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落雪》三江秋叶

32、第 32 章

　　萧洛清从兵部回去后，就让乐芜把叶川叫了过来。

　　萧洛清此时在前厅站着，盯着前面的廊亭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乐芜把叶川带了过来。

　　叶川：“见过殿下。”

　　萧洛清转身看向叶川，开口道：“叶川，你即刻出发去一趟永州，务必找出永州的军械锻造册。”

　　“是，属下遵命。”叶川领命后就打算转身出发去一趟永州。

　　萧洛清拦住了他：“等一下。”

　　叶川听到声音，转身躬身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萧洛清从怀里掏出来一块令牌，上面写有‘凤江’两字，递给了叶川：“把这个带上，去一趟凤江楼，让兰芷跟你一块儿去，到了那里兰芷会安排好你的一切事宜。”

　　叶川接过令牌，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兰芷也去！

　　“谢殿下”叶川再次俯首。

　　萧洛清看着满脸惊喜的叶川也笑了：“行了，早点出发吧。”

　　叶川转身就走，急忙忙的跑去了凤江楼，萧洛清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落寞，至少他可以不留遗憾了。

　　茯苓走上前将手炉递给了萧洛清，说道：“殿下，您竟然让兰芷姑娘跟着叶将军去，兰芷姑娘知道吗？”

　　萧洛清接过手炉笑道：“不知道。”

　　茯苓睁大了眼睛，殿下，您这真的不是把兰芷姑娘卖了吗？

　　乐芜把茯苓的心声说了出来：“殿下，您这不是把兰芷姑娘给卖了吗？”

　　收到自家丫头的埋汰，萧洛清收起了笑容，淡淡道：“我觉得我可以先把你卖了。”

　　乐芜被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疯狂摇头。

　　萧洛清吓唬完自家丫头就往寝殿的方向走去，吩咐道：“今日乏了，就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应付。

　　翌日，公主府

　　萧洛清今日在公主府设宴招待于晁，本来一切事宜已经安排好了，萧洛清可以多睡上一些时间，结果颜少疏天还没亮就踏进了公主府，把萧洛清吵醒了。

　　“颜少疏！出去！”萧洛清罕见的对颜少疏发了脾气。

　　不为其他，她这几日实在是太累了，好不容易昨晚早些睡下，今天可以多睡会儿，又被颜少疏一早就吵醒了。

　　一次她可以不计较，但一来二去，颜少疏来公主府的次数多了，每一次颜少疏都是直接踏进了她房门，把她叫醒，最后跟萧洛清讨了差事去兵部，乐此不疲，她是开心了，萧洛清却没那么好过了。

　　萧洛清现在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睡，一大早被叫醒就算了，每次还被颜少疏撩的脸红心跳，浑身发软，再这么下去她的身体可遭受不住。

　　颜少疏听着萧洛清十分愤怒的语气，脚步定在了萧洛清的塌边，有些愣住了，阿清这是生气了？

　　“阿清，我……”颜少疏眼神中有些委屈，欲言又止，她又做错啥了？

　　今日她确实来的早了些，那不是因为昨晚开心的一晚上没睡嘛，心想，今日一定要赶过来给萧洛清送上贺礼，她必须是第一个。

　　没错，贺礼。

　　今日是萧洛清的生辰。

　　萧洛清刚醒，火气确实大了些，但看到颜少疏委屈的样子，心中的火一下子就全部消掉了，刚刚自己确实过分了。

　　一想到这，萧洛清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你先出去等我吧，我穿好衣服就去找你。”

　　颜少疏听到萧洛清温柔的语气，心中的委屈瞬间消散，赶忙跑过去献殷勤：“阿清，我帮你吧。”

　　萧洛清推开颜少疏，眼中带着警告：“出去，我自己会穿。”

　　颜少疏一听，生了逗弄的心思：“阿清，咱俩都是女子，你什么我都看过了，再说了你穿着寝衣，我就帮你穿件衣服，你害羞什么？”

　　萧洛清越听越听不下去了，大早上的，这说的什么浑话，萧洛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忍住想要把要颜少疏丢出去的冲动，咬牙说道：“好啊，去帮我把衣服拿过来，更衣！”大不了今日再多喝一碗药。

　　说完，起身下床站在塌边，等着颜少疏过来给她更衣。

　　颜少疏没想到萧洛清居然答应的这么快，愣了一下才过去拿衣服，然后站定到萧洛清的面前。

　　颜少疏比萧洛清就稍微高了一个额头，看着只穿了一件单衣的萧洛清，拿起手上的衣服就要给萧洛清穿上。

　　为了方便，颜少疏需要低下头，然后就看见了萧洛清那若隐若现的身材，肌肤雪白，清香扑鼻，颜少疏的喉咙滑动了一下，手上的动作顿住了，这衣服怎么穿来着？

　　萧洛清站久了感觉到了寒意，看着迟迟不动手的颜少疏，提醒了一下：“少疏，这大冷天的，你就看着我在这里受冻吗？”

　　颜少疏回过神来，脸直接红到了耳根子，把衣服丢给了萧洛清，说了句：“阿清，我在外面等你。”然后落荒而逃。

　　萧洛清看着落荒而逃的颜少疏愣住了，手上的衣物还残存着颜少疏的温度，好像想到了什么，看了眼自己这一身单薄的衣物，萧洛清突然笑了一声，然后自己把衣服穿上了。

　　萧洛清出了寝殿就看到颜少疏在屋子外面走来走去，手还在自己的脸颊处扇了扇，一旁的乐芜看了，只觉得有些奇怪，这大冷天的，颜将军是觉得自己不够冷吗？

　　“殿下。”乐芜叫了一声，过去将手上的大貂披风披在了萧洛清身上，萧洛清现在的身体经不住这种风寒侵袭。

　　颜少疏听到乐芜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看到萧洛清已经穿戴完毕，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失落落的。

　　“阿清，现在还早，宴会也要等到晌午，我先带你去个地方。”颜少疏上来拉着萧洛清的手就往公主府外走。

　　天还黑着呢，确实早，可萧洛清今日还有别的安排，没有立刻就跟着颜少疏走。

　　萧洛清按住颜少疏的手，开口道：“少疏，我今日还有事，怕是没办法陪你出去了，要不这样，等到上元灯会，我抽出一整天的时间陪你，好不好？”

　　颜少疏愣住了，什么事？是谁要给她过生辰吗？不行，她必须是第一个陪阿清过生辰的，于是开口问道：“什么事？很重要吗？”

　　萧洛清想了想，内务府昨日送来的折子还没看，这几日的奏折已经堆积起来了，到时候朝臣参她一个荒废政务，皇兄怕是又要数落她了。

　　想到这，萧洛清决定好好跟颜少疏解释：“我昨日的奏折还没看，今日再不处理，怕是要堆积起来了。”

　　颜少疏一听，还好，没人和她抢，但是这有什么关系，皇上自己都不处理政务，丢给阿清，害的阿清忙到生辰都没时间过，不行，今日她必须带阿清出去。

　　颜少疏一本正经道：“阿清，一定要今日吗？今日不处理不行吗？”

　　萧洛清听到颜少疏说的话，思考了一番，今日？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少疏一定要选在今日？

　　萧洛清向旁边的乐芜和茯苓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茯苓愣住了，殿下这是把自己生辰给忘了吗？

　　乐芜则是立马开了口：“元月十五，殿下，今日就是上元节，您刚答应颜将军要陪她一整天的。”

　　萧洛清愣住了，宴会的时间并不是她定的，当初就吩咐了一句给礼部，说挑个日子在公主府设宴，到时候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提前一天告知萧洛清便好，结果没想到礼部居然选了这一天。

　　颜少疏委屈道：“阿清，你说的，陪我一整天的。”

　　萧洛清说出去的话自然不会反悔，算了，今日不处理也没什么大问题，大不了明天再早起一次就好了。

　　萧洛清看着委屈的颜少疏，心一下子就软了：“好吧，今日都陪你，不过要在宴席之前回来。”

　　颜少疏也不是个不讲理的：“阿清你放心好了，一定能赶在宴会之前回来的。”

　　说完拉着萧洛清就出了公主府，萧洛清就这么被她带着出府了，都还没来得及吩咐茯苓和乐芜今日要办的事情。

　　颜少疏知道现下天冷，怕萧洛清会太冷，还架了辆马车过来，颜少疏把萧洛清带进马车里，自己则架着马车离开了公主府。

　　虽然天还没亮，但现在街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了人，还有一些早点铺子开着，颜少疏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一座阁楼面前，停下了马车，然后带着萧洛清下了马车。

　　萧洛清此时还不太清楚颜少疏要带她做什么，开口问询道：“少疏，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颜少疏神神秘秘的，从马车里的一个暗格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很长的盒子，背到了背上，然后对萧洛清伸出了手：“阿清，走吧。”

　　萧洛清对颜少疏自然是完全信任的，将手递给她，任由她带着自己往阁楼里面走去。

　　阁楼不大，但是比较高，颜少疏带着她往阁楼的最顶层爬，颜少疏习武的身体不觉得什么，萧洛清就没那么轻松了，才爬了一半就有些气喘了。

　　颜少疏笑着开口：“阿清，要我背你上去吗？”

　　萧洛清此时大口喘着气，脸上已经有些冒汗了，但依旧拒绝道：“不用，我可以自己上去。”

　　颜少疏看着如此嘴硬的萧洛清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走下去，停下来歇了一会。

　　“你们习武之人体力都这么好的吗？”萧洛清突然开口问道。

　　颜少疏看着萧洛清此时萧洛清面颊通红，脸上冒出了一丝丝汗意，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帕给萧洛清擦拭，说道：“也不是，我平时习武就是个半吊子，在军中体力算是最差的那种。”

　　萧洛清要被颜少疏说的这话气死了，最差的，现在脸不红心不跳的，看上去一点也不累。

　　萧洛清抬头看着颜少疏，说道：“那你怎么不累啊。”

　　颜少疏笑了，解释道：“阿清，是你体力太差了，这个阁楼不高，我前几日来的时候，大部分女子爬上去都没有你这样的。”

　　萧洛清冷不丁的被埋汰了一番，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或许今日不该穿这么多？

　　颜少疏看萧洛清的眼神也知道萧洛清在想什么，缓缓安抚道：“也可能是今日穿的有些厚重了，怪我没有提前告知你。”

　　萧洛清还算是比较满意这种安慰，休息了一会儿，抬腿继续往上走：“行了，走吧，我可没有你说的那样柔弱。”

　　颜少疏跟了上去，笑道：“那是自然。”

　　两个人又爬了一段距离，到了阁楼的顶层，萧洛清才发现，这个地方的视野十分清晰，可以看到整个京都和城外的山脉。

　　萧洛清没有休息，而是往四周到处走了走，阁楼约有两个房间那么大，上来之后周围没有门窗，只有几个柱子和帘子挡住了外面的景色，内部设有桌椅组成了茶室与棋室。

　　颜少疏带着萧洛清来到了一个最佳的观赏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见皇宫和京都城中的景象。

　　萧洛清第一次来这个地方，问到：“你是怎么找来的这么好的地方。”

　　小厮端上来茶水，颜少疏带着萧洛清坐下，为她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面前：“我和叶川这几个月把京都好玩的地方逛了个遍，这个地方是偶然发现的，楼主是个云游散人，回京都后就办了这个比较雅致的阁楼，可以俯瞰整个京都。”

　　萧洛清端起面前的茶水饮下一口，一股暖意直流心间，放下茶杯往旁边一望，就是一览无余的京都。

　　“确实不错，看来我在京都这么长时间，竟不及少疏了解的多。”萧洛清说道。

　　颜少疏笑了：“阿清自小待在宫中，后来又去了泰山，京都的繁华估计也不多见，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好好逛一逛。”

　　萧洛清看着眼前一览无余的京都，此时天已经朦朦胧亮了起来，坊间市井的气息也十分浓厚了，萧洛清看着坊间这番热闹的景象，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感慨，她这辈子若说最大的志向就是能够让大夏遍布这样的景象，百姓安居乐业。

　　颜少疏取下了身后的长盒子，放到了桌上，对着萧洛清说道：“阿清，这地方不止能看到京都，还能看到城外的山，日出东方，此等景象阿清还没见过吧。”

　　萧洛清转过头望向颜少疏，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颜少疏顺着她的目光向东边指去，此时太阳从山下缓缓升起，照在雪白的山间，染上了一抹金黄色，初晨的日光温煦柔和，有一种暖意在心间流淌。

　　颜少疏打开盒子，缓缓说道：“日出东方，朝旭沐雪，阿清，生辰快乐。”

　　萧洛清这才明白颜少疏今日带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了。

　　她都已经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有过过生辰了，自母妃死后，她像是刻意将这件事情忘记了一般，好像只要不去记起，她就能将那些日子全部忘掉。

　　皇宫里的四年，颜少疏每次问她的时候，她都借口已经过掉了，可颜少疏总会给她补上，后来颜少疏离开了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记起这个日子了。

　　“你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萧洛清突然开口问道，明明她从未告诉过她，明明就连她自己都忘了。

　　颜少疏厚着脸皮说道：“我去问了皇上，皇上说你从不过生辰，不过我脸皮比较厚，死缠烂打问出来的。”

　　萧洛清嘴角一扬：“死缠烂打？”

　　颜少疏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日日去皇宫找机会见他就问，他不耐烦了，自然就告诉我了。”

　　萧洛清看着这么没脸没皮的颜少疏心里也是觉得十分无奈，低头看着颜少疏手中打开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柄泛光的软剑，萧洛清取出放在手上，打量了一下，随口说了一句：“我不会使剑。”

　　颜少疏惊呆了，那日她明明在凤江楼听见萧洛清说这把软剑不错，这才起了心思，将这把软剑送给萧洛清的。

　　“阿清，你上次跟我说这把软剑不错，我还以为你喜欢呢。”颜少疏失落道。

　　萧洛清想起上次在凤江楼随意脱口而出的话，怔住了，那时候她看着颜少疏手中的软剑，才知道为何颜少疏从不带兵器在手了，只觉得有趣，却没想到一直被她记在心上。

　　颜少疏想了想，既然不合适，改天再重新找一个补给阿清吧，想着想着，就把萧洛清手中的剑放到了盒子里，说道：“既然阿清不喜欢，改日我补给你一个新的吧。”

　　萧洛清看着颜少疏把刚送出去的东西收了回去，伸手拦住了，笑道：“少疏，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颜少疏不解：“你不是不会用吗？”

　　萧洛清觉得楞头的颜少疏简直有些好笑，说道：“我不会用不能学吗？再说了，你送我这把软剑不是为了给我防身的吗？”

　　颜少疏被萧洛清说的哑口无言，她确实是想送给萧洛清防身的，但萧洛清平日里穿的衣服也用不到吧。

　　“当然是为了给你防身用的，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颜少疏立马顺着萧洛清的话回道。

　　想了想继续说道：“虽然不能让你成为高手，但基本的防身还是可以学会的。”

　　萧洛清表示很满意：“防身就够了，我可不想成为什么高手。”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练。

　　随即想了想，怕颜少疏会难过，又开口道：“谢谢你，少疏，这份生辰贺礼，我很喜欢。”

　　颜少疏得到了萧洛清肯定的回答，面露喜色：“阿清，你喜欢就好。”

　　萧洛清想到这把软剑颜少疏送给她，那她自己用什么？

　　“少疏，你把剑送给我了，日后，你用什么防身？”萧洛清看向颜少疏的腰间，是很普通的腰带，颜少疏身边可没有高手保护，若无剑防身，遇到危险，便很难脱身了。

　　颜少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道：“温先生曾经送了一把给我，我放在西北了，不过我已经让人传信送回来了，过些时日才能到。”

　　萧洛清此时神色有些难辨，低下头，抿了一口茶，语气不明：“原来如此，我还想着找人给你再锻造一把呢。”

　　颜少疏神色一亮，阿清命人锻造的肯定不会差，立马就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不行。”

　　萧洛清抬头看了她一眼：“少疏倒是挺贪心的啊。”

　　颜少疏心直口快：“那不是因为是你送的嘛，我自然想要。”

　　萧洛清被颜少疏直白的话堵住了，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萧洛清是立刻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送入口中，低下头，心想，你想要的早就送给你了。

　　颜少疏以为萧洛清被自己的话逗弄的有些害羞了，开口缓解了一下气氛：“阿清，这把软剑可是我父亲送我的，上面留了我的名字，下次，你要是送的话，能留你的名字吗？”

　　萧洛清故作冷静：“你已经有一把了，还要一把做什么？”

　　颜少疏脸皮十分厚，开口说道：“那能一样吗？温先生送的是温先生送的，你送的是你送的，我不管，你刚才说的，必须送我一把。”

　　萧洛清要被颜少疏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她什么时候答应的？

　　颜少疏面露委屈，撒娇道：“阿清，我都把我的剑送你了，你不得送一把给我吗？”

　　萧洛清看着如此赖皮的颜少疏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整个人心软成了一片，说道：“好，到时候我找人再给你做一把，少疏可满意了？”

　　萧洛清有些无奈，明明今日是她的生辰，怎么颜少疏还反过来还找她讨要礼物。

　　“满意满意。”颜少疏咧着个嘴，点了点头，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当然十分满意，于是又是给萧洛清倒茶又是捶肩的，十分殷勤。

　　萧洛清纵容的放任颜少疏对她的好，心想，反正这辈子，自己也不可能答应其他任何人，倒不如放任自己沉沦在颜少疏给的温柔里面。

　　两个人出来的时间也很久了，再不回去，就要赶不上宴会了，于是两人喝完了茶，便下了阁楼，回到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