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兮》崔笑笑

18、18

　　几人到的时候，蒋霁家门外已经围了很多人。中国人热衷于看热闹，村里则更是如此。

　　“滚，快点滚，滚克城头找你老相好嘞。你妈嘞烂婆娘，给老子戴绿帽儿还要跑在这点来丢人现眼，你给信老子给你打死掉？”

　　蒋威被村长拉着跟女人隔开了距离，但嘴里难听的话是一点儿都没少。看这架势，要不是使不上力，他好像真的能动刀子。

　　女人则是哭个不停，但从表情看不出来害怕。虽然没有蒋威表现的那么激烈，但她的恨并不比男人少。

　　“蒋威，你以为我有好想回来，我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你。要不是为了回来接小飞，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点。”

　　女人的话让蒋威更加暴怒，村长加一个村民都险些要拉不住他。

　　“接你妈。你凭啥子接她？你搞忘记大晚上偷摸儿嘞跑掉，现在说要接她，又贱又不要脸。”

　　这下大家都清楚了女人回来的目的，刚好蒋霁到了，于是她立马被众人推了进去。她的出现让众人更激动了，数十双眼睛全部看着她，好像她必须得做点什么让这出戏更精彩不可。

　　像是冲过去抱着母亲大哭大闹，质问她为什么当年要抛弃自己。又或者跟她一起怒骂父亲，然后说我愿意跟你走。至少也是要冲过去拦在中间阻止他们，说你们不要再吵了。

　　但蒋霁半天都没有动，这让在场的观众有些不满。

　　“小飞，那是你家妈，你给是忘了。人家专门来接你进城克嘞啊，咋个还不高兴。”

　　有人在旁边‘善意’的提醒，希望这件事赶紧有下一步发展。

　　“嗯，叔，你们先回克嘛。你们肯定都还有事，就不好得麻烦你们在这点了。”

　　她这句话是对着村长说的，当然也是对着在场所有看热闹的人说的。

　　“怕要不得，我们一走，等哈出啥子事了咋个整？”村长的担心有理有据，蒋威脾气差这是全村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万一他真的动刀闹出人命那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

　　“没事，村长，您带着人先回去吧。我下午刚好没课，我在这儿多留一下。法律上的事情我刚好知道一点儿，说不定还能帮着调和一下。”

　　蒋霁甚至想直接关上门，但又不能真的这么做，秦兮突然开口让她松了口气。因为不是村里人，再加上是支教老师，大家表面上都对她比较尊敬。

　　“行，秦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克，有啥子事情不要逞强。蒋威这个人暴得很，你千万不要挨他吵。”后面几句话村长说得很小心，几乎是贴着秦兮说的。

　　“那我也先回克了，有啥子事你就跑出来喊我。”沈如男记挂着蒋霁不太愿意走，被身旁壮硕的女人推了几把才出去。

　　不算大的一片空间终于安静了下来，但又太过于安静了。蒋威像是吼累了，隔他很远的女人也停止了抽泣。秦兮站在蒋霁身边，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点啥，就连院子里一向叫个不停的猪都没了声音。

　　“您是新来的老师对吧？我是她母亲崔兰，我们家蒋霁学习一向很好，走之前还要麻烦您多照顾一下。”女人率先开口，普通话说得不算差，甚至比李校长说的都要好。

　　秦兮跟她对上视线，没了眼泪的影响，她这才发现蒋霁跟女人很像。皮肤不算白，也不是瓜子脸，但看着很舒服。很匀称标志的长相，比起蒋霁少了些攻击性。

　　“对，蒋同学对学习很认真，很有悟性。”

　　“走？走哪点克？你要走赶紧滚，再多说一句都不要怪老子不留情面。”气氛有些太过柔和了，蒋威立马出声，好让其余三人意识到他才是这儿的主宰者。

　　“秦老师，你也回学校吧。这是我们嘞家事，你一个外人就不要管了。”蒋威一向对秦兮没有好脸，如今这种场面更是不会让她待在这儿。

　　“不用走，秦老师有知识有文化，正好可以给文盲普及一哈法律。”

　　“秦老师，你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眼见两人马上又要吵起来，蒋霁立马打断，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蒋霁父亲，您有话好好说。孩子还在旁边看着，我们尽量平和的解决问题。”话是这么说，可秦兮自己其实心里也没底。她甚至都忍不住想，要是蒋威突然拿刀砍人，她首先第一时间就要拉着蒋霁往外跑。

　　“说啥子说，她在外面偷人啊。她自己不要脸，现在老子把娃儿都养嗯个大了，她想来带走。哼，他妈嘞，怕是要给人牙齿都笑落了。”

　　“你养？你养啥子了？我还晓不得你，一天只晓得喝酒，小枫还在嗯个小都被你喊克城头打工，你养不起就不要养了。”

　　“他自己发了疯要克我有啥子办法？前一久他给人家姑娘肚皮整大了你不转来，要赔人家一万块钱你不管。还有脸来说我，烂婆娘。你咋个不带儿子要带姑娘啊？还不是晓得姑娘学习好可以给你充面子，二天可以让你享清福。你不要打那个算盘了，老子不可能让你如愿。”

　　蒋霁故意磨蹭着烧水，但这些话她还是一个字也没能屏蔽。

　　“请问二位是已经离婚了的吗？”

　　秦兮不想加入他们自认为的是非错对，她只想从法律方面让蒋霁之后能过得好一些。

　　“离婚？哦！这个不用管，我跟他从当初一开始就没有领过结婚证。秦老师，我来之前也了解过一点。我现在能给蒋霁更好的生活，按理说她是不是得跟着我。”

　　“跟到你？你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要是还生得出来会想到转来给姑娘带走？老黄花了，生不出来了，又怕二天老了没得人养，才想到自己还生过两个娃儿。还想挑有本事嘞一个带走，你不要做梦了，快点滚出克，老子看到起你都觉得恶心。”

　　蒋威说着说着真的站了起来，秦兮瞬间紧张，开始搜寻蒋霁的身影。

　　“秦老师，我已经十五岁了，应该是可以自己做决定的是吗？”

　　蒋霁把水递给秦兮，表情淡漠但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