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
柳霁微：“……”
妈妈我起猛看见鬼了。
他蹬蹬蹬后退三步，神情如临大敌得简直想夺门而出，可下一秒，门“砰”地一声无风自动地在他身后阖上。
楼浮生微笑道：“微微，你想去哪里？还不快躺到朕的身边来。”
柳霁微干巴巴道：“哈哈，不是说还有三日之期吗。”
“原来微微也已迫不及待与朕的大婚之日了。”楼浮生欣喜道：“签订魂契的痛苦不亚于劈开元神相交相融，朕怕你大婚之夜直接昏过去，想让你提前适应。”
……卧槽姓楼的我警告你别逼我扇你啊。
柳霁微强作镇定，一步一步挪到离楼浮生三丈远的地方：“啊这，我个人认为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在此之前还是让我们彼此保持一定的距离感你觉得呢。”
楼浮生面色刚要阴沉下来，柳霁微飞速补充道：“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风流浪荡的纨绔子弟一点也不尊重另一半的想法嗯嗯就这样吧我先熄灯了你也好好睡。”
说完他转瞬间吹灭了蜡烛，在屋内寻了一角躺平了。
全身严严实实地缩在毛毯里！只有脑袋露在外面！看样子非常警惕！
黑暗中，楼浮生猩红的瞳孔闪过犹疑的光，按捺不动，似乎是在思索柳霁微这番话的真实性。
柳霁微顺势翻了个身背朝他，还十分虚假地打起了小呼噜，希望楼浮生知情识趣一点，不要再来打扰他了！
半晌，楼浮生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像是消停了。
睡意渐涌，柳霁微稍放下心，裹在毛毯里像个蚕蛹般往墙角蹭了蹭。
下一秒。
他连人带毯，被连根拔起。
柳霁微：“？”
楼浮生毫不费力地抱起他，放在床榻内侧，又把他的脸掰朝自己，这才心满意足地侧躺而下。
柳霁微：“……”
楼浮生嗓音甜蜜：“放心，我今夜不动你。”
两人之间隔着睡袋，他倒也确实没动手动脚。
柳霁微心力交瘁，疲惫地阖上双眼。
主要是反抗也并没有什么用（……）
看他眼皮禁不住阖上，呼吸渐渐平稳，楼浮生眸色也渐渐加深。
这一切如果是场幻梦，那着实是过于美好，美好到他不愿意醒来。
无数次他睁眼，看到柳霁微依然言笑晏晏地端坐在他面前，手捧着书卷围炉烤火，他跌跌撞撞地向他奔去，怀抱中却一片冰冷，扑了个空。
根本没有柳霁微。
只有熊熊燃烧的烈火，火光倒映在他恍惚的瞳孔中，舔舐着他的袍角。
现实与幻梦的倒影摧毁了楼浮生的神经，他变得阴晴不定，时而对着空气满怀爱意地细语呢喃，看得属下脸色大变，纷纷侧目。
——因为当尊上意识到方才的幻影只是一场镜花水月，他会疯得更加厉害。
他确实疯得不清。
楼浮生心想。
失去柳霁微的世界实在太过可怕，哪怕多停留一秒，也令人觉得如在炼狱的酷刑中看不到尽头。
所以这一次，哪怕是幻觉。
他也心甘情愿地溺毙其中。
他永远、永远不会再放手。
.
光线从窗棂洒下，柳霁微睫毛微颤，睁开眼打了个哈欠。
打到一半，睁眼就看到床的另一边，眼前正中间怼了个人。
显然是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看了一整夜。
因为对方的姿势跟前一晚柳霁微睡着之前一模一样，角度都不带变。
柳霁微：“……”
缓缓阖眼。
好在楼浮生看起来事务很繁忙，不断地有鬼使来报，接二连三地请见尊上，听那语气，似乎还不是什么非紧急的小事。
楼浮生脸色阴沉不耐，看向鬼使的眼光仿佛下一秒就能刀人。
但柳霁微全须全尾地出现在他面前，似乎将他半疯癫的心智拉回来一些，好歹忍住了接连被打扰的怒气，没直接一把将鬼使捏爆。
柳霁微于是趁热打铁疯狂暗示“嗨呀什么人最有魅力？勤勉工作的人最有魅力！”“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善于掩饰自己的内心，收敛自己的情绪。”“如何判断一个男人成熟有担当的标志？小编认为有以下几点”的轰炸下，这才脸色稍霁地处理公务去了。
好消息是，他临走前终于解开了柳霁微被捆住的手腕。
目光殷切地目送鬼王离开，柳霁微松口气，狂擦额头上的汗。
要被楼浮生二十四小时盯着，他真要跳河了。
昨日那只小鬼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畏畏缩缩地探出半个脑袋。
幸好是在大白天，那红彤彤的脸蛋子好歹能违心称一句喜庆，不然柳霁微真得被吓一大跳。
虽然但是……外形再可怖，看着也还是小孩子啊。
柳霁微半蹲下，视线跟那小鬼仆齐平：“今天也来啦。”
对方那画上去的眼珠子乌漆嘛黑，看着有点渗人。偷偷摸摸偷看却被柳霁微抓个正着，他一时不知所措，呆呆地点点头。
嘶……这样看还有点可爱啊。
柳霁微没忍住，摸了摸对方的脑门和垂下来的小辫。
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编织的，手感有点粗糙。
等他摸完，小鬼仆才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脑门，用那尖锐又嘶哑的声音说道：“大人……想去哪里，我给您带路。”
“谢谢啦。”柳霁微站起身，“咦”了一声：“你同伴呢，昨天那个？”
这俩小鬼仆——应该是说这些小鬼仆，全都长得一模一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柳霁微不禁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出自同一个殡葬手工业从业者之手（……）
他本是随口一问，那小鬼仆却僵了僵。
好在纸扎人平日行动手脚就很僵硬，柳霁微并未在意，只以为另一个跑去哪里玩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这庭院造得颇大，布置更是美轮美奂，要不是整个林子寂静无声，只有他们一人一鬼在其间穿行，倒真与凡间别无二致了。
柳霁微再满腹心事，也不至于跟酆都的鬼使鬼仆出气，尤其对方还是个小孩子。因此语气颇为和缓，还有闲心摆弄院落角落的花花草草。
小鬼仆原本一直在前默默带路，突然沙哑出声问道：“大人走后，尊上曾经神志不清下发狂毁了曾经的院落，后来又找来了一批能工巧匠，勒令他们重新建造了这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要求完全复原……大人不喜欢吗？”
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
柳霁微不禁有些好笑，这小鬼头，是在帮楼浮生游说吗？
这能是重点吗，最主要的问题是你们尊上是真疯批啊！
出于维持人设，柳霁微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呃，大人有很多事情呢，就跟镜子一样，碎了就是碎了，哪怕重新拼凑在一起，也不可能复原的。若是受制于人，哪怕身处广阔天地，也只如在牢笼中，不得自由。”
小鬼仆懵懵地看着他，有些无措，仿佛做错了事情的是他一样。
他跟这么大的小鬼头说这么复杂估计把人CPU干烧了，柳霁微转移话题，逗小孩儿道：“你知道小糖人吗？又香又甜嘎嘣脆，人间随便哪家坊市路边就有叫卖，想在你们酆都吃上一口，却是难如登天。等我以后有机会逃出去，到时候请你吃啊。”
谁料小鬼仆却吓了一跳：“小糖人……是把幼童裹上糖浆油炸而食吗？”
柳霁微：“……”
他满头黑线，这也太凶残了吧。
于是他绘声绘色地向小鬼仆描述了糖人的样子和具体的做法，成功在那张纸画的小脸上看到一丝名为心驰神往的神色。
每日一逗小孩儿达成∠( ? 」∠)＿
小鬼仆说道：“可惜扫了大人兴，我们这些鬼仆身上有刻下的令咒，不能离开酆都一步，不然就会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
柳霁微一愣。
说着话的功夫，他们不知不觉走到院角一处荷花池的白玉拱桥上，桥下的溪水清澈见底，碧波倒映着头顶的蓝天，却怎么看怎么虚假。
忽然间，小鬼仆转过身，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在柳霁微震惊的目光中，稻草和木屑做的手一抬，竟凭空出现了一扇流光溢彩的圆形光圈，缓缓旋转。
只听对方用刺耳平板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道：“大人，您从这处逃出去吧。”
“此处是庭院唯一薄弱的阵眼所在，跳下去后连通黄泉地狱，具体不知会被传送到何处，在那之后，就要您自己想办法了。”
心心念念的逃跑近在咫尺，竟不费吹灰之力唾手可得，柳霁微一时震撼得无以复加：“……什么？！”
“大人，您可能已经忘记我了，我叫草生，这是大人当年取的名字。”
草生黑窟窿东的大眼睛看着他：“当初鬼匠把我的魂魄塞进稻草时出现了点意外失败了，我只是个劣等的残次品而已，只等被投进火烧炉子，也就浑浑噩噩地灰飞烟灭了。”
“是大人偶然路过，于心不忍，竟浪费了一颗价值千金的灵丹，救下草生不值一文的性命。”
柳霁微久久震撼无言。
事实上……
他连这小鬼仆的脸都记不起来了，更别说替他取的这个名字了。
当初他还是楼浮生的抚养者兼恩科，是整个酆都久有耳闻的贵人，不过是随手救下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鬼仆、赏赐一颗自己用不上的丹药，于他而言，其实是不足挂齿之事。
甚至草生这个不甚用心的名字，恐怕也是他看了两眼那小孩儿的“质地”，出于恶趣味随意取的。
可如今。
与当年没有分毫变化的草生，此刻冒着生命危险，不知付出多少艰辛努力，才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说自己找到机会了，让他的大人逃跑。
“草生这条性命是大人给的。”
“草生这些年，从来没有忘记过您。”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