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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里 ...

  •   薄舞很烦,路倒是顺了,回去该怎么交代呢?
      “快让!”身后马嘶一声。
      薄舞朝着一边草丛跳,扑到在地。马停下,一人快步便来慌忙拉她。
      薄舞有些疼,回头眉头紧锁,那男人却一时惊诧,松开手便是一声“妖精!”自个儿倒是一退跌倒在地。
      “疼,”薄舞揉揉自己的手,瞧着这人不由笑了,“小兄弟弟,你这是做什么?”
      “你是人是妖?”
      “你看我像什么?妖能让你撞着?我要是妖一口吃了你这莽撞的汉子!”
      男人瞧了瞧,虽说这披头散发的,倒是有影子,“是人就好,给娘子赔礼了。”
      “没事,你且说说这是不是回重楼乡的路?”
      男子直指左边,道:“那边。”
      薄舞点点头便去,男子上前问:“你要回重楼乡?”
      “正是,我用一夜绕着来的。”还歇了许久呢!
      男子不由好笑,看着这脏兮兮的女子,看着像个小女娃,“你说笑话吧!这是五里乡,离重楼乡快马也得一天!”
      “我没逗你,我是从迷仙岭出来的,就一会儿功夫。”说着便依旧走。
      男子驾着车跟上,道:“我冲撞了你,你上车,我送你。”
      “不用。”
      “你这小女子也好意思,看看你这一身,谁见了也觉是山精野怪。”
      薄舞低头看了看,好吧,这衣服也撕了一大截,也不干净。她上车,和驾车小兄弟说话,“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哪的人,是顺路去重楼乡么?”
      “我就是重楼乡人,驾车在外走,因着经常跑重楼到三里这条线,大家便唤我三里。”
      “哈,三里,我……我水嘉禾,交个朋友吧!”
      “没见过哪家女郎像你,自报闺名,还和男人交朋友,你可真新鲜!”
      “新鲜?形容鱼的吧!”
      三里不由哈哈大笑,“就是形容鱼怎么了?反正你姓水,鱼水不分家。”
      薄舞抿着嘴也不由乐了。
      “我说小娘子,你方才想什么,就方才,那叫魂不守舍吧!我这车近了你才反应过来。”
      薄舞没有说话,这是实在是糗,唉,还是想想那人怎么办吧!那日初见他,又满腹抱怨,哪里想那么多,现在这人提及却是纠结。且先说感情,自己对那人是莫名其妙的喜欢,即便是未嫁之时也是,那人却是叫人想不通,他对自己很好,还送了自己九霄环佩琴,似乎和以前的自己认识。可是即便是这些好,也不能说明说明,那人从来不要自己,且不说自己和崔哥扯上关系之后,就是之前那人也没有半分想要自己。他喜欢自己吗?真的喜欢吗?喜欢却不要,算什么喜欢呢?现在的自己弄成这般样子,他要是喜欢那安静娴雅的水嘉禾,又哪里会喜欢这样的自己。何况自己如今去接近他还是不怀好意,即便不是要谋害他,可是事成还是会牵连到他,他那么喜欢那个公主,自然便会庇佑那皇帝,如此一来虽未伤及他,又岂不是诛他的心。
      “你不说也没事,我……”三里掀开帘子,便看见女郎已经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虽看不见面,这肩膀一耸一耸,怕是哭了,“我就是问问,”他轻轻放下帘子,当不在意道:“车上有水有干粮,水是山泉水,饼是三里的米饼,很好吃,你一会饿了要是不嫌弃就吃了吧!”
      午时,帘子里递出水罐和一块饼。三里笑呵呵接过,道:“多谢你,我说好吃吧!”
      “你这人心宽又聪敏,倒是适合干很多事。”
      “谢您夸赞,您请好了,瞧着我最好本事,驾车稳当。”
      天将暮,车才赶到薄舞的居所。三里按照她指挥,兜兜转转看见这庄园的侧门,瞧着丫头打着灯笼将她簇拥起来,女郎只是出来时简单又修饰了头发,虽未着珠钏,却先得慵懒高贵,那些女子唤她“主母”。
      三里悄悄打马走了,身后薄舞喊了一声,似乎追来了几步,他未停,她也便和侍者归家了。
      “主子,您这是哪去了,是要慌死奴和姊姊呀!”脉儿化身泪包,抓着便哭。
      “好了,好了,萼儿,派人传信给葵姬。好脉儿,我累了,要更衣。”
      “嗯,”脉儿忙抹了眼泪,“香汤给您准备好了,主子这头发也是,这么乱来,一会得断多少呀!”
      “是,是,我的错,不该折腾了你们宝贝的头发。”
      泡上浴汤,脉儿小心给她梳洗头发,薄舞想起三里,突然问:“我瞧着像妖精吗?”
      “谁胡说八道呢?”
      “哪里不像了?就方才回来那样,妖艳美丽,不拘浪荡,放在草丛里那就是个妖精!”脉儿才不给她客气,噗嗤笑起来。
      萼儿戳戳他妹妹,“就该把你这小东西嫁了,主子别听她贫嘴,那个小子那是没礼貌!”
      “你怎知是个小子?本就是我披头散发吓着了人家!”
      “这些不在意,送信的也回来了,主子打算何时去见见郎君?”
      “哪个郎君?韩郎不是还没回来吗?”
      “自然不是韩老板,是风爷风三郎。”
      薄舞不由瞥了两个丫鬟一眼,“唷,见他做什么,你二人可知气走我的便是他?”
      “风爷找您很久了。”
      “胡说,我二人又无渊源,他找我做什么?他恨不得离我这不干净不听话的远远的,他那浮游那么多温良美人,差不了这一个!”
      萼儿知道不好,也就不说了。偏偏脉儿听不得,道:“何人存心不良,明明风爷只愿和主子一处长长久久的,我和风爷传信了,明儿定然来寻主子!”
      薄舞砸了手心把玩的玉瓢,“真不知你们是谁的侍儿!”
      二人也急了,通通跪倒,脉儿眼睛又红彤彤,赶忙扒着浴池边,表忠心。萼儿安抚拍拍妹妹,“好主子,我们是您的丫头呀,你走这么久就哭这么久的傻丫头呀!”
      薄舞看着红通通的眼,也不忍心为难相处多年的老人,打着哈哈,笑道:“逗你们呢!瞧瞧这兔子眼睛。”
      两个侍儿也不提这事了,道:“主子可知道快来的擂台赛?”
      “不是还没回来吗?”薄舞起身,二人披上衣服。
      “这挑战帖子却下了,就是那新搬来的秦林要夺你。”
      “我厌恶他,纨绔子弟,这样酒囊饭袋也敢夺我?哈,我倒要好好看看。”
      “主子,你……”萼儿不喜欢主子这般轻挑的样子,主子当是高贵不可攀折的,这红尘脏水和她本不相干。
      “面色如此难看,为何?”
      萼儿伏在她膝前,轻声言道:“奴只是想着有些无趣,主子何不找个美好地方,种他个十里桃花,也乐得清闲美好。”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不是现在,你二人好好的,以后桃林就靠你二人了,桃花归萼儿管,桃子归脉儿管。”
      “脉儿最喜欢吃桃子了!”
      “为何不能现在,主子其实想归隐便可归隐,风爷也是不忍心看您这样过日子的。”失去过才会理解风爷的心思。
      “萼儿,他和你们究竟是怎么个关系?”
      “也不敢欺瞒主子,您问,奴便说。风爷算是奴二人的恩人,主子却是奴二人一直的主子。奴二人是风郎君借五姑奶奶的手还给主子的。主子虽忘了,奴二人却是主子小时便选中的服侍,自然对主子忠心不二,只盼着主子能过好日子。”说到薄舞忘了,二人不由有些悲戚。
      “好阿姊,是我不对,快起来。只是他为何又这样做。”
      “这方是你好他才好,只是再多的奴二人也不懂了,也不好说。主子只要知道他对您千般好,万般好就够了。他对您发火,那是……那是……不是奴说您,您现在这般样子,奴看着也难过呀!您是百花谷堂堂少主,您那般矜贵,那般……算了,主子喜欢就好,只是求主子莫要太刺激他,现在他在您面前本就只有输的份。”
      “他有什么好输的,明明是他太捉摸不定!我累了,不说了。”
      翌日,风和日丽。
      薄舞在浮游看到熟悉的面孔,笑着凑近:“三里,你在这?”
      三里面上纠结,躲躲闪闪一揖躬身,“橤仙娘子。”薄舞不由失笑,是了他认识的是水嘉禾,交好的也是水嘉禾,不是橤仙。
      她踱步要走,三里看着那突然沉默的人,不由笑笑道:“听了您的话,我有幸被招为管事了!”
      “啊,我本说你的能力,亲和能干,驾车可惜了!”她在此说话已经围住一圈人,实在叫人讨厌,“换个时辰,我们屋里说话。”
      三里只是点点头,看着她让人簇拥走,想说出口的不该被噎在喉间。这是重楼,贫穷便是低下,富裕便是高贵,若非如此,她岂不是更加伶仃漂泊?
      “橤仙,橤仙,可还记得我?”
      薄舞看着挡在身前的人,方脸大耳,秦林,声音也不好听。“请让开,我要上妆了。”
      “娘子不上妆也好看,”另一个男人,不,算是个青年,一扇子打开秦林张开的手臂,“在下王敬显,娘子当算在下见过最美的女人!”说着扇子便要朝薄舞脸蛋上去。
      薄舞不由觉着流年不利,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平日里见惯了君子雅士,这突然遇流氓还是两个,实在叫人半分都不欢快。
      葵姬也不由骂娘,顶着郎君的冷气,过去止住那要莽撞形式的新管事,不由质疑自己的眼光。身子飞快到了面若冰霜的薄舞面前,道:“橤仙怎还不上妆?”又朝着二位客人笑笑,找了美人一人陪一个,拉着薄舞就走。
      “怎么,怕我砸了你场子?”
      “我这是为了保住你的形象!我说花儿,你怎得和我那新管事石宽认得,我瞧着那都准备去拼命了!”
      “我不认得石宽,新管事我只认得叫三里的。”
      “那能叫名字,我给他起了一个,叫石宽,他这人倒是个心宽的,也不见得多良善,算有些本事!你去见郎君吗?”
      这一会薄舞倒是不至于去问哪个郎君了,摇摇头,“我去后阁躺躺。”
      “花儿,你什么意思,和我通通气。”
      “你和那人是狼狈为奸,我给你通气?怎么,客人就是客人!妾身最近不舒服,不想招呼客人,怎么了?这韩老板还没死呢,我自由自在的!”
      “哟,还有这档子事,我倒是忘了,祖宗,你是我活祖宗。”
      “得了吧!我最近犯懒,也就只想见见你那新管事……石宽,我的琴在飞花阁吧!给我送壶上好花雕。”
      “败家子,我要说把琴搬到醉生阁去了,你不掐死我?”
      薄舞瞪她一眼,愤愤道:“我和醉生阁那位最近不对盘,你不招我伤心好不好?”
      “是,客人您好好玩,要不要我招几个好看的男倌乐师陪您乐乐?”
      “你个刁钻的,哪里像是花,还解语花,明明是蛇!我瞧不惯那些腌臜事,你也别招我!”
      “我倒是真需要找乐师了,你改日帮我掌掌眼才是!”
      “好好好,不过酒钱就算了。”她扬唇一笑,关了飞花的门。
      这门一关就直到葵姬招乐师这天,葵姬拉着她到厅中看人,看她蔫头搭耳,不由想起醉生那人,那人把薄舞只他离开后的事通通调查了一遍,天天盯着那些消息长吁短叹。葵姬见不得他这小娘子德行,也好几天不去瞧他了。
      “过,”那歪在绣墩上的人也不解释,直接叫人出局。
      那不甘心的想要反驳,薄舞也只是喊下一个,不好再过,有更好的自然便把之前的打压了。
      笛声婉转低诉,先得有些过于悲戚,薄舞刚喊过,那笛音却奔腾起来,气势辽阔起来,最后还是欢乐结局。哟,人才,这心就是暗黑苦水你泡着,也想着光芒甜蜜。她抬眼便看见青衣男子安静肃立,“名字留下。”
      “在下乔莲。”
      “你可算是瞧中一个了,这都一上午了!”葵姬与此道并不精通,反觉得这人还不极前几个那般舒服,前面太过悲戚,她还是喜欢欢乐多一些,好在最后算是欢快的,只是这不矛盾吗?
      薄舞一看她面色就知道她想什么,这个不懂行的,这才是人才好不好,这悲喜皆可驾驭,还衔接这般自然,何况这心性实在难得,这妓院还是需要这种柔顺却向往光明的存在的!
      葵姬看她瞥向自己的眼,便知道这人是在埋汰自己了,日久见人心,我还不会看么?
      “下一个。”摆摆帕子。
      薄舞却是起身要走,葵姬拉她,“你几个意思,不是都说好了的?”
      “我这不选了么?有一个当家的就好,其他的你选呗!这乐师不同妓子,都是流浪人,也不见得常驻,你随便选几个就好,我瞧着前面也不乏几个还不错的,比如弹《琵琶曲》那个,还有皮鼓那个也好,你瞧着再添几个就是,其他也别看了,这事也叫缘分。”
      “你这多招人恨的嘴巴!”
      “这个我选的我提走了,你一会儿飞花接人吧!”
      “嗯?那说好,你带走帮我调教调教也是可以的,不过这飞花阁你也出出门才好,你说呢?”
      “那是我帮你,你还讲条件?”
      “我可是个好看的,名字也好,乔莲,你要是不喜欢也不找我要人了,少唬我!”
      薄舞想了想,也是该出门见人了,便道:“行,不就是跳舞吗?我一个人在阁里也是天天跳!只是这人我便要借久些了。”
      “不用不用,我就安排在你旁边的莲衣轩,反正空着,名字也中!”
      薄舞也不和这算计的人争,拉上乔莲的手便走去飞花阁。
      “拜见薄姬娘娘。”男子俯身跪下便是大礼。
      “不要那么唤我了,感觉我都成神仙妖魔了,瞧着我是人,我就给你说,我叫薄飞花,你要么唤我橤仙,要么把娘娘两个字去掉,我这儿丫头胆小,你可别吓着她们!你何时出来的?”
      “薄……薄姬,乔莲是四天前出来的,尤大夫说我用笛声抵了恩情,剩下的他来还,我就出来了,没想在这遇上娘……您。”乔莲面色好了许多,这会儿白面微粉,唇色也是蔷薇颜色,实在好看!
      “你这粉嫩样子,也是找个傍家才好!浮游什么都不好,有一点好,不会勉强自己的人做什么!不过这不勉强也只是明面的,你情我愿这东西本就不清不楚,你且想清楚你要什么,便不会弄得多糟糕,反而会自在。”
      “嗯,”乔莲答话,手里还握着自己的笛子。
      薄舞只觉得好像说了也没用,这就是只小白羊呀!还是自己多看顾点吧!“你给我伴奏,不日我要跳舞。”她招手,侍儿取下一卷谱子来奉给乔莲。
      乔莲打开谱子,这一看便是入了神,一张脸喜怒哀乐皆显。薄舞不由点头,这专业好在不错,倒是个通透的。
      看他快到尾声,他攥起拳头,薄舞不由笑一声。乔莲猛地抬头盯着她,眼里有不满,可瞧着瞧着渐渐变成了羞赧,接着化为了委屈。
      薄舞只觉心化了,也不由不好意思咳一声,“葵姬那里得的飞雪,你也尝尝。”说着将茶盏递过去。
      乔莲放下谱子,双手接过茶盏,开始和薄舞有一搭没一搭说话。薄舞不喜欢涉及人的隐私,说话也只是层面上,倒是相谈甚欢。
      醉生阁里,葵姬也难得让这主子找去,把好的坏的都说了。
      那主子一改颓唐,懒悠悠地道一句:“这两人,找个机会让我见见。”
      “喏,不过还是过段时间吧,花儿正上心呢!”
      风湮颔首。
      “过几日她要献舞,您不要拦。”
      风湮合目,向后一仰,也不说话。
      葵姬只觉得这主子也是小孩脾气!幸好她不曾说那日是韩老板和秦少爷的争夺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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