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解忧》毛巾卷大人

8、第八章

　　就这样不温不火过了一学期，我做什么事都喊他，毕竟他是我的“哥哥”。

　　我和杜康关系愈好，几乎成了除王君之外最好的朋友。

　　春天，阳光柔柔铺在身上，我又回到了学校。

　　我一直觉得春秋这种美好的季节应该放假，在无事可做的下午，搬着椅子坐到太阳底下，翻两页书，然后懒懒睡去。

　　大家都脱掉了冬装显得更挺拔了，杜康本来就高，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体育课上他脱掉校服外套，一件深色线衣的长袖被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紧实白皙的小臂，手腕处骨骼修长。

　　绿茵的操场上，阳光温暖，学校围着操场边种的一圈柳树招摇着手臂，柳絮在空气中相追赶着奔跑，杜康笑着跑来跑去，额角的汗珠都在闪着光。

　　在两人传球的训练中，我和杨倩倩被分到一组，我们俩没有说话但是彼此能感觉到空气在变化。

　　没有正式的道歉也没有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畅谈，就是相视一笑，第二天就又能坐在食堂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求和是我带在骨子里的懦弱。

　　在晚上熄灯之后，杨倩倩举着一个小台灯摸到我床边，嬉皮笑脸地向我递上了几袋零食，搓了搓手：“那个，小玖，你喜欢杜康吗？”

　　已经听过这样的提问，说出答案时也有了一点底气和经验：“不喜欢，我们是普通朋友。”

　　“那你能帮我追他吗……我喜欢他，真的喜欢，我感觉你俩关系挺好的。”

　　如果前面的问题我还算有经验的话，这一番话确实震到我了。

　　此刻我对她倒是心中生出几分敬佩——竟然有人能如此坦荡承认爱。
　　“你……不好好读书吗？想这些干什么？”

　　“我不知道写不写题会不会后悔，但是我错过了喜欢的人一定会后悔。”

　　这样的论点我不知作何评价但我没有反驳的论据。

　　在黑暗中我张了张嘴终于吐出这个字：“好。”

　　在这一刻我是佩服她的，那时觉得做人就要含蓄婉转，爱恨都不敢宣之于口，唯恐落了别人笑柄。

　　与他人情感也全靠含糊的意会，以为自己也和风靡全级的那些言情小说主角一样，能有奇遇，被在意，自己不说别人也能懂。

　　而她能就这样坦荡荡地说出喜欢来，这让我为之震撼。

　　晚自习前我趴在丁卯桌子前有意无意的聊着天，我希望他能和杨倩倩晚自习换个座位。

　　“我一直以为你对他有意思，你这又演哪出啊？”丁卯看了眼在旁边熟睡的杜康。
　　“我……”

　　其实我心中不过两个怪异的野兽在厮打，赌注不明，胜负晦暗，我也不敢赌。

　　我就这样站在悬崖边上犹豫，不时地探探脖子看看底下到底是个什么光景，答应杨倩倩是因为她的目光实在炙热，我不擅长拒绝，尤其是别人的真情诚意。

　　还有一点私心是想借此填了这悬崖，也好就此断了念想。

　　晚自习上杨倩倩摇着杜康的胳膊叫他快起来，他虽待人冷冷清清倒也鲜少发脾气，被叫起来就是弯了弯嘴角，擦擦眼镜。

　　杨倩倩拿着笔要和他下五子棋，他左手撑着脑袋提起笔开始在纸上“落子”。

　　我本不想看到，也不想知道，但是注意力不由得就是被吸引到了这边，一时不明白心中滋味该用自己浅薄学问中的哪个词来形容才好。

　　“那你喜欢杜康吗？”

　　这个问题又浮上我的心头，前十几年的人生中只知道读书玩笑，对于喜欢之事也好像从来只是在电视剧或小说故事中有所了解。

　　而具体到底是怎样的心跳如雷，怎样的辗转反侧，我的人生体验中从来没有过，倒是先尝到了没体验过的难以言喻的酸涩。

　　这半个月的晚自习杨倩倩总能找到空子跑到杜康那里，老师来问她，她也就是笑嘻嘻的掩盖过去，老师走了继续跑过去。

　　她总是能找花样叫他一起参与，而我面对他连话都说不完整。

　　我确实离他远了不少，被杨倩倩折腾，他上课忙着补觉，我们之间的纸条交流也少了很多。

　　他给我说话变少了，而我心底其实疯了似的想和他说话，右边耳朵恨不得趴到他桌边上听他睡觉的均匀呼吸，但表面上我不过端端正正在听课。

　　明明事情都在朝着想要的方向走，但当我把这把刀子反过来才发现这是把短剑，双刃都锋利的要命，我从一种濒死死到了另一种濒死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