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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寻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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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成功实施杨凯卓的计划,第一步就是收集资料。
李博乾知道O记那边给洪英的人都开了档案,便直接去找杜栗山。
而杨凯卓则召唤赵文浩在地下通道见面。
“你对陈泾川了解多少?”
杨凯卓的问话毫无来由,但赵文浩为人谨慎,对周锡东身边的人多有留意,所以此时能对答如流。
“这个人很有头脑,办起事来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周锡东很赏识他。而且他很讲义气,手下的那帮兄弟也都服他。要说缺点,就是还不够狠,学生仔出来混□□,有点心软的毛病也不出奇。”
“学生仔?”
“嗯,他毕业于港大,而且成绩优异,很少有人知道。”赵文浩也是从邵辉口中听说的,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对手。
杨凯卓点点头,“原来是优等生,这样就更说得通了。”
赵文浩不太明白,“你想干什么?”
“陈泾川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医生说他很有可能失忆。我想借此机会,说服他为我们做事。”
“什么?!”
不怪赵文浩如此惊讶,当杨凯卓将这个计划直接向警务处长汇报时,警务处长也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我知道这个念头很疯狂,但我想赌一赌。”
“怎么赌?他能混到今天的身份地位,绝非一般的古惑仔,就算失忆了,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你说服,答应做警方的线人。”
杨凯卓嘴角一扬,“谁说我要他做线人?”
赵文浩震惊的看着他,终于懂了。
“时间来得及吗?你要在内部系统做一份假档案,还要捏造这几年的记录,更重要的是,你还得花时间让他接受这一切。我听说周锡东最近跟一个内地来的老板合作搞地产,陈泾川负责带人收地。如果失去联络太久,周锡东会起疑心的。”
关于这一点,杨凯卓已经考虑过了,“电视台今晚就会播车祸的新闻,但不会透露伤者在哪家医院。这样可以让他们一时找不到人,也算有个交代。”
“周锡东有他的办法,瞒不了多久。”
“陈泾川是为了救人才撞的车,被他救的那对母子正好是美国领事馆秘书的妻儿。我们放消息出去,就说他们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坚持把陈泾川送去美国治疗。牵涉到外交关系,周锡东想查也无从下手。”
赵文浩想了想,觉得勉强行得通,“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陈泾川不在,最有可能接手收地的就是张闵,你要密切关注这件事。另外,邵辉最近有什么动作?”
“他……前几天带着那个小明星,去泰国玩了一趟。”
“泰国?”杨凯卓想起了一条新闻,“那个跟周锡东关系很密切的议员,叫杨云的,好像也刚从泰国旅游回来,还被人在机场拍到。”
“嗯,马上要选举了,周锡东有案底,出境不方便,就派邵辉去跟那个议员谈。”
“贿选?好,终于要露出马脚了!”杨凯卓很兴奋,“你想办法找到证据,我们来一个敲山震虎,让周锡东这只老狐狸也知道警方的厉害!”
赵文浩接受了任务。
他明知道邵辉最恨背叛,但他没得选。
这世上最悲哀的事,就是身不由己。
当你选择一条路以后,想要回头重新再选,就非得撕下一身皮肉,脱胎换骨才行。
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寥寥无几。
其实邵辉也曾经挣扎过。
当他发现自己对那个死差佬动心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想过,等兴义的案子破了,自己就去找份正经工作,彻底跟道上的那些人和事一刀两断。
但他很快又意识到,不可能的。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金钱、地位、权力……每一样都能让人上瘾,要让他放弃,太难。
对于他的本性,邱贺再清楚不过。
于是两人便一直拉锯着,谁也不肯给对方一个承诺,宁愿看着彼此渐行渐远,直到邱贺牺牲的那天,定局再无法改写。
邵辉抱着他留下的小提琴又哭又笑,整整两天两夜。
在把自己弄疯之前,他在同样的位置上,给了自己一枪,空包弹。
这样,就算把我的心一起带走了。
以后的邵辉,只是活着而已。
所以,当方遇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好奇的问他为什么听不清心跳声时,他笑着揉乱了方遇的头发,“傻仔,那里是空的,你当然听不到啦。”
方遇不信的摇头,“人的心脏怎么会是空的?”
“因为里面的东西死掉了。”
“骗人,我明明都听到了。”
邵辉捏了捏他的脸,“那你说,你听到什么?”
“我听到你的心里面有个小人,他在哭。”因为头受过伤,方遇说起话来总是带着点傻乎乎的天真,但他并不是真的傻,反而比其他人更加敏感。
邵辉怔了一下,随后又笑了,“怎么可能?我今天心情很好,就算心里面有个小人,肯定也在笑。”
方遇戳了戳他的鼻子,“讲大话鼻子会变长哦。”
邵辉抓住他调皮的手指,一口咬住,“这么不乖,看来刚才收拾你收拾得还不够啊。”
被舌尖舔过的手指有点痒,方遇咯咯直乐,忍不住用脚蹬他。
这点反抗很快就被镇压了。
邵辉先是连人带被子压在身下,等制住了乱动的手脚后,才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然后,慢慢享用。
起初方遇还在咯咯笑,但渐渐的,呻吟声取代了笑声。
一墙之隔的书房,赵文浩打开了邵辉的随身笔记本。
有密码,他试了邵辉的生日,不对,方遇的生日,也不对,邱贺的生日,还是不对。
赵文浩皱着眉头想了想,输入邱贺牺牲的日子。
这次对了。
*
一大早,孟队就下令放了张闵。
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问不出口供,单凭两人有过节这一点,是不能抓人的,顶多扣留48小时。
杜栗山也明白,但看到自己亲手抓的人,大摇大摆的离开警局,还是颇为不爽。
阿琪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别忘了我们是警察,办案子要讲证据的。何况张闵也未必就是我们要找的嫌疑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杜栗山不服气。
“古哥的验尸报告你也看过了。乌鸦身上有多处刀伤,但反抗痕迹却很少。你觉得张闵有这么厉害?”
“反抗痕迹少是因为死者体内有浓度较高的酒精。”
“是,没错,那我问你,凭他们俩的关系,张闵要怎么灌醉乌鸦?和同伙一起按着他把酒灌进去的?痕迹检验已经证明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
“也可能是乌鸦自己喝闷酒,然后被张闵盯上了。”
“根据我们的调查,乌鸦平时没有酗酒的习惯,难得自己喝醉一次,就被张闵撞上,而且他身上刚好带了凶器。你觉得合理吗?”
“凶器可能是乌鸦自己的,也可能是张闵叫手下送来的,还可能……”
“行行行,就算你的推测没错,证据呢?”
“如果有监控录像的话……”说到监控,杜栗山更生气,“那么大一间酒店,居然摄像头坏了也没人来修,说出去谁信啊!”
阿琪被他逗乐了,“大酒店的老板也会抠门嘛,习惯就好。”
杜栗山沮丧的垂下肩膀,“没有监控,也找不到目击者,我们连乌鸦死前的活动轨迹都无法确定。”
“不用这么快放弃,还有鉴证科呢。他们在现场带了不少垃圾回来,说不定会有收获。”
虽然鉴证科的人,经常把在现场搜集的物证称为垃圾,但这次阿琪说的“垃圾”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垃圾,而且大多是生活垃圾。
起初警方以为,房间里的一地狼藉是凶手在故布疑阵,后来才知道,都是乌鸦自己把房间弄得又脏又乱。
服务员说这人凶得很,没人愿意帮他收拾,住在隔壁的客人也都绕着走。
所以凶案发生的时候,无人察觉。
这么一个神憎鬼厌的家伙,真是活该被杀。
杜栗山骂归骂,心里明白,案子还是要破的。
他决定去东星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跟乌鸦关系比较亲近的人,问出点线索。
阿琪则劝他最好别去,“他们的人死了,都以为是洪英搞的鬼,情绪正激动呢。你抓了张闵又把人放了,他们肯定以为你俩是一伙的,你要是去问话,那群人不把你撕了才怪。”
“人又不是我下令放的,明明是……”话没说完,看到孟队隔着窗户射过来的犀利目光,杜栗山立即闭嘴。
还是阿琪脑子转得快,“你不是有线人么?让他替你去打探点消息呗。”
杜栗山眼睛一亮,“说得对啊!”
可还没等他跑路,就被孟队叫住了,“你帮我去机场接几个人,航班班次已经发给你了。现在就去!”
杜栗山掏出手机看了看,“内地来的,什么人啊?”
“内地警方过来办案,上头命令我们全力配合。”说着,孟队顺手用卷起的文件筒敲他脑袋,“给我机灵点,好好招待人家,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个月的奖金就泡汤。”
“为什么啊?!”杜栗山哀嚎。
“理由是多次迟到早退,我这里可是记录在案的,每一笔账都清清楚楚。”孟队眼一抬,瞬间将他秒杀。
“孟队,我错了。我一定办好。”满脸狗腿笑容的杜栗山头也不回的跑了。
一个小时后,几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出现在了机场的出站口,其中领头的那个带着墨镜,简单的迷彩装和短靴被他穿得分外帅气利落,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听他们互相交谈时标准的普通话,就知道是内地来的,但看打扮,似乎不是观光客。
由于他们几个人的气场过于强烈,经过旁边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绕开,不一会儿便在四周形成了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显得格外独树一帜,愈发引人注目了。
不过,要说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人,也是有的。
同样肩负任务,匆匆抵达这座城市的徐俊,就把心思都放在电话那头,听着祁越对自己的安排,不时点头回应,“大少爷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少爷的。”
走出机场,他立即打车去了酒店。
祁绰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了。
封闭的窗帘紧紧包裹着屋内压抑的气氛,桌上的笔记本正在回放一段新闻,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HK全景地图,凡是标注为医院的地方都被人用红笔画过,其中一家醒目的画了好几个圈。
看着小少爷面容略显憔悴,但双眼依然神采奕奕的模样,徐俊不敢想象他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徐俊,你来了就好。赶紧过来帮我。”
“小少爷,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要不要先叫点吃的东西。”
“我不饿。”
“那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
“我不用休息!”
徐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小少爷,你的胡须忘了剃了。以前你从来不会忘记的。”
祁绰摸了摸下巴,苦笑了一下,“我哪里还顾得上。”
放下行李,徐俊走到电脑旁边,看着那段重复播放的新闻,“到底出什么事了?大少爷叫我过来帮你,但没跟我说要做什么。”
“是我求大哥把你借我用几天的。”祁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然后手指一敲,画面定格,“看到这个人吗?我要找的就是他。我们最后一次联系是昨天下午,本来约好去听音乐会的,但他没有出现。”
像往常一样,徐俊掏出了纸和笔开始记录,“有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详细资料?”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陈泾川,年龄三十岁左右,身高180公分以上,体型偏瘦,地址不详,唯一的亲人是母亲,已经去世,他的朋友我基本不熟悉,也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职业呢?”
“他是混□□的。”
徐俊有些惊讶,“混□□?古惑仔?”
祁绰点头,“他从来不跟我说他们的事,所以我了解的不多。现在人不见了,也不知道该去哪些地方找他。”
“可是就这么点资料……”
“现在有一个关键线索。他失踪的原因是车祸,刚才的新闻你也看到了,伤者当场被送去了医院。我问过电视台,他们不知道他被送去了哪家医院。但是经过我反复回放镜头,从病床上的床单花样排除了三分之二的医院,然后又用护士的制服款式排除了剩下的一大半,最后只剩下四家。”
说着,祁绰走到地图旁,“你来看,这是车祸发生的地点,那四家医院距离出事地点有远有近。急救的原则是就近不就远,那么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最近的这家叫做圣玛丽的教会医院。”
他用笔点的正是被画了好几个红圈的地方,“我现在要你做的,就是去这家医院找人。”
徐俊提出疑问,“假如找不到呢?”
“那就扩大范围,把周围的几家医院都找一遍。总之,就算把整个HK翻过来,我也一定要找到他!”
祁绰把笔一扔,睁大熬红的双眼,目光异常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