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崽也能打天下》鹤千流

104、出击（4）

　　陆夺失踪的第3天，距离Horace给的最后期限还剩4天。
　　“你在车里等我们，稍微休息一下”，厄尔拦住要跟他们一起下车的许寻。
　　许寻脸色惨白，额头甚至开始在冒冷汗。

　　“没事”，许寻撑起来，一手捂住小腹，一阵一阵地抽痛，让他很不安。
　　“如果你不想要他，可以继续强撑”，安德鲁在旁边按住他，用英文让厄尔翻译给许寻听。
　　听罢，许寻果真坐回去，不再勉强下车：“有消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嗯”。

　　厄尔与安德鲁纷纷下车走向爱丽丝大门。
　　不到十分钟他们便出来了。

　　“你说这个卢迪会告诉咱们陆夺的去向吗，万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厄尔懊恼地走向汽车的驾驶位上。
　　“布里安娜亲眼看见陆夺和卢迪说话，就算不知道明确的动向，也应该能问到有用的信息”。
　　“那就好”，厄尔拉开车门，听见后排的安德鲁倒吸一口气。
　　“怎么了？”

　　他回过头看后排座位。
　　许寻躺倒在座位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安德鲁立即趴下去听他呼吸，一边尝试呼喊他。
　　许寻一动不动，对安德鲁的呼声和推搡没有产生任何反应。

　　“他需要立刻拍片检查”，安德鲁严肃地解开许寻上衣扣子，手心按压向他鼓起的肚皮，似乎对此一点也不惊讶。
　　安德鲁来回在肚子上按压后，抬头对厄尔说：“没什么胎动”。
　　听罢，厄尔立即解开安全带往后排走，安德鲁让开位置，厄尔轻轻按压许寻肚子几下后，脸色一沉。
　　“他需要进一步检查，我担心这个孩子已经……”。
　　“人呢？”

　　许寻忽然转醒，虚着眼睛看向安德鲁。
　　蓝色的眼睛收缩两下，避开许寻的目光，转而道：“我们要去找一个叫卢迪的人们，但是你现在……”。
　　“我可以，现在去找她吧”，许寻打断他，撑开双臂要起来。
　　“你去不了！”厄尔声音加重了些，表情严肃地与他对视，又低头看他的肚子：“我们怀疑他……已经……”。
　　厄尔不敢再说清楚了，只说到这里。

　　可许寻也不是傻子，眼眶唰唰红了。
　　“没有啊，昨晚我感觉他还动得厉害，怎么会呢，你们想多了”，说着，他一边伸手轻轻去按压肚子，喃喃道：“宝宝，动一下，你再动一下，乖”。

　　厄尔与安德鲁对视一眼，厄尔打手势道：“你在这里陪他，我去找卢迪”。
　　安德鲁稍作停顿，点头应下：“你小心”。
　　厄尔打出租车离开后，安德鲁回到车上，点开车载音乐。
　　直到调到一首舒缓的轻音乐，安德鲁才松开按钮。

　　他坐在副驾上，抬头看向镜子里躺着一动不动的许寻。
　　“需要喝水吗？”怕他听不懂，安德鲁直接往后递瓶矿泉水。
　　许寻蜷缩起来，摇头没接水。
　　安德鲁想了想，找出手机翻译器，对着说了很长一段英文，转换后播放给许寻听：“其实男性生殖繁育技术目前成功率不到40%，失败很正常，只是大多数人以为孩子在肚子里，就理所应当顺利出生，报以的期望太大，殊不知中止妊娠才是常态”。
　　许寻侧过头，眼泪滴答滑落在皮质座椅上。

　　安德鲁放下矿泉水，再次打量前排镜子里的许寻，长久叹气。
　　他虽然也是研究中心的医生，给病人做手术，遇到失败的例子太多，男性不会存在天然的母性，尤其是孩子还没降生，所以他对许寻此刻的心情大多也不能感同身受。

　　“我们的技术一直基于失败总结经验，然后进步，也许你再尝试一次植入成功的几率会大大提高”。
　　安德鲁看向窗外，干巴巴地说出宽慰的话。
　　没有得到许寻任何回答，反应也没有。

　　呃。
　　自己的安慰这么不奏效吗？
　　大约沉寂了有十几分钟。
　　“叮”。
　　一片尴尬寂静之中，安德鲁手机非常救命地震动，他飞快查看手机。
　　是厄尔。

　　“他没找卢迪，但要到卢迪的照片了”，安德鲁把手机图片放大，转向后排座位。
　　许寻动了动肩膀，以便能更好看清安德鲁的照片。
　　里面是个身姿妖娆的旗袍女郎，波浪卷。

　　“为什么找不到人？”许寻张口，声音有点哑。
　　安德鲁对着手机翻译器道：“不在家，厄尔现在去她经常去的地方找找”。
　　听罢，许寻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大约十分钟后，安德鲁推门下车：“饿了，我去买点吃的”。
　　推开便利店，安德鲁站在充足的冷气下，微微缓口气。
　　他走到冰箱前，抬手给厄尔拨打电话。
　　“你那边怎么样？”
　　“我正在她家附近几个酒吧找，暂时没找到人”。
　　电话里，厄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喘。

　　安德鲁拿了三瓶橙子味饮料，关上冰箱门转身往货架走：“你小心点，惠灵并不安全”。
　　“我知道，你和许寻也要注意，车别在一个地方停太久”。
　　“嗯，知道”，安德鲁腋下夹了两瓶饮料，腾出手抓三个汉堡，在收银处付完款。
　　电话里又说：“许寻目前状态怎么样？”

　　出了便利店，顶着烈日安德鲁脚步飞快：“看状态并没有好转，最好能联系一家医院，我帮他做个检查”。
　　显然是无法实现的事。

　　“等我回来再说”。
　　“嗯，再……”，安德鲁拉开车门，结束通话的词语还没说完，盯着空掉的车后排，饮料全掉地上了。
　　“怎么了？”厄尔在电话那边语气着急道。
　　“许寻不见了”。
　　……

　　安德鲁穿过两条马路，一路小跑张望，并向路人询问描述许寻。
　　“没有看到”。
　　“没有”。
　　“也许你可以报警”。
　　“这边离海滩比较近，那边人多，可以过去找找”。
　　路人纷纷摇头。

　　安德鲁抹了把汗，跑向百米之外的沙滩。
　　“快，快叫警察！”
　　“有人性骚扰！”
　　还没跑多远，岸边就有人在大声呼喊。

　　不知道为什么，安德鲁的心脏“扑通扑通”加速跳动起来，直觉不是很好。
　　往前再泡大约500米，他看到一堆围起来的人，有人在呼喊有人在尖叫。
　　“看！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东方功夫吧！”
　　“天啊，看他的腿扫得又快又狠！”
　　“别看热闹了！他在性骚扰，你们可别忘了！”
　　糟了。

　　安德鲁心沉沉地扒开人群挤进去，中间那个1v2的狂躁男人不是许寻是谁谁！
　　他一手抓着个比基尼女郎，一手抓住凑上前的金发男，右腿猛地飞踹男人脚底。
　　男人看着高出许寻一个脑袋，身材更加魁梧，但他站都站不住，几乎是被许寻提住肩膀。
　　“这是我朋友 请不要报警，我来处理，抱歉”。
　　安德鲁弯腰哈背地向周围人群鞠躬道歉，一边走向许寻。
　　“冷静下来”，安德鲁连翻译器都顾不上，做手势叫他冷静。

　　许寻红脸赤脖谁也不看，死死盯着手上的男人，以及任何想要靠近的其他人。
　　安德鲁在他眼睛前挥挥手，尝试去松开他抓男人的手。
　　许寻手指像铁一样硬，安德鲁不敢用力。
　　“警察来了可就麻烦了”，安德鲁迫不得已，看着越来越多围起来的人，拿出手机翻译器。
　　手机扩音器凑近许寻的脸，他偏头听清后，颤抖着嘴唇松开金发男。
　　“很好，深呼吸”，安德鲁继续引导他放松，一边指向他身后的比基尼女郎：“现在把她松开”。
　　这招似乎不再管用。
　　许寻猛地收手，反而把女郎攥得更紧。

　　明显能听到女人倒吸一口气，哽在胸口处不上不下，感觉下一秒就要咽过气去。
　　安德鲁出于医生的本能，安德鲁连忙上前两步，双手去解许寻捏在女郎胳膊上的手。
　　许寻也像头犟驴，竟然转换方向面对安德鲁，抬起右腿要来个扫腿。
　　安德鲁双手落空，只能先跳开一步，要皱眉骂许寻两句的冲动在不经意扫到他身后女郎的脸后，戛然而止。
　　她的脸好熟悉……

　　是厄尔发来照片上的卢迪！
　　冲破人流，安德鲁抓住卢迪另一只手，在众人反应过来前，往停车点大步走，一边对大声呼救的卢迪说：“布里安娜让我们来的”。
　　听到布里安娜的名字，卢迪顿时闭嘴，老老实实跟着他们回到车上。
　　安德鲁坐到驾驶位锁死车门，后排许寻也挡住卢迪，二人让他无处可逃。
　　“陆夺在哪里？”许寻看他是亚洲面孔，迫不及待用中文直奔主题。
　　“陆夺？”卢迪重复一遍，随即摇头：“谁啊？我不认识”。
　　许寻皱眉，右手抬起向她的脖子掐过去。

　　“诶”，安德鲁连忙翻身拉住许寻，从手机里翻出一张陆夺的证件照：“这个人你见过吗？”
　　卢迪被许寻的架势吓到了，胸口微微起伏，不敢凑近看安德鲁的手机。
　　她瞟了两眼，目光闪烁：“他呀，这个帅哥我有印象，可别说，身材棒得很”。

　　安德鲁瞄了眼许寻，见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于是出声警告卢迪：“说重点”。
　　“就是和他开房了呀，结束后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卢迪有点摆烂的意思。
　　许寻这时候抬起头，握拳道：“何必怜香惜玉，不吃点苦头……”。

　　“诶”，安德鲁虽然没听懂许寻说的什么，但他的表情告诉自己，说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挡住许寻，从车内的格子里掏出一只注射器，里面充了半支淡蓝色不明液体。
　　“也许她应该试一试这个，让人特别舒服”，安德鲁又恢复在研究中心那副冷漠变态的表情，一边拿出手机翻译器，打开AI智能语音即时识别翻译模式，方便对话三个人都能听懂。

　　半指长的针管在空中挤出两滴液体，对准卢笛的脸。
　　卢笛盯着针尖，忽然冷笑两声：“你们尽管试试，我男朋友可是惠灵的岛主，看是你们的下场惨，还是我”。
　　安德鲁的手顿住：“你们岛主有几个女朋友？”
　　卢迪撇过头，都不屑再看安德鲁手上的注射器：“谁规定他只能有一个的？要我现场给他打个电话吗？”
　　说着，她要拿手机，一边嘟囔：“要不是看在布里安娜的面子上，我早喊人揍你们了”。
　　“……”。

　　如果卢迪在他们手上出事，他们只怕也不能完完整整地离开惠灵。
　　安德鲁按下她的手，看了眼许寻，又指指车门把手：“放他下去”。
　　许寻震惊地望着安德鲁，不敢相信他就因为卢迪这么一句虚无缥缈的话就放他离开。
　　见他一动不动，安德鲁推开驾驶位的车门下车，站到卢迪那边的车门外。
　　现在放走卢笛，她一定会加强警惕，只怕下次再抓他就不会这么容易。

　　可是，他也不能拿自己、厄尔和许寻的命冒险。
　　一旦被兰德姆发现，进一步审查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安德鲁拉动门把手，突然在车窗上倒映出一张脸。

　　他飞速回头，看着一脸汗水的厄尔，眼神由惊喜转为微恼：“终于回来了，慢得像乌龟一样”。
　　之前和安德鲁的通话戛然而止，厄尔已经尽最快速度往回赶了。
　　对他变脸的技术实在无言以对，厄尔先一步拉开车门，第一眼就和里面的卢笛对上。
　　“这……这不是陆夺的开房对象吗？他怎么在这儿？”

　　吭哧吭哧找了惠灵大半圈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车上？！
　　“说来话长，”安德鲁拣重点道：“她应该知道陆夺的下落，但并不配合我们”。
　　厄尔稍作震惊，随即严肃地再次打量卢迪：“布里安娜的面子你也不给？”
　　“布里安娜要是真想让我卖面子，你们就不会还站在这里一筹莫展了”。
　　说到底，布里安娜帮他们的动机并不强。

　　“也是”，厄尔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你知道吗？”
　　他稍作停顿，卢迪有点好奇，忍不住追问：“知道什么？”
　　“陆夺是个gay，现在他的男朋友上门找你麻烦了，毕竟你们可开过房”。
　　厄尔说完下巴往车门外站着的许寻点了点，示意外面站着正主。
　　安德鲁：“……”。
　　许寻：“............”。
　　“什么？！”卢迪望向许寻的眼珠子惊得快掉了出来，果然帅哥都是属于帅哥的。
　　她随即摆手：“我可没跟他发生什么，那个死露露就冲进来坏了好事”。
　　露露。

　　厄尔回头与安德鲁对视一眼，许寻也凑得更前，想听清卢迪接下来要说的话。
　　可惜卢迪随即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
　　“你们休想我再说一个字！”卢迪从手指中泄出含糊不清的话语。
　　“你们下不了手，我来”。

　　许寻等不了这么久，要把厄尔拉出来。
　　厄尔双手捏住车身，不让许寻把自己拉开，许寻挣扎得太激烈，最后安德鲁也上前帮忙，双手按住许寻肩膀。
　　“别冲动，她受伤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雪上加霜”。

　　“哼”，卢迪闻言笑了，推厄尔要下车，没想到那么轻松就把他推开了。
　　“既然你们不敢动我，那就再见啦”。她朝几人摆摆手，要离开道。
　　许寻缓缓松动肩胛骨，示意安德鲁和厄尔把自己松开。
　　厄尔和安德鲁对视一眼，见许寻表情还算平静，便松开了手。

　　“看来那天开房，陆夺伺候得你不够满意，他应该是个很让人讨厌的人吧。”
　　许寻与卢迪面对面站着，双眼对视两秒。
　　卢迪呼吸一窒，眼神匆忙从许寻的眼睛里拉出来。

　　其实那天，自己能从王露露眼皮子底下逃脱，多亏陆夺帮忙遮掩。
　　她翻窗跑出去后，才有点后怕，要是真被王露露抓到了，自己会被撕碎几层皮，再让王露露添油加醋闹到兰德姆耳朵里，本来也没事的，兰德姆要是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算了，可能她真的不知道”，厄尔在后面摇头，轻声劝道：“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是啊，一条无关紧要，一面之缘的人命罢了，在你们这些人眼里，跟死条狗没什么区别，也许明天都不记得了，不对，狗死了你们都还会伤心两天”。

　　“好了，我保证，一定会找到陆夺”。
　　见许寻声音有点失控，厄尔上前，右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安抚性拍拍。
　　“如果他葬身海底了，我马上跟你们回多曼做手术，如果你们不愿意管他，摆脱把他托付给一户好人家，我的银行卡里还有……”。
　　“你真是疯了！”

　　听到许寻说什么手术和孩子，卢迪大概是猜到许寻可能在多曼岛接受了世界上变态的改造。
　　她揉揉脑壳，声音无奈又妥协：“王露露可能带他上岛打高尔夫去了”。
　　“高尔夫？”厄尔追问。
　　“对，王露露和兰德姆都很喜欢打高尔夫”。
　　“哪座岛？”许寻直接问目的地。

　　“离这里不远，快艇一个小时，还没被开发过，当地人叫诺夫岛”。
　　“诺夫岛”，厄尔重复一遍，点开手机地图：“陆夺手机定位难怪显示在哈马黑拉海”。
　　许寻拉住厄尔胳膊，催他：“快出发吧，越晚越容易出事”。
　　“嗯”，厄尔低头继续放大地图，一边往前排走去开车。
　　“你们上不去的，诺夫岛并不对外开放，只有特定的人携带身份卡才能登岛，我去过一次，岛不大，那里的安保人员比惠灵都密集”。

　　现在最起码能知道，王露露和陆夺去诺夫的可能性很大，这点给了他们希望，陆夺可能……还活着。
　　“先去诺夫附近再想办法，途中联系Horace，看他有办法没”，许寻给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我赞成”，厄尔点头，同步翻译给安德鲁听。
　　安德鲁也点头后，三人驱车离开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