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唯一疗愈师》斑斓椰子冻

37、第37章

　　当贾思澈真正见到他的两位合作者时，饶是他认为经历过水熊扫尾的自己，已经能够在大部分情况下接受各种意外，仍旧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巧合。

　　不过对其中一位合作者来说，或许这种巧合是可以预见的。

　　那位自从进入第四中心城区后，就一直担任着贾思澈的专属医生的研究员，态度随意地跟自己在照顾的孩子打了声招呼，就走到治疗舱附近观察起了杰尔森的情况。

　　而另一位，虽然兜帽下的脸十分陌生，但是他正是曾经让点燃疗愈所遭遇了进入虚拟城后的第一次风波的人鱼歌曲制作者穆兰。

　　对方在看见贾思澈时，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随后很快地撇开了目光。

　　照梅斯少将的说法，郁舟作为长期参与对精神状况糟糕的军部兽人的治疗的医生，拥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可以同时负责杰尔森和贾思澈健康的管理以及协助疗愈。

　　而穆兰，则是作为资深人鱼歌曲制作者，可以利用人鱼音乐对接受治疗的兽人进行影响，在疗愈工作结束之后，配合贾思澈让杰尔森的情绪维持在一个好的状态。

　　至于因为贾思澈被顺便带上来的燧辛，在他的众多冒险技能中被梅斯少将看中了类似于黑客的技能，担任了按贾思澈的要求操控AI，以及对研究室本身进行伪装和保护，防止任何信息泄漏的工作。

　　“治疗过程中，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分配好这个刚刚组建起来的团队的工作，梅斯看着老友的孩子，缓缓说道：“但疗愈只有你能做到，澈澈，这不是一条容易的路。”

　　“至少想想协议中的工资，我会高兴些。”贾思澈开了个玩笑，努力使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听见这句话，梅斯原本带着淡淡忧愁的眉眼弯了弯，说：“扬和安平似乎提到过你在幼年期的时候，就有着要攒下一大笔钱的雄心壮志，希望你能早日实现这个愿望。”

　　“那快让我们开始第一次疗愈吧。”贾思澈赶紧打断了梅斯，以防他再说出什么让自己丢脸的事迹，急切地说。

　　在这个研究室里，有两块明显被分隔开的区域，一侧是铺满对人人基因友好的舒适材料，但有着树木、草地和各种漂亮的植物，宛如童话故事中的野外的宽广空间，另一侧则有着各式各样的仪器。

　　它们之间是一面透明但坚固的墙体，墙体上留有一扇平时看不出来的矩形门，用于贾思澈和杰尔森的进出。

　　贾思澈的疗愈会在那片宽广的空间中进行，其他几位合作者留在另一侧进行工作。

　　郁舟用了一些手段将杰尔森唤醒，并放进了用于疗愈的那一侧空间之中。

　　而贾思澈在与燧辛和穆兰进行过沟通，做好了前期准备后，也进入了其中。

　　已经完全退化成兽型的杰尔森，心智似乎也跟身体一样变成了单纯的动物，他并不记得眼前的人人基因拥有者，把贾思澈当成了初次见面的陌生生物，保持着原始的谨慎和敌意。

　　因为病症，雪貂还展露出了极强的攻击性和精神不稳定性。

　　贾思澈花了一些时间，利用食物、声音以及动作等等，让雪貂逐渐放松了警惕。

　　并为了让对方释放天性，跟雪貂一起玩耍了一会儿。

　　但就在他打算像之前对待熊猫型兽人一样，用娴熟的呼噜呼噜毛茸茸们的手法，对雪貂进行安抚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巨大的痛苦。

　　这种痛苦跟之前被过量信息冲刷大脑时的物理性痛楚不同，更接近于纯粹的精神上的冲击，像是悲伤、愤怒、恐惧等等一系列负面情绪的杂糅体，在试图将贾思澈纳入其中。

　　他甚至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就直接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贾思澈的异常反应，也被另一侧的其余几个人同步观察到了。

　　郁舟第一时间查看了人人基因拥有者的生命体征，跟杰尔森的情况不同，贾思澈身上戴着的微型监测仪器，显示他的身体状况十分良好，只是进入了睡眠状态。

　　他也同步向梅斯传达了这个情况。

　　正在他们交流可能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样的结果，以及打算做好后续给贾思澈的全面检查的准备时，那个靠“蹭”着贾思澈进来的团队成员，已经打开了通向对面的门，并径直朝那里走了过去。

　　“这是澈澈对‘退化症’患者的第一次疗愈尝试，你最好别打断他。”郁舟停下了原先的话题，转向名叫“燧辛”的兽人说道。

　　银发的兽人回头看了研究员一眼，并没有开口，又继续之前的行动，随手关上了门。

　　郁舟微怔了一下，因为个人兴趣使然的研究，他曾经去过许许多多的地方，也见过许许多多的兽人和其他星球的居民，可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对视。

　　银发兽人的那一眼，似乎单纯是表示他看见了对他说话的研究员的存在，听见了研究员的声音，不过他并不打算做出任何反馈，并且认为这种反馈对于郁舟本身来说也毫无必要。

　　这跟燧辛之前还跟贾思澈待在一起时的情况完全不同。

　　它让郁舟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不再试图阻止，而是紧盯着对方的动作，想要找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改变的原因。

　　熟悉身旁研究员的恶劣本性的梅斯少将，在看见那个笑容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一滞，不禁在心里默默为好友的孩子和他的朋友捏了把汗，好在郁舟肯定不会将这种“私人乐趣”带到由第四集团军主导的治疗“退化症”的项目之中。

　　虽然梅斯是这个疗愈实验的发起人，但是他本来就不打算干涉团队的具体治疗措施，在团队成员之间出现不同看法的时候，他这个真正的编外成员并不会为此插手。

　　所以他也和郁舟一起静观其变。

　　进入贾思澈所在的那一侧之后，燧辛走到了少年的身边，没有尝试叫醒他，也没有进行其他的操作，只是在少年的身旁坐了下来。

　　好奇地围着突然没了动静的贾思澈转了好几圈的雪貂，并没有被这个新出现的家伙分走一丝一毫的注意力，仿佛那就是一块石头，或者一棵树。

　　经过几次试探性地碰触，发现贾思澈真的完全没有反应之后，雪貂干脆跳到了贾思澈的身上，把自己团吧团吧，跟着他一起睡了起来。

　　此刻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的贾思澈，正在经历一场漫长的噩梦。

　　他有时候在卡提摩尔的焦土之上，身下和身上都是死去的同伴。有时候在第十环星防线的高空之中，瞬间被突然高速前进的水熊生物群击穿。还有的时候会在只有灰土的空旷之处行走，可四面八方出现了高耸的黑墙，它们缓慢前移，最终把他变成了夹心肉陷。

　　到梦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全身已经被汗浸湿，徒劳地张了张嘴，仍旧没发出声音，却立即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地捏住了脖子。

　　他终于睁开眼，看见了那双没有杂质的银色眼睛，然后笑了笑，用口型说道：你抓住我啦，燧辛。

　　而银发兽人那张原先面无表情的脸上，就像投石入水引起的涟漪般，回应了少年一个浅淡的微笑。

　　感受到身上的重量，贾思澈先小心翼翼地把雪貂抱在怀里，才慢慢地坐起身。

　　郁舟用通讯装置询问少年的情况，得到了一个“身体并没有哪里不对”的回复。

　　接着，贾思澈向梅斯少将以及团队的其他成员详细地描述了他所遭遇的事情。

　　“郁舟研究员有什么看法？”梅斯思考了一会儿，问道。

　　“像是因为接触引起的脑电波同调。”郁舟回答。

　　“这种事可能存在吗？”这个假设离谱到鲜少说话的人鱼音乐制作者都不禁问道。

　　郁舟看向穆兰，说：“人人基因拥有者本来就与众不同。无论是‘狂化症’还是‘退化症’患者，都会展现出强烈的无差别攻击倾向，但在经过短暂相处后，他们会自主选择亲近澈澈。你应该也知道，他之前仅仅依靠长时间的相处，就基本治愈了一个先天性狂化症兽人，脑电波同调不过是基于已有的事实进行的合理猜测。”

　　在谈论自己的专业的时候，郁舟总是拥有蛊惑人心的口才和强大说服力的，要不是因为这是在第四集团军的地盘，贾思澈都能想象到研究员嘴里又要说出一些关于什么“通向神明的台阶”之类的东西。

　　穆兰看上去对这样的解释已经信了一半，他有些用力地抿了抿嘴，说：“那接下来的疗愈……”

　　“我会申请一些新的仪器来捕捉同调的数值，和澈澈一起探索让它缓慢释放的方式，同步记录杰尔森中校病症的变化情况。”郁舟说。

　　这意味着贾思澈接下来可能还要多次经历刚才的情况。

　　听到这里，贾思澈倒吸一口冷气，往燧辛的身上靠了靠，手速飞起地给通讯装置的另一边发送了几次重复的信息：这是另外的价钱！！！

　　梅斯少将原本因为郁舟的说法眉头紧锁，担心贾思澈原本就比一般兽人脆弱的身体经受不住这样的实验，却在收到这些信息的时候禁不住被逗笑了。

　　表面是在索要更多的报酬，但贾思澈并没有拒绝这样的方式，哪怕他或许根本不需要冒着自身的危险来做这些事。

　　坚强又勇敢，果然是扬和安平的孩子。

　　梅斯少将夹杂着心疼与羡慕之情想道。

　　在贾思澈的表态发出之后，另一侧的现场一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最终打破寂静的是又变得正常了的燧辛。

　　“先给他一瓶营养剂，要奶味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