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怂在古代探案》翡翠白玉

32、死无对证-11

　　门前两守差眯眼仔细瞧着，待他们越发走近，才瞧清那人影不是两个，而是两名红旗卫力士，中间提着一个垂着脑袋的人过来。

　　随着距离拉近，他们的轨迹不偏不倚、正是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守差偏头问向身边的同伴：“哎！童家宝，瞧见没？红旗卫提着的人好像是我们的人？”

　　那被称之为童家宝的守差面色凝重，“不是好像，就是我们的人。”

　　“怎么回事？我们的人怎么跑人家红旗卫手上去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问话的守差不过就嘀咕一句，目光紧紧的凝在那伤号身上，突然咋呼了起来：“童家宝！你看他们后面好像拖着一条血迹！”

　　童家宝伸长脖颈，努力瞧着他们的身后，“有吗？”

　　“你看不见，被他们的身躯给挡开了！”

　　不管他怎么说，童家宝确实是没瞧见，不过这都不重要，红旗卫将人提到跟前，明眼可见夹在中间的人处于昏死状态，身体绵软双脚沾地，一路被人拖着过来。

　　“你们两个认得此人吗？”一名力士腾出手捏住那伤者的下巴，将他的脸仰起来给他们看。

　　守差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印象，反而身边童家宝认了出来，“我认得，他是魏校尉队下的周护，他犯了什么事？”

　　“犯者周护，目无章法，肆意妄为，踢死了驯兽所公家养的犬只，领了二十仗罚，余下自行料理。”说罢便把人就当垃圾一样丢在他们面前，然后拍拍手转身离去。

　　童家宝与守差怔愣的对望了一眼，看着力士离去的路上，带着来时拖行留下的血迹。

　　“好惨！看这样子流了不少血，不知是死是活？”

　　“想知道是死是活，上前一探不就知道了？”

　　“我不敢，你去！”

　　童家宝白了同伴一眼，鼓着勇气把手中佩刀交给他，“胆小鬼！我去就我去。”

　　守差无奈的接过童家宝递过来的佩刀，暂为他保管，看着他移步向前去。

　　被扔在地上的周护，其后腰下摆糊着一片血红，童家宝蹲下身来查验他的伤势，掀开他的下摆一看，发现他的裤子被草草的套了一半，原本该是白花花的地方，此时一片血肉模糊。

　　实在是惨不忍睹，童家宝移开了眼，又曲指在他鼻下探了探，对跟在一旁过来查看的同伴说：“去报告张校尉，通知他的领队魏校尉过来。”

　　那守差没听他的，站在一边还想多看两眼，“这怎么打的？流了那么多血？”

　　童家宝：“这是好事。”

　　那守差很是疑惑，这种事怎么就叫好事了？

　　童家宝解答道：“我听衙门里的老衙差说，干他们这一行的都是练过手的，执行杖刑时，越是打得皮破血流，血肉模糊，里头反倒没什么事，而那打得只见红肿的，实际里头的骨肉才是伤得很重。”

　　“原来如此。”

　　“看够了？还不去禀报校尉？”

　　张校尉是童家宝的领队，就在值守在同一片区域的不远处监守着，跑去向他通传就几步路，这事不难，守差点了头就转身去了。

　　童家宝则看着晕死的周护，松下一口气，刚才那一探，气息倒还是很足的。

　　他没有动他，就让周护维持初始姿势侧躺着，自己则回到一边继续值守，等了一会，同伴回来了，带来了张校尉。

　　张校尉一来看到地上的躺尸，瞬时就慌了，上来就冲童家宝吼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通知魏校尉？”

　　通风报信需要直属上头的首肯，要不然就成擅离职守了。

　　魏校尉接到消息赶来，只见周护人已经趴在陋室里几张拼凑在一起的条凳上，他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早有心理准备，颇有先见之明的叫了一个帮手。

　　只见他身后跟着一个吕二。

　　想着将周护扶起来送回去，谁知魏校尉身形偏矮，与吕二联手搀扶起周护，结果两人的高度并不一致。

　　周护的两臂分别被二人挂在肩上，一条线形成了高低不平的样子。

　　再加上魏校尉面色稍有些吃力，吕二索性直言：“我来吧，魏校尉！我一个人就能把他送回去，我知道他住哪间院子！”

　　于是魏校尉便将身上的重力全付交到吕二身上，“好！你扶他回去，我负责去外面叫郎中上门！”

　　说罢，他们一块离开了陋室。

　　昏迷不醒的周护被送回青院，当他意识模糊的想要睁开眼的时候，糅杂的各种疼痛全部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痛得他龇牙咧嘴，泪满眼眶，眼皮未抬，泪花就从眼角泛了出来。

　　他在哪儿？沉甸甸的脑袋，第一个冒出的便是这个问题，双眼带着充红，入目的是一室昏暗，待视野逐渐清明，这才瞧清是在自己的床榻上。

　　他只是稍微的动了动手，还没干什么，背部那僵直的镇痛就猛烈袭来，咬了咬牙，觉得口干得很，唇上是缺水的干裂，他想喝水，可是只能躺着一动不动。

　　昏昏沉沉的，他又睡了过去，直到“吱呀”的开门声，有人走进了屋内，一阵摸索的蟋蟀声，随即点起了烛火。

　　亮起的火光在眼皮上跳动，周护继续趴睡着，眉间却不自觉的紧了起来，过了一会，他朝向里头的面部缓缓地换了个方向。

　　原本注视着他的杨逸远，看到他的头朝向了外，尽管他还闭着眼，还是轻声的问了一声：“醒了？”

　　周护确实是醒着的，听到杨逸远出声，刚转动过来的脑袋又往里转了回去。

　　这种动作无声的表达了一种拒绝交流的信号。

　　杨逸远在桌旁哑口怔了一会，似有所察觉，但还是厚着脸说：“郎中来看过了，照着他嘱咐的药方我去给你包了些药，即日起，饭后你都要记得吃，一日两次早晚各一次，另外你昏睡了一天一夜，想必肚子饿极了，我从贡香楼给你带了只荷叶蒸鸡，刚出笼的还冒着热，你要起来吃么？还是我给你送过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有这么好心？

　　周护睁开了眼。

　　这不提还好，一提就感到胸口发慌，带着微微的钝痛，饥饿感在体内蔓延开来。

　　周护转过脸来，冷淡的向杨逸远提出要求：“我要喝水。”

　　杨逸远刚好就站桌旁，茶水就处在桌面上，听到他的话，胡乱的点了头，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发现茶壶就在桌上，便拿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急急忙忙的端了过去。

　　看着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周护，杨逸远端着杯水感到茫然：“怎么喝？”

　　“想办法。”他反正是起不来身，一动就疼。

　　杨逸远微微露出些不耐，“你就不能忍些疼痛，起来把水喝了？”

　　老毛病又犯了，周护不再惯着他：“不能！要不你去领受一下二十大板试试？”

　　杨逸远吞了声，蹲下来把茶水杯往他的嘴边送，小心的喂着他。

　　起初周护还努力的仰起头，嘴凑着水杯喝着，杨逸远笨手笨脚的，一点一点往他嘴里喂的水有些抖落了出去，弄湿了他下巴，有的还流到耳根去。

　　杨逸远颤着手稳了稳，心下一急把水喂猛了，这一口不小心就把周护给呛到了。

　　周护撕心裂肺的咳了几嗓子，发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火：“你想呛死我？”

　　杨逸远闷声不吭，喂完水起身便恨恨地回到条凳上坐下来，心气不顺。

　　周护冷眼看着，把不高兴也都挂满在脸上。

　　他现在又想起，当赵百户质问他的身边有没有别人时，将杨逸远瞒去不报，不知值不值当！其实他早就有预感，只是心存侥幸，抱着好的方面去看待，又或者是在自欺欺人，等到现实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这滋味有多么不好受！

　　他平静的问道：“是你去向刘总旗告发了我，对吗？”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杨逸远错开目光，到这时还在企图装糊涂。

　　周护心中揣着明镜，“你听不听得懂，难道你自己心中没点数？”

　　杨逸远苦恼的陷入了沉默，或许这就是他惯用的回避。

　　“你给我包药，还舍得花钱买了只鸡给我，加上在刘总旗找我之前，你对我的态度，和现在形成对比，难道不是你自己觉得心中有愧？”

　　杨逸远听不太懂，把眉头拧得更紧，“我没有！你不要含血喷人！”

　　居然还有脸否认？

　　周护简直是气笑了，“你没有？刘总旗可都跟我说了。”

　　“说了什么？”

　　“说是你告发的。”

　　“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杨逸远哑了一瞬，“没有的事，你叫我怎么承认？”

　　嘴是真硬啊！

　　“不是你那还会是谁？”

　　“我哪知道是谁，说不准是被哪个人看到了，然后就告到刘总旗面前去！”

　　要不是周护行动不便，真想给他鼓掌，其实杨逸远演技不是很好，早就露出破绽了，只是那张嘴不肯认，一时也拿他没法。

　　“我饿了。”周护决定暂且把这个问题先搁置，另辟蹊径，“你不是买了只鸡么？我要手撕的，撕好了我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