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谎囚徒》冰月寒梦

99、第九十九章 终暮之战

　　这一战，史称终暮之战。
　　净天没有像西盟预料的那样趁着清剿之夜民心不稳马上宣战，而是三天之后突然宣战并发兵，打了西盟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最后短兵相接的地点直接推进到了西盟总部所在的永昼城。
　　人们说，永昼城这个名字的本意是希望繁荣永不终结，后来才被解释为这座城市的夜晚像白天一样明亮，而现在，至少对于西盟来说，永昼的本意要结束了。
　　“我在此祝愿诸位武运大兴，天道佑命！”
　　“希望我们都能见证净天大胜之时，王座得净的终局是我们共同的志向！”
　　“这一战与我们无关，这一战与我们的国籍也无关，这一切是为了给阿帕西尔大人讨还血债，为了让我们免受琳妮特的暴力统治！”
　　“谢谢，谢谢你们所有人！”
　　“以身载道，行净诸天！”
　　临行之前，每一位领导人都发出了最后的宣言，所有的理想所有的愿望于此汇聚，即净天真正的目标。
　　在这场为西盟带来日暮的决战里，净天提前制造了一个笼罩全城的增益类法阵，能够有效提升伤员的治愈能力，算是仿照西盟手上那块回生碎片所做的替代方法，而它区分敌我的方式也很简单，每个净天术士都拥有自己的身份牌，其上所刻阵法可以与大法阵联动，从而使增益效果在对应范围生效。
　　但要长时间展开如此大规模的法阵，需要上百术士不间断输出能量才能维持，在负责这块的术士之中不仅有实力不足以参战的人，更有大批曦照之战中负重伤的伤员。
　　在法阵边缘，蔡络拄着拐杖在输出能量的术士之间来回穿梭，虽然只有一条腿完好，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热情，他的工作是辅助协调各个供能术士的能量输出强度，在这场战斗中属于比较安全的职位，但很重要。
　　供能术士们相互间隔百米，分布在永昼城各个角落，蔡络所负责的片区的术士们早已与他很熟悉，远远见得有个人没了半张脸还拄着拐杖就知道是他。
　　站在屋顶的、蹲在墙头的、靠在街角的供能术士们便向蔡络打着手势，隔空告知情况免得他走多余的路，其中不少人也或多或少有着残缺，大多都是和蔡络同一时期留下的遗伤。
　　西盟似乎提前与西国交涉过，今日的永昼城各处都拉响了警报，条条街道空无一人，也不乏有人不信邪还在城内逗留，若是平常西国一定会派人来将他们带走，但很可惜，在这场此世至高力量的最终争夺战里，没人再能为他们的生命作出保障，一旦卷入术士的交战，错过最佳离开机会的这些人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净天的目标是西盟总部的碎片高塔，琳妮特就在那里，双方的顶级战力都尚未行动，都在等待战局的倾斜，而我和苍蓝自然也按兵不动，通过前线释放的监测型法术观察战场。
　　南盟术士被西盟指派组成外围防线，他们的能力独树一帜，以自然与造物见长，在全力施为下，大量奇特的灵兽出现在战场，南盟有着全大陆数量最多的驯兽师，也拥有众人前所未见的灵兽品种。
　　长尾燃烧绿焰的大鸟，琉璃光泽的三头巨花，五彩斑斓的黑虎，马首鹰翼鳄尾的怪物……每一只都需要大量人手应对，它们所造成的破坏远远高于其他术士。
　　高度比肩五层楼的三头花裂开花心向街上噬咬，那赫然是三张狰狞大嘴，它们的花瓣看似琉璃般脆弱，却硬生生将沥青马路砸开大洞，周遭术士躲闪及时，趁机反击巨花，直瞄准它的血盆大口施放技能。
　　有人扛着一把巨刀自楼顶一跃而下，周身所爆发的能量波动连三头巨花都为之震颤。巨刀挥斩，琉璃辉耀，但听一声铿锵巨鸣，那把造型粗犷的巨刀已有半截没入花中；又有人从正面急速冲来，双手侧持长柄斧垂地激起一路火星，带着无前的气势在巨花跟前纵身一跃，腰身扭转，肌肉贲张，刻画着玄奥符文的斧刃闪过一抹寒芒，悍然劈开了巨花之一首。
　　正是此时！
　　持刀术士将身一侧，一束蓝光与他擦肩而过，所带起的高温将他的衣物灼出一道黑痕，那束蓝光正中巨花第三首大张的巨口，竟瞄准了其口中弱点部位，生生将其彻底贯穿！
　　“跟我上！直接打那个驯兽师！”
　　准星稳稳平移，子弹精确命中躲在三头花背后的驯兽师，辰山听见对方惨叫一声，但仍能行动。他挥手召唤身边队友，随即带头冲锋。
　　这只三头花就是驯兽师的底牌，眼看底牌已破，他使尽浑身伎俩想要逃，却还是逃不过辰山的掌心。
　　“你、你……辰山！你是辰山！”他惶恐地看着对方，绞尽脑汁终于想起的确在南盟见过这人，试图打感情牌求饶，“你是乙级队的队长？我是丙级队的队员啊！我们是战友啊！你不能杀我！”
　　辰山单手掐着驯兽师的后颈，直而细的眉微微竖着，像是在思考他的话。其他队员围过来，他们也都听见了这番话，其中一人好奇道：“队长，他说的是真的？”
　　辰山嗯了一声，但没多言，那队员又道：“跟旧友敌对的感觉确实不怎么好，队长，要是他能保证不再来干扰净天，或许……”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辰山转头看向他，语气冷硬。
　　郑宇如忍不住帮腔：“他也是为你着想嘛，别这么凶。”
　　“当初离开南盟的时候我们就说好了，只为正义而战，这与身份无关。”
　　那名队员被辰山训斥，愣了一下，反而咧嘴一笑：“好，不愧是咱们的队长！那就不耽误时间了，你们先行一步，我押他回去就来找你们。”
　　像这种小团体战场在城内到处都是，其中首当其冲的是辰山的战队，他和郑宇如等人在曦照之战那一次就弃暗投明，脱离南盟加入了净天，他们对南盟特殊招式的了解远比其他人要深刻，在这场决战中直接成为对付南盟的一把尖刀。
　　眼看由南盟术士组成的外围防线快速崩溃，西盟当机立断回撤兵力，以西盟总部建筑群为根据地建立起一圈围墙，高高隆起的土石、崎岖不平的冰墙、虬结盘桓的巨藤，一切时效足够长的防御类术法都是围墙的一部分，这种程度的人力西盟还是拿得出来的。
　　修建围墙并不意味着净天真的能攻近总部，而是依据目前观测到的净天手段做出的相应防护措施，目前崩溃外围防线的不过是南盟炮灰，西盟的主要兵力才刚刚出动。
　　西盟如此多年的碎片研究不是无用功，他们所使用的武器都有最新碎片技术加成，两大碎片蓄能与回生的权能被应用得炉火纯青，哪怕此前阿帕西尔送走了不少人，他们依然能够凭借强大的武器与净天一较高下。
　　一个装备齐全的三阶术士，需要同等级的三人来应对，而这种装备齐全的兵力西盟有四百人。
　　五光十色的弹道过处留痕，在永昼城上空织成细细的网，不止是地面燃起战火，空中亦有对决。
　　术士们或是凭借自身技能、或是凭借特殊灵器、或是召唤飞行坐骑，在城市中不断穿梭追逐，但市内环境复杂，不断有人撞上广告牌之类的障碍物坠落，而高速的冲击力又常常使得未做好防御的人身负重伤，空战所产生的伤亡比陆地上的更为惨烈。
　　随着战况逐渐胶着，净天方的一支奇兵加入了战局，正是白教的术士们。
　　这是自从获取正名以来第一次在大众面前亮相，他们做足了准备，虽然教主没有亲自上场，但由三名天级教徒共起的大型血祭阵法已是极大的规模。
　　人未至，血气先行，城东战斗的术士们首先嗅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净天的人皆是精神一振，而西盟术士则是警惕心大起，如此浓郁的血腥气竟然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场内，必然是净天麾下那个白教干的。
　　对大多数净天以外的人来说，白教就是邪术士组织，但他们虽然厌恶，也不得不承认白教教徒的强大。
　　东边的街道上空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片刻后人们骇然发现，那竟是个飞在空中的血红法阵，其直径与街道横宽相当，而法阵之下是一尊行走的巨像，人形部分只有腰部以上，凭借液体流转来运动，与那法阵一样，也是赤红色——没有人会怀疑那成分就是血液。
　　很奇妙，巨像所过之处是干燥的，它似乎不会将任何一滴血浪费在地面上，三位天级教徒悬浮在空中维持巨像法阵，其余地级和人级的教徒则四散开去加入各处战斗，只留下几位高阶成员在此护法。
　　在那些散开的教徒中，有个人的战斗方式显得格外激进，大家都是以血祭为基础的战斗，但他献祭的不仅是血液，也包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