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华殇》小海同学

7、第七章 插曲

　　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清啸连连，紧接着便是一阵衣帛破空之音。有个浑厚有力的男声喝道：“何方小子！敢在王府撒野，休逃！”
　　“不好，这个声音是……是……”梁长安顿时大惊，刚跳起身来，突觉臂上一紧，转头看时，是白无殇神色凝重地抓着自己的手臂，沉声道：“快带我过去！”
　　掠过西侧道，刚冲进正院的月亮门，就看见二三道门之间的那小庭院里人影翻动，打得甚是热闹。白福不仅身法奇诡，而且剑术极其厉辣阴狠，锋芒所指，寒意碜人发根，可与他对打的那人却丝毫未显落在下风，一手掌法大开大合，游刃有余，内力之雄劲如酷阳烈日，仿佛将白福原本来去无踪的秘忍之术曝晒在了阳光之下一般，令这个少年几番冲杀，也冲不出他的掌力范围内。
　　梁长安还未回过神来，因为听到身旁白无殇喝道“白福住手”，也立即也跟着大叫了一声：“陈大元帅请停手！”
　　白福对白无殇的命令一向是不假思索地服从，立刻收住剑势，向后退了一步。他的对手倒也不趁势紧逼，双掌回错，虽未散力，却也停住了攻势。
　　“长安，这是怎么回事？”随着这一句威严十足的问话，梁长安这才发现父亲竟然也在现场，正负手立于庭院的东南角，似乎是为了封堵白福前往内宅的方向。
　　“请王爷恕罪，”白无殇缓步上前，欠身为礼，“这是在下的一个护卫，他一向不太懂事，出入都没有规矩，是在下疏于管教的错，王爷但有责罚，在下甘愿承受。”
　　梁长安也慌忙上前解释道：“这次一定是个误会，白福一向喜欢高去高来，但只要不去惹他，他就决不会伤害任何人……”
　　梁继祖抬手打断了儿子的话，脸色仍是有些阴沉，对白无殇道：“九先生远来是客，我府中不会怠慢，只是贵属这出入的习惯恐怕要改改，否则象今天这样的误会，只怕日后还会发生。”
　　“王爷说的是，在下一定会严加管教。”
　　梁继祖“嗯”了一声，转向适才与白福对打的那人，竟拱手施了个礼，向他道歉：“陈大元帅今日本是来做客的，没想到竟惊动您出了一次手，本侯实在是过意不去。
　　那陈大元帅大约四十五岁上下的样子，体态雄健，身材高壮，容貌极有阳刚之气，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却又精气内敛，见征西王亲自过来致歉，立即不在意地一摆手，道：“我不过是见这少年身法奇异，敢在王府内越墙飞檐，而满府的侍卫竟没有一个人能发现他，以为是个心怀叵测的不法之徒，所以替王爷您动动手。既然是误会，大家不过就当切磋了一下。”说着目光极有兴趣地扫向了白无殇：“敢问这位先生是……”
　　“在下白无殇，天宝书院，与书院学生共同返乡，因于长安彼此投缘。此番蒙他盛情，到定都王府来小住的。”
　　“白无殇？”陈大元帅将这名字念了念，看看白福，再看看这个乍一瞧并不惹人眼目的年轻人，笑道，“原来是九先生，难怪有这样的护卫，想必九先生的武艺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哪里，”白无殇坦然笑道，“在下不过是恰巧在白福落难时救了他一次，所以他感恩留在了身边，并非在下有何出众德能，才配驱使他这样的高手。”
　　“是吗？”陈大元帅神色不动，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只是没再继续追问。梁继祖深深地看了梁长安一眼，也无他言，过来招呼着陈大元帅到正厅奉茶，两人一起并肩走了。
　　他们刚走，梁长安就跺了跺脚，拍着脑门道：“惨啦惨啦！爹爹起了疑心，今晚一定会把我叫去查问你的背景的，这可怎么办啊？”
　　与他相反，白无殇表情仍然十分轻松，随口道：“你就说对我的来历也知之甚少不就好了。”
　　“哪有那么简单！”梁长安苦着脸，“你知道刚才那位陈大元帅是谁吗？”
　　白无殇目光微微一凝，叹口气道：“这定都城里能有几个姓陈的元帅，可以既得征西王如此礼遇，又有这般绝世武功？当然是天下督招讨兵马大元帅，平原侯，陈奕陈大元帅。”
　　“他除了是大元帅，还是什么？”
　　“江湖排名仅次于无裳峰主和北齐的乔天，也算是我们东州目前的第一高手吧……”
　　“对啊，你想想看，你的一个护卫，居然能跟东州第一高手对打……”
　　“大元帅刚才根本未尽全力啦……”
　　“是，他刚才的确留有余力，但就算这样，他毕竟还是东州第一高手，白福能在他手下苦撑这么多招不败，也够让人惊诧的了。我爹是什么样人，会相信你只是天宝书院的先生才怪。再说就算我嘴硬，爹把李飞或者鲁中叫来，三两下就能问出实话来！”
　　“也对啊，”白无殇歪着头想了半晌，“算了，如果你爹实在追问得紧，你就实招了吧。他不过是担心你把不知底细的人领回了家，问清楚了也就没什么了。我又不是朝廷钦犯，一直隐瞒身份不过是怕麻烦，想想也确实不能让你为了遮掩我，说谎欺骗自己的父亲。”
　　梁长安觉得异常抱歉，很不好意思地道：“先生，实在是对不起了。不过我爹为人持重，并不多言，就算他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份，也不过是心里有个数，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这怎么能怪你？是我近来太放松，考虑事情不周全，才让白福惹来了麻烦……”白无殇刚说到这里，就看见白福低下了头，一脸很惶惑的表情，急忙安慰地轻揉着他的头，温言哄道：“不是啦，不是白福的错，是那个大叔把你拦下来，你才跟他动手的是不是？”
　　白福点点头。
　　“所以啊，我们白福一点儿错都没有，都是那个大叔不好！”
　　梁长安又有些冷汗。哪有人这样教小孩的？
　　“不过以后呢，我们白福要出门的时候，就顺着路从大门走出去，回来呢，也要顺着路从大门走回来，不要再在墙上啊，房檐上跑了。这里的人胆子很小，眼力却很好，一不小心看见了白福，会把他们吓到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
　　梁长安忍不住想，照他这样的教育方法，就算白福没有伤，估计也长不大……
　　这样一场风波之后，白无殇似乎不甚在意的样子，带着白福回了雪庐，棋琴消遣，仍然一样轻松自在，反倒是梁长安东想西想的，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至晚，梁继祖果然将梁长安和李飞二人叫进了王府书房，半个圈子也没绕，直接就问道：“你们请来的那个白先生，除了是天宝书院的九先生，到底还有什么身份？”
　　梁长安与李飞面面相觑，心知父亲既然这样问，多半已起疑心，瞒他不过，何况梁长安身为人子，积威之下哪有本事跟当父亲的抗争，只犹豫了片刻，先就吐了实情：“白先生，除了是书院九先生外，在进入书院前，他还有个身份鲜有人知，他有个外号……叫踏雪无痕……是无裳峰峰主，因剑法诡谲身法奇快，杀人无形，江湖近十年排行榜九州第一高手，但江湖上，只知道无裳峰主并不知白无殇……”
　　梁继祖暗吃了一惊，怔了半晌方道：“难怪连他手下的一个护卫都如此了得……原来是九州榜首，无裳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