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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自述10 我被少爷摆了一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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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森站在窗边,裹夹着一身寒气,似乎还掺杂有淡淡血腥味道与硝烟气味。
他气息尚急,想来也是刚进门不久。
我刚要张口询问今天的行动是否顺利,罗森先我一步做了解答。
“人赃并获。”
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等着听他讲述抓捕的具体过程。可罗森定定地站在窗边,视线越过我有些失神,不愿再对我吐露一字。
我走近些,罗森看上去疲惫不堪,往日里精亮的眼瞳也失了颜色,被夺了光彩,蒙尘隐匿。
“然后呢?”
我挡住他的视线,逼他直视我的眼睛。
“……”他欲言又止,思忖片刻才又开口。
“我,同我们猜测的一样,林栋,在行动前,有意来打探消息……”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我盯着罗森,言之凿凿,“你有事瞒我!”
就像我无法对罗森说谎一样,他言行中的异常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罗森被我看穿,表情瞬间尴尬起来,紧接着,扭过头不再看我。
刚才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了,我自省。
“不想说就算了,就当我没有问过。”我主动递了话过去,来缓和气氛。
“师兄,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有所隐瞒,但是,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讲给你听。”
罗森看向我,眼中尽是犹豫与无措,让我相信他确实有苦衷。
“我不怪你,我的身份特殊,你有所顾忌也是应该的……”
“我见到徐乐天了……”
我心中大惊,张开的嘴巴都忘记要闭上,一副傻样呆呆地望向罗森。
徐乐天,好久没有人提过这个名字了。
他救我一命,又把我从地下赌场带走,在他身边做打手一年,替他挡过几刀,算是还了他的救命之恩。可某一天,徐乐天突然销声匿迹,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去向,甚至有传言说他反水,被陈家除掉了。他的地盘很快被人接管,我也转投他人门下,跟了新的大哥。
徐乐天竟然还活着!
我刚要感叹,罗森的话便给了我当头一棒。
“他死了,被流弹打中,还没来得及救治……”
罗森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随即又丢给我一颗炸弹,“他死前,告诉了我一件事……何sir的死,可能与任家豪有关。”
“我没有想到,几年前我带人去查封地下赌场,一面之缘,他还记得我。”
我脑子里好似有一群马蜂蜂拥而至,在里面乱作一团,嗡嗡作响,我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只能任凭罗森不停地向我耳朵里灌输信息,被动接受即将被揭示的真相。
“任家豪,你认得他吧,陈永禄最得力的助手。他还有一个身份,你一定想不到。”
“他是变节的卧底。”
此时,我眼中的迷茫胜过惊异,只是茫然地看着罗森,听他讲述好似警匪片中的桥段。
“这些不是徐乐天讲的,他只告诉我何sir出事那天晚上,他听到任家豪有接到过一通电话,挂断之后,又马上打给陈永禄,中间提到了何家栋的名字。我向罗警司求证过,任家豪当年刚从警察学院毕业就去陈家做了卧底,何sir是他的联系人,何sir出事之后,他断了与警署的联系,真的做成了大哥。”
“这件事可以说是警署的污点,没有人愿意再提起来。如果真的是任家豪害死何sir,”罗森停下来,看了一眼我的脸色,重重呼出一口气,才又继续讲道,“我觉得这是他给陈永禄的投名状。”
罗森后来又讲了什么,我完全忘诸脑后,只记得他的电话响个不停,最后安抚我几句便匆匆离开。
我昏昏沉沉,凭借本能走出昏暗狭窄的唐楼。冷风吹进领口,让我错觉自己不是站在阴冷潮湿的街头,而是坠到无底冰窟,窒息与恐惧同时笼罩过来,与我死死纠缠,一时间,我真的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阿文!”
似乎有人在唤我,熟悉的嗓音与我越来越近,突然一声暴喝在耳边炸响,我猛然回神,开始大口呼吸,湿冷的空气争先恐后挤进肺里,我才感到自己又活了过来。
我定了定神,随即对上了陈清宇惊慌失措的一双眼睛,还有……举到一半的手。
如若再晚一秒,我相信那一巴掌就会落在我的脸上。
“罗督察对你讲了什么,让你魂都丢了?”
他急急地讲,又慢慢放下举起的手,帮我把衣领拢紧一些。
我自己还处在混乱之中,哪里有闲暇同他讲清楚。
错过陈清宇,我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阿江。
“江哥,有防身的吗?借给我用。”
我从没这样称呼过阿江,向来同陈清宇一样,直呼他的大名。阿江显然不适应这个称呼,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即伸手在衣袋摸索出一样东西递给我。
我听见陈清宇不满地啧了一声,赶在阿江收回手之前把东西抢了过来。
是一柄蝴蝶刀。
我甩开刀柄,刀刃在食指与拇指间翻转起来,仿若翩翩银蝶,却泛着幽冷的寒光。
嗒地一声脆响,我将刀身重新收进刀柄中,随手放在衣袋里,对着阿江点点头,算是对他的感谢。
“我还有事要做,你们先回去。”
我故作轻松,装作无事一样,心里却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在我转身的瞬间,陈清宇抓住了我的手腕,他讲的是问句,语气确是肯定的。
“有危险,对吗?”
我还没想好怎样回答他,陈清宇又讲:“我有枪,可以借给你用。”
他又开玩笑似的,讲:“只是希望于sir不要给我安上私藏枪支的罪名。”
与冷兵器相比,当然是枪弹更好用。
我也一度怀疑陈清宇藏有枪支,却找不到证据。他现下这样不打自招,便让我起了疑。
我拒绝了他的好意,抬手甩了几次,却没有挣脱掉他的钳制。我怒目而视,刚要开口质问,却听见他突然变得冷冰冰的声音。
“阿江,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还没弄明白他话中的意图,只见一道人影忽然闪到我的面前,裹夹着冷风,又快又准,一记重拳直直砸向我的下颌。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模糊的人像上,以及阿江一句支离破碎的“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