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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投机取巧惨遭打假 ...


  •   执笔作画的功夫,那几个学子明显察觉到江暮辞周身气场的变化。

      她似是忽然投入到了另一个世界,整个人都专注的沉浸在作画之中,外界的喧闹自发被她隔绝。

      这番做派,不由得让他们想信服、想细看。

      几人凑到江暮辞身边,看她落笔间自有一股锋利之意,与那肃杀的雪夜不谋而合。

      高瘦的学子看着江暮辞的走笔,不由心道,恐怕这清秀的小个子还真有些功夫在身上。

      作画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因暮辞这摊位明目张胆的卖仿画本就猎奇,而此刻身边又有三个学子围观,不一会儿,摊位附近便凑满了看热闹的人。

      只是暮辞沉浸在自己的画作中,毫无所觉。

      因要当街作画,所以暮辞一开始就有意选择了景物少、留白多的画作。

      因此,不过半个时辰后,江暮辞便停了笔。

      猛的从画中世界抽离出来,她不防摊位附近围了如此多的人,整个人被吓了一跳。

      还没等缓过劲,耳边便传来一道玉石之音:“锋利有余,但细节不足。”

      江暮辞讶然抬头,只见身边不知何时已换了人,那高瘦学子已被人群远远挤在外围。

      此时身边站的两人,一个身着月白银绣竹纹样圆领袍子,露出轧着细密银边走线的中衣,领口与腰带上镶着块翠绿的翡翠,显然不是寻常人家子弟;

      另一人用青峰冠梳着高马尾,身着沙青色如意纹交领,露出金鱼扣中衣,除却手上的银绣护腕跟黑色的腰封,一丝多余的装饰也无。

      可此时已是秋天,他连最外层用来做装饰的砍袖单衣都是沙罗的料子,显然也出自非富即贵人家。

      开口的正是那月白袍的男子,江暮辞抬头看他:“兄台有何指教?”

      这男子态度大方自然:“指教倒谈不上,你这画已仿的很好,可见技艺不俗。只有一点,王兴贤画这画时刚遭贬黜,又遇上罕见大雪,他当时心中恐怕是郁郁大过愤慨,没有你这等一往无前的意思。你落笔过于锋利,这画的意境已经变了。”

      江暮辞细听他所言,知道这人不是胡乱指点江山,也不是显摆才华,而是真心实意的在帮她理解原画。

      她也承情:“是我想当然了,我原本只想着这样罕见的大雪,恐怕是以人力不可阻挡之势落地的,只一味琢磨怎样画出这雪的气势来。如今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真的没有顾及作画人当时的心境。”

      “还有一点,其实也不算个问题,你权当听听便罢了。你若是仿画,需注意原画者的落笔习惯。”那人将手点在皴笔绘就的山峰上。

      “王兴贤行皴的手法习惯在下落重笔,而你习惯在上。”

      江暮辞细想了一下幼时看过的互作,又低头去看自己的:“可不就是如此!”

      她也大大方方的隔着人群对那高瘦书生问:“我这画仿的有瑕,你还要吗?不收你钱。”

      那高瘦书生在人群中举着手应道:“要,我要,收银子也无妨。”

      江暮辞把这画交给碧荷让她递过去,笑道:“画的不好,便不收了。”

      那月白衣袍的男子闻言笑道:“让我这一说,倒是碍了公子财路。”

      话虽如此,他言辞间却没有任何局促,反而从腰间掏出一张银票压在桌上。

      “这样吧,我观公子自有一套行画风格,我也不要公子仿画,你就按照平日的作画习惯创作一副赠我,这银子既做买卖,也算我赔罪,如何?”

      江暮辞瞟了一眼那银票,如今市面上流通的银票,最小也是五十两面值,有了这一幅画,她的三百两便不是问题了。

      况且此人心性豁达,在画作上又有见识造诣,她很乐意为他画这一幅。

      于是江暮辞也不推脱,利落的应道:“好,就依公子所言。”

      其实若说平日里,江暮辞自己更偏爱画儿时的场景,那是母亲尚年少,整日陪着她们姐弟俩玩闹,记忆中都是愉快的场景。

      江暮辞这次取了个巧,画的便是幼时母亲带领她和江明远去拜访柴爷爷的场景。

      画面里,柴家爷爷与柴家奶奶在花团锦簇的院子中设了一桌茶宴,江明远不懂事,只长吃心眼,趁着大人不注意,一手拿着一个大果子。

      谢婉清将小小的江暮辞抱在怀里,指着石桌上的画正让她看,画面中正是今日木牌上挂的另一幅画——《瑞鹤落雀台》。

      此画既有江暮辞日常擅长的部分,又将今日仿画的心思融入在里面,虽说是画中画,但是那瑞鹤活灵活现,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显然没有糊弄。

      月白袍子的男子见了,哈哈一笑:“这下倒是我赚了。”

      江暮辞低头:“拙作一幅,赠与公子。”

      旁边那沙青衣裳的男子板着一张脸:“知道是拙作,以后就少来市井中祸乱百姓。”

      江暮辞脸一下沉了下来:“这位公子慎言,我已将仿画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各位看客,不曾欺瞒,怎么叫祸乱百姓?”

      那沙青衣裳的公子直白的点破:“不过是借了时事的便宜来耍机灵,若不是昨日及第书肆出了那档子事儿,你今日必不敢在此摆摊。

      “我且问你,今日你是明明白白的将这假画卖了,明日从你手中流出的画被有心之人拿去鱼目混珠,你又当如何?”

      江暮辞被他问的一懵,她确实没有深想这一层。

      当时筹钱心切,只想着明明白白不骗人便好了。如今听这位公子一说,她此番做法,的确有此隐患。

      江暮辞一下涨红了脸。

      那月白袍子的人笑看这两人一番唇枪舌剑,不曾为江暮辞解围,想来也是认同这番道理。

      人群中,得了话的高瘦男子却看不下去了,他不满的嘟囔:“魏大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高鸿朗今日在此保证,此画我只当个人私藏,绝不会经由我手流出。”

      “他今日统共就画了我这一幅,你也大人有大量,莫要为难人家。”

      魏大人?

      江暮辞心里一咯噔,已经猜到了沙青衣袍人的身份。

      正是定国公幼子,如今的大理寺卿,魏书淮。

      魏书淮抱着胳膊,玩味的笑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难为他了,讲事实摆道理,这就算难为了?”

      月白衣袍的人懒得理他们打官司,拿起桌上的画,一边欣赏一边兀自走了。

      魏书淮见状,也不再跟高鸿朗争口舌,转身追了上去。

      热闹看完,旁观的人渐渐散尽了。

      高鸿朗凑到江暮辞身边,安慰道:“你别听魏大人的,他就那样,说什么都上纲上线的。”

      江暮辞感激他解围,却还是弱弱道:“但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幸亏我今日只画了这一幅画。”

      她犹犹豫豫,但还是硬着头皮不好意思的开口:“这画...我能不能不送你了?”

      高鸿朗把画往怀里一拽:“那怎么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这画画的确实不错,我真的看上了。我刚跟魏大人说的话也不光是替你解围,这画我真的不会转手往外卖的。”

      见江暮辞表情为难,高鸿朗干脆提议道:“这样吧,你既不放心,便在这画上随便加点什么。只要让它跟原画不同,自然不会有魏大人所说的风险。”

      这倒是个好主意,江暮辞接过画,思忖一下提起笔,在那漫天银装素裹中点上一树腊梅,又用正楷小字上书“梅花香自苦寒来”。

      高鸿朗见了,忍不住赞叹:“妙极妙极,这梅花加的妙,好似对王兴贤原画的回应一般,他那里是忧愁失意,你这是坚韧鼓励,你们这也算借画会友。以后若有机会,真该叫他瞧瞧这画!”

      江暮辞冷静的回答:“兄台过誉了,且不说我画技不如王大人远矣,拙作一幅哪敢在原作面前班门弄斧?就算真有机会让王大人看见,他老人家也已起复多年,早不是当初的心境了。”

      高鸿朗默了一瞬:“你说的对,那权当是你对我的祝福,画我会好好收藏的。”

      虽与高鸿朗相谈甚欢,但江暮辞还是连连致歉,将人送走了,随后疲累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碧夏稳妥,早在刚才人群闹泱泱散场的时候就把银票揣好了。

      见江暮辞终于得了闲,她这才凑上来,将银票交到江暮辞手里。

      江暮辞强打起精神,打开银票,瞬间瞪大了眼睛,只见那银票上面赫然写着二百两。

      这数额,远超她想象太多了。

      碧荷与碧夏见江暮辞表情震惊,忍不住凑上去看看面值,见是二百两的银票,两人不免忍着激动,小声又惊喜的说:“小姐,二百两,这下打听消息的银子有着落了!”

      是啊,何止是有着落?

      有了这二百两,她那些金银首饰便不用再卖了。

      江暮辞将银票折起,交到碧夏手中,嘱咐她小心收好。

      然后任由碧荷碧夏收拾摊位,准备回府。

      她一个人呆呆的靠在陈玄巷的墙壁上,忍不住望向那人刚刚离去的巷口,在心中暗自揣测,若沙青衣裳的人是魏书淮。

      那这个月白衣裳的男子,又是谁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投机取巧惨遭打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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