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举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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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物理老师上课时突然发现有四个人不在，派人去找才找到了在厕所里被霸凌到奄奄一息的茶之季。四人被叫到王舒红办公室了解情况。
“老师，”余子宛先开了口，“王子成和张一龙存在霸凌同学的行为。”
办公室里诡异的静止了两秒。显然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居然是余子宛。其中茶之季和班主任更是讶然，毕竟他们知道余子宛是个不和别人交流的小自闭，这次居然主动站出来说话实在是难以置信。
“我说，王子成和张一龙存在霸凌同学行为。”余子宛又重复了一遍，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除了这次在厕所对我和阿季进行霸凌之外，几天前的晚上他们还在一楼楼梯下对阿季进行了霸凌。”
余子宛想了想：“之前画黑板报故意找茬两次。”
“……”茶之季没想到小自闭居然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小自闭把之前撞见他被霸凌的事说了。他是在帮自己。
茶之季看向余子宛，他面色如常，依旧是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王舒红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又沉默半晌，知道一面之词不可全信，最后问了茶之季一嘴：“真的吗，告诉老师，如果是真的的话老师替你做主。”
茶之季微微颔首，表示余子宛没有说谎。
王舒红的脸瞬间垮下来。她知道自己教的班级是全校最差的班，可是差归差，这里毕竟还是唐州一中，她实在无法想象她所教的班级里居然真的出了聚众霸凌同班同学这种丑闻。
必须从重处罚。要不然传出去她的名声不好听不说，学生家长如果有了脾气，估计还会闹到学校高层去。到时候要是惊动了教育局，后果她可是担待不起。
王舒红心疼看一眼茶之季和余子宛。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王子成和张一龙全都在气头上，造成的伤都在表面上，只要不瞎一眼就能看出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瞪了王子成和张一龙一眼，没好气道：“你们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王子成沉默，心道这次失手了。张一龙倒是心直口快，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承认了，说好听点叫个敢作敢当：“对，我就是打他俩了，没什么不能承认了，老师我就是看他俩不顺眼。”
王舒红见张一龙语气嚣张，毫无悔改之心，火儿一下子就窜到了天灵盖。她拍案而起，指着张一龙怒骂，唾沫横飞，溅得站她旁边的茶之季满脸都是。最后王舒红骂毕，事件以张一龙回家反省两周，王子成回家反省一周并强制退宿，二人一人3000字检讨结束。
霸凌事件处理结束，王舒红打发他们回去，却独独叫住茶之季。茶之季将刚迈出办公室的左脚默默收回，示意余子宛先走，又回到王舒红办公桌前，毕恭毕敬道：“老师，您叫我。”
王舒红点点头，拿出药膏递给他叫他回教室先擦擦，却又醉翁之意不在酒，有谈论起霸凌的事情来：“茶之季啊，你说人家为什么就只欺负你一个人而不欺负别人呢。”
“……”茶之季这句话在初中时期已经听过无数遍。他猜王舒红下一句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一个巴掌拍不响，茶之季你也要找找你自己的原因，是不是有什么方面与他人不同或者是做什么事的时候做的不好，无意间惹得王子成和张一龙不高兴了。毕竟霸凌这种事……总得有个原因。”还真让茶之季猜对了。
茶之季又是一阵沉默。毕竟霸凌这种事，有时候确实就是没有原因。
有时候也许就是你在路上正常的行走，可就是有人要看你不顺眼，往你鞋上吐口痰。而且有时候就算是有原因，可能也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百分之八十的霸凌都是源于歧视，被霸凌者或是因为太胖、或是因为太瘦，因为懦弱因为不爱说话，又或是因为和他一样是个“娘娘腔”，有精神疾病，但他们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但这些却成为了别人伤害他们的原因。
他很讨厌受害者有罪论。他一直觉得真正应该被有罪论裹挟的不是那些受害者，而是使他们变成受害者的加害者。
但在老师面前，他什么都不能说。他只能点点头表示知道。
“对了，茶之季，你和王子成是同桌对吧。”王舒红突然想到什么，倏然蹙起眉头，“这可不行……你俩现在这关系不再适合做同桌了。”
“这样吧，老师把他换走，给你换一个新同桌，你看怎么样。”王舒红道。
茶之季眼睛亮了。他当然同意，他可终于能逃离苦海了。
王舒红看他反应自然是同意了，说了一声让他等通知明天给他换同桌，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回去继续上课。
茶之季点点头，出办公室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2
换同桌茶之季自然是高兴，但换谁又是个问题。
他班里实在是没什么熟悉的同学，除了室友，他唯一称得上熟悉的就是余子宛和周若婷。周若婷是女孩子，他实在不擅长和女孩子相处，余子宛虽然是个好选择，但现在的余子宛是在给不了他需要的情绪价值。他的室友们都和自己现在的同桌关系很好，特别是林休树和刘志鸿二人，几乎是要黏在一起，如果强行把他们拆散恐怕会有微词。虽说是重新发展一段亲密关系并不困难，但以他现在的精力实在是难以分出神去认识除了余子宛以外的新人。
抑郁症并不只是会影响患者的精神状态，让人产生轻生念头，还会剥夺患者的精力，让患者痛不欲生。茶之季的精力早就被病痛折腾了个一干二净，食欲睡眠都下降，现在才会瘦到几乎能看见骨头。不光是社交，他连自己曾经非常感兴趣的事情现在都没什么兴趣了，曾经最能在难过时治愈自己的画画写作现在似乎已经成了让他焦虑的因果。
茶之季目光落在余子宛的背上。
他又开始莫名其妙焦虑起来。
如果新同桌不是余子宛，他该如何和新同桌相处？会不会最后又演变成下一个王子成？
如果新同桌是余子宛，那他又该如何讨好余子宛，让他真正对自己敞开心门？
他脑子乱乱的，心下一阵委屈又窜上来，视线失焦。
等到下课铃一响把他的大脑打回清醒时，他右手大拇指的指甲已经快被啃烂了。茶之季把手指举到眼前，垂下眼睫，弯取五指把大拇指指甲藏在了食指底下。
他最终还是决定去征得一下余子宛的想法。
他下了座位，王子成和张一龙收拾书包走出门外，最后还不忘瞪了他俩一眼。
茶之季站在余子宛桌子旁，余子宛又在鼓捣不知道从哪儿捡到的瓶盖，并不看他。
茶之季说：“你想和我当同桌吗。”
余子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不理他。茶之季早就知道，又自顾自说道：“老师说要给我换座位。我想……和你做同桌。”
余子宛这次听懂了，他在和自己说话。
他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望向他，歪了歪头，表示自己在听。
茶之季尽量用最简单的词句表达：“咱俩坐一起，你愿不愿意。”
余子宛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光是茶之季不想认识新人，余子宛也不愿意。
对于余子宛来说，茶之季就是那个“新人”。
余子宛不属于高功能型的自闭症患者，他的自闭倾向还是较为明显。除了他自己和父母，所有人对他来说都是被他排除在他世界之外的陌生人。
他甚至都无法区别其他人的脸。对于他来说，所有人都长一个样，所有人都是“新人”。只不过茶之季最近总是在“骚扰”自己，加上他送自己的那个烤红薯，他才成功记住了这一特殊人物。
余子宛看着他的眼睛，视线几乎要将茶之季烧穿。
这人好怪。
为什么一定要接近我。
为什么。
茶之季却没注意到余子宛正在看他，心有些碎了。他没想到余子宛能拒绝的这么快。
余子宛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面色不改地转了转嘴中的棒棒糖。
茶之季艰难开口：“……你是嫌弃我是个抑郁症吗。”他没来由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像在质问一样，又像是在无理取闹。
余子宛闻言却怔住了。
抑郁症。
抑郁症。
抑郁症。
余子宛想起无数个妈妈哭泣的场面。妈妈好像也是这个病。
但是——
余子宛站起来，一把将茶之季拥入怀中。
父亲抱抱母亲就好了。
茶之季被他抱得一愣，感觉他们中间好像有什么融化了。
很温暖。
3
那一夜茶之季睡得很好，是一个不需要安眠药也能入眠的夜。
第二天一早上学，茶之季进教室，却发现自己身边的位置上的书包换了。
魏辛芮从原位置上又搬了一摞书放到他身边的位置上，朝着他挥手，笑意盈盈的打招呼：“早安啊。”
她帮茶之季拉开椅子，上前一把接过他的挎包：“你好，新同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