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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陈玄轶事碧荷献计 ...


  •   奴婢倒有一不成熟的小主意,碧荷难得怯怯道。

      “什么主意?”江暮辞挑眉问。

      碧荷一向开朗大方,见她这副模样,江暮辞便知道,她要说的不会是什么靠谱的好主意。

      但如今她也是没了法子,姑且听听,死马当活马医也好,说不定真能叫她打开些思路。

      果然,碧荷挠挠头皮:“昨日奴婢去街上,路过陈玄巷,看见人多的很,便忍不住好奇去凑个热闹。”

      “你别卖关子,什么样的热闹?”碧夏催促她。

      “听说是及第书肆的跑堂,仿了孟道子的画,趁着掌柜不注意挂在店中卖。有书院的学子高价买走,恰巧碰到孟道子被请来书院讲学,当场便给这画鉴了伪。”

      “啊?竟有这等事?”碧夏惊讶。

      碧荷夸张的点着头:“这事儿闹得很大,听说这几日在及第书肆买过书画的人都回家自查去了,许多人都发现了是仿笔,正找书肆闹着赔钱呢。”

      “在京城这地界儿能做到以假乱真,可见这跑堂小二在书画上也的确有造诣,是个有本事的人。”江暮辞中肯的评价道。

      说完她眉头一皱,看向碧荷:“你不会是想让我效仿这小二,跑去书肆卖假画吧?”

      碧夏一听,抬手作势在碧荷身上打了两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把小姐当什么人了,这要是传出去,小姐还做不做人了?!”

      碧荷边叫着好姐姐讨饶,边躲着犟嘴:“所以都说是不成熟的小主意嘛,咱们小姐画画也很好,我也是替小姐着急嘛!”

      “着急就能瞎出主意?这世道对女子何其艰难,你不管好你这张嘴,早晚乱撺掇害了小姐!”

      碧荷瘪瘪嘴,老实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乱说了。”

      江暮辞拉住碧夏:“好了,别吓唬她了。”

      “碧荷,碧夏说的没错,我知道你平日里便是这憋不住的性子,但日后说话定要主意,小心招祸。这主意确实不成,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碧荷虚心的点头听教。

      三人一时又没了章程,正冥思苦想之际,江明远又来西跨院叫了门。

      江暮辞吩咐碧荷去开门,见江明远一脸兴色,亲自给弟弟倒了茶:“你今日怎么下学这样早?”

      “今日出了一桩奇事,书院的夫子们都急着去陈玄巷看热闹去了,就早早给我们放了学。”江明远将一卷画轴放在桌子上,答着姐姐的问话。

      又是陈玄巷?

      江暮辞看向桌上的画轴,直觉这事儿多半还与及第书肆的跑堂有关。

      “什么奇事儿?”她问。

      “正要给阿姐讲呢。”江明远一把抓起桌上的画卷,慢慢展开:“姐姐你看,这画儿如何?”

      江暮辞站起身,凑到弟弟身边仔细打量这画。

      一见到这画,江暮辞便眼神发亮,连连赞同:“轻重有度,浓淡相宜,又不乏神韵,作画之人的功力不输当世大家。”

      江明远没有留意,姐姐说的是不输当世大家,而没有一口咬定这就是大家所作。

      他真沉浸在分享奇事的兴味中:“姐姐猜这画是何人所作?”

      江暮辞故作不知:“是谁?”

      “是及第书肆的跑堂儿!”江明远揭晓答案,见到屋中主仆三人都没什么讶异之色。“你们都不吃惊的吗?”

      “啊?啊!吃惊的少爷!我都傻了,没想到居然是一个跑堂画的。”碧荷在旁边开口。

      江明远这才心满意足:“就是说啊,我当时也都傻了。”

      说着,他便把刚刚碧荷所讲的事又重新说了一遍。

      不过今日倒有了峰回路转的进展。

      “本来那跑堂卖假画一事被发现,便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不过他画技实在精湛,孟道子昨日见了便起了惜才的意思,今日一早便去书肆寻人了。”江明远说着。

      这回江暮辞是真的吃惊了:“孟道子要收他做徒弟?”

      要知道,孟道子作为当世画家的第一人,向来是有些文人的傲气,寻常的画作看也看不上眼。

      许多高门费劲心思培养家中子弟,自持有几分天分想请孟道子做西席指点,均被孟道子不留情面的骂了回去。

      他骂的直白,丝毫不怕得罪权贵,常常直呼来者画的犹如狗屎。

      这样一个人,今日竟主动登门去收徒,可见这跑堂的画技果然厉害!

      “是这个意思,所以今日书院夫子们才难忍好奇,一同去见那跑堂的了。”江明远答。

      “你也去了?”江暮辞问,答案显而易见,不然江明远何处搞来这画作。

      江明远面带骄傲:“我是第一批随孟道子一同前去的,孟道子进屋便让那跑堂拿了平日的随笔,看后当场收他做了徒弟,又帮他还了那欠债。”

      “我猜此子日后必不同凡响,便要了他几幅画作回来,怎么样阿姐,我是不是很机灵?这卷送你,我知道你平日最喜欢这些。”江明远邀着宠。

      江暮辞心下熨帖,对弟弟的记挂很受用。她收下画作:“是,你最机灵。”

      “不过这事儿也有些麻烦,今日大理寺的魏大人也在,他主张不能因为惜才,便将这跑堂的骗人做法一笔勾销。”

      这点江暮辞却赞同:“错了便是错了,合该受罚。若天下人皆自持才华为所欲为,那律法意义何在?”

      “嘿!姐!神了呀,你跟魏大人说的一模一样!”江明远激动道。

      “我本来还觉得魏大人死板不通情面,现在听姐姐这样说,我又觉得是我浅薄了。不过这档子小事儿,也不归大理寺管,最后多半看京兆尹怎么处理了。”

      说起这事儿,江明远又忍不住跟他姐分享了几个最近京中盛传的鸡飞狗跳案子。

      江暮辞见他说起来没完,忍不住撵人:“你今日下学既早,也去阿娘那坐坐,这等画作,想来阿娘也是喜欢的,你别忘了给阿娘也送一幅。”

      江明远一拍脑门:“对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小时候阿娘明明也很喜欢画画来的,我这就去。”

      待江明远走远了,碧荷才忍不住开口:“没想到这事儿还有这等转机,这跑堂的也算因祸得福。”

      江暮辞敲打着桌面,脑中迅速运转起来,她直勾勾的盯着碧荷,直看的碧荷心头发毛才开口:“不止,如此一来,你说的办法便能用了。”

      碧夏一咯噔:“小姐你要卖假画?小姐三思啊,刚刚大少爷不是也说了,那跑堂会不会吃官司还两说呢。”

      江暮辞胸有成竹道:“是卖假画,却也不是卖假画。”

      碧荷碧夏一头雾水。

      江暮辞看向两人笑道:“这跑堂卖假画,是偷偷摸摸,这叫骗;至于我嘛,我打算光明正大的来。”

      “本来昨日出了跑堂卖假画的事儿,我若此时仿画,定会戳痛那帮买假画学子的心,估计少不了被当街讨伐。不过今日峰回路转,成就一番美谈,再做仿画,他们就不见得如此激进了。”

      “可小姐,大家都对假画深恶痛绝,谁会明知道是假的还买?”碧夏问。

      江暮辞问她:“你们想,自古以来,名师大家的画往往都是只此一幅,而且又价值千金,寻常人根本无从得见。若是我能将画原貌仿出来,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这是假画,但同时收费也低廉,你们说,他们会买吗?”

      碧荷跟碧夏对视了一眼:“会!”

      不过此事还需仔细筹备,至少江暮辞不能顶着江家大小姐的名头,出去抛头露面的卖画。

      于是,等几人筹备妥当,真的坐到陈玄巷子里,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江暮辞扮了男装,即便贴了几缕小胡子,依然清秀的不像话。

      起意匆忙,再加上做得也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好事。

      这摊子她们支的简陋,只找了一张高桌来,上面铺了些笔墨纸砚。

      因是现场按要求做画,江暮辞不敢托大,只定了三四块牌子,上面写了几幅耳熟能详的大家之作的名字。

      这几幅画她曾仔细揣摩过,有信心画的九成像,若不是十分老辣的看客,应是瞧不出异同的。

      她将这几块牌子挂在桌上,又在脚旁支起一个幡子,上面言简意赅的写上仿画二字。

      这做派着实高调,不一会儿便吸引了几个往来的学子。

      其中一高瘦模样的男子指着她的挂幡问:“你说的仿画是什么意思?”

      江暮辞有些紧张,掐着自己手心给自己打气:“古来大家之作,虽因精美传世,却数量稀少。寻常人只闻其名,不曾得见过那画真容。”

      “我今日便是卖几幅大作的仿画,画是假画,但是画面风景却与传世之作一致,可供大家解解眼馋。”

      这几个学子听着来了兴致,翻弄着垂挂在桌上的吊牌,念着:“《淮山夜猎图》、《冬至夜雪宿山居》、《瑞鹤落雀台》。”

      “还真是坊间广为流传的名家大作,瞧你年纪轻轻的,这些画你都见过吗?”那高瘦的学子持怀疑态度。

      江暮辞不由想起儿时,那时母亲亦爱画作,谢家又是商贾之家,难免会认得几个富裕的商户。

      有位姓柴的爷爷,平日最好重金收购这些大家之作。母亲便常带她去拜访,她便是那时见过不少好画。

      只可惜后来那柴爷爷去世后,家中子女争家产,把这些画都变卖成现银了。

      再之后母亲因身子不好,把掌家之权交给了曹姨娘,便再也没带她出去拜访过这些富商。

      那之后,她见过的名画便有限了。

      思及此处,江暮辞叹了口气:“见过的,我仿画不贵,五两银子一幅,你可要我画一幅看看?不过,我现场作画,你需耐心等一会儿。”

      显然,这高瘦男子不是什么贫苦家庭出身,五两银子在他看来不算什么大事。听暮辞这样说,他索性豪气的拍板:“那便来一幅看看,就这幅吧。”

      江暮辞朝他指的木牌看去,《冬至夜雪宿山居》。

      此画并非前朝传世之作,勾勒的是万熹三年冬至夜那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与其他画作的年份相比,算是新作了。

      因天寒地冻,周遭景物不见多少。所以此画被人津津乐道的,正是画中所传递出的,万籁俱寂的萧索。

      天地一色,景色又少,想画出这种传神的意境可谓不易。

      纵使已经临摹此画多次,江暮辞还是谨慎的在脑中还原了一遍此作的构图。

      尤其把重点放在它的留白处理上。

      不过须臾,再睁开眼,她已胸有成竹,点墨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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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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