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
等到七点，户外餐厅和泳池边聚集得人越来越多，往里会客厅上摆着色泽鲜艳的生鲜，找私房菜一早做好运来的熟食，往外，室外泳池边架好烧烤架，寒风也抵挡不住烧烤热情，一群看起来没怎么下过厨的人，围着木炭争要C位。
室内暖气温度过高，夏矜藤吹了没一会就热得受不了。
套上外套，在露台边坐下，看一会吵着肉熟没熟的人，看一会手机。
群里不断有人发出新照片，十张里有八张是女生们和路紫娅的合照。
许多女生是她的短剧粉丝，云云森友会差不多又变成“路紫娅粉丝见面会”。
她的头发染回纯黑色，穿着白色露肩长裙，淡雅纯洁。
一晚上和很多人合照，也保持自然亲切的笑容。
如果单看他们发在群里的照片，夏矜藤恐怕会以为这是某位上升期女星的聚会合影。
“一个人会不会无聊？”
温柔的女声从身旁传来，夏矜藤立刻熄灭手机屏幕。
多少有点尴尬，刚看人家的照片，正主就来了。
路紫娅给她递一杯橙汁，抚了抚裙摆坐下，“辞灼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他打电话去了。”
刚进门见到明辞灼，话没说两句，他就把她丢给车郁城照顾，不知道人去哪里。
“打电话？这么久？”
路紫娅疑惑，抿一口红酒，像是想起什么，“我知道了，估计是陈副导那事，是有点麻烦，也没办法了。”
夏矜藤不知道该回什么，因为不知道她在讲什么。通常这样的含糊句子，只有当事人双方才能一听就明白。
和秘密有相同的加密属性，是旁人掺杂不进去的话题。
夏矜藤垂眸“嗯”一声。
路紫娅又问了她许多问题，学习怎么样，高考压力大不大，明辞灼平常在家什么样的。
偶尔有人路过和路紫娅打招呼，短暂中断一下话题，又聊起来。
她的语气亲昵自然，声音也温柔，看起来是很好相处、友善的人。
夏矜藤却一直不自在，仿佛在演另一个人，努力自然地回答她的问题，配合她的话笑一两声。
“小藤，过来玩吗？”
秋千架边上，一个短发女生冲她招手。
没见过的女生，偏偏名字喊的亲昵，笑容灿烂。
见她没反应，短发女生又招呼了一遍，夏矜藤愣愣地就跟着过去了。
女生说叫她“礼礼”就行，是个自来熟，让夏矜藤产生强烈自我怀疑，难道在哪里见过但是忘记了。
“我看你假笑得脸都要僵了。”
礼礼带夏矜藤上了二楼，打开Xbox，挑了张体感游戏的卡带，“来，会玩吗？”
夏矜藤摇头拒绝，觉得和不熟的人玩体感游戏有点尴尬，礼礼倒一个人玩得很开心。
三楼还有桌游麻将打牌，时不时有人上下楼往房间看一眼调侃礼礼，“偷偷摸摸要摆蜡烛了啊？”
礼礼佯装生气骂两句，转头继续玩舞力全开，好像也不是很在意。
至此，夏矜藤意识到，眼前慢半拍跳舞的女生，就是曾经高调向明辞灼告白，但被婉拒的人。
她又一次不自在起来，心想当时就应该直奔地铁站。
“唔，我看看还有什么别的。”
礼礼坐在地上，找出一个switch，翻游戏卡带。
夏矜藤思考，现在去地铁站应该还来得及十点前到家。
“夏矜藤，天天不接电话，手机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门被敲响，明辞灼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口，朝夏矜藤走来，礼礼也回头看向门口。
登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礼礼笑着说：“放心，我今天没带蜡烛。”
明辞灼颔首，礼貌而疏离。
礼礼晃了晃卡带，“一起打游戏吗？”
“不了，你们玩吧。”
“我也就告白失败而已，不用这么尴尬的，我都无所谓了——你别走，你和你妹妹玩吧，我下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房间只剩下明辞灼和夏矜藤，奇异的氛围被延续下来。
夏矜藤浑身不自在，仿佛告白失败，尴尬再见的人是她。
她想起放在包里的生日礼物，趁着楼下那小山堆似的礼物还没被拆之前，先给他。
明辞灼开口要说什么，又来了一个男生拍门，“安歆云喊大家下去了！”
紧接着是咚咚咚的下楼声。
一整晚，夏矜藤就觉得耳边没有一刻是安静的。
明辞灼问她想下去玩，还是想找个安静的房间写作业，夏矜藤选择后者。
明辞灼带她上了三楼的房间，“今天没玩到的份，下次弥补你。”
阴霾心情一扫而空，夏矜藤应声“好”。
时间漫长，比她下午漫长的考试时间还要难熬。
接近十点，夏矜藤坐不住了，她回到楼下。
露台边早喝倒一片，每个人脸上染着酒精上头带来的兴奋。
她四处没看到明辞灼，问车郁城，得知他们玩得太嗨，酒瓶直接倒他身上，上楼洗澡换衣服去了。
车郁城：“不过也该下来了吧。”
“我估计他得睡一会，这段时间都太辛苦了。”
路紫娅插话说，“本来我们是打算明天回的，但他好像很想今天回，所以我也跟着改签了。”
又有人加入对话，“啊，派对的事泄露了吗？”
路紫娅耸肩，“可能吧。”
话题很快转到明辞灼签约后都在忙什么事上，路紫娅和他签的是同一家公司，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合作项目。
“……虽然是结尾客串，但粗剪的效果很好，放结局的时候暗示第二部估计起不小水花。开播后多多支持哦，我们还等着大佬投钱开拍第二部。”
“他一直向往的还是正剧啦，不过公司一直希望能改变他的想法，毕竟长着张偶像剧男主的脸。”
“哈哈哈，漂亮可是你们说的啊，我可没胆子当着他的面说。”
……
每一个关于明辞灼的问题，路紫娅都能轻易答上来，甚至在周围人聊起他的学生时代，她也能说上一两句。
夏矜藤在旁边听着，像在听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故事。
安歆云打开投影幕布，播一个短视频，开头夸张的花字写着“亲爱的阿灼生日快乐”往后一系列的学生时代照片。
车郁城笑出声，“得亏是没让阿灼看见，不然多少得打一架。”
安歆云显然不在乎寿星在场与否，视频里大部分是在场朋友们的照片，聚会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云云森友会”。
路紫娅笑着和身旁人说：“他明年生日我们也整一个哈哈。”
“……”
不舒服的感觉又出现了。
夏矜藤听着他们的欢呼吵闹，看着投影上不断投上的新照片，心里平静得不太正常，像是强行压下所有情绪，才能让自己感觉平静一点。
好像她不属于这里，她和他们的世界有壁，很高很厚，而明辞灼是在墙对面的人。
就像逢年过节的家庭聚会，吵嚷热闹的氛围，亲戚们笑闹聊天，谈及彼此共同回忆，只有她，无论在哪里，永远都是和热闹氛围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夏矜藤忽然意识到，明辞灼的过去和未来，也和她没什么特别关系。
他和她轻易就会失去联系，留下微不足道的记忆。
夏矜藤翻了翻手机相册，他们俩甚至连合照都没有。
高考结束，念大学，不再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就会立刻变成，他曾经认识过的一个，年纪小的，也挺麻烦的小妹妹。
时间永远轻易改变关系。
车郁城忙着劝安歆云别喝太多的酒，别把别人灌得回不了家。
他把去把明辞灼叫醒的任务交给她，等会要切蛋糕。
夏矜藤往楼里走，想这种感觉或许见到明辞灼就会好了。
一直都是这样，只要见到他就好了。
她不喜欢胡思乱想，冒出的负面情绪复杂，让她害怕会变成另一个面目全非的人。
夏矜藤以为明辞灼在三楼，看一圈没见到人，正要往回走，听见酒瓶子晃荡的声音。
礼礼在三楼露台边和她招手，夏矜藤犹豫一下，走过去。
“你哥是不是喜欢她啊？”
“谁？”
“最漂亮的那个。”
礼礼朝楼下努努嘴，夏矜藤看了一眼，今天来得好看女生很多，路紫娅依旧是最容易被看见的。
“他喜欢的类型啊，我一直以为明辞灼是故意按照和安安完全不同的人说的，结果真有这么个人啊，确实，大美女，谁不喜欢。”
夏矜藤握紧栏杆，被卷起的风吹得眼睛不舒服。
“早知道不告白了，现在连朋友都没得做。”
礼礼靠在墙边，像是在和夏矜藤说话，又像在自言自语，“我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他了，那时候被校外一小团体欺负，他帮我打架，还差点被通报批评。”
“我怎么早没意识到，他只是人好。”
“只有我一个人误解那么多年……”
礼礼摸了摸脸，眼睛微红。
她扶着墙站起来，“哎，我先回去了，帮我和你哥说，祝他生日快乐。”
礼礼下楼的脚步声，楼下一伏高过一伏的吵闹声。
路紫娅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这是当天拍摄要求合拍的啦，你们别当真啊啊啊，我不想被那家伙醒来鲨掉！”
高三以来，夏矜藤很久没刷过的北暨戏的超话，一直刻意不去看路紫娅，害怕想多会影响学习。
原来有些事情的发酵和生长，不是刻意不去看，就会停止在真空环境里保持不变的。
幕布成了大家随意投影发挥的地方，在场有明辞灼的大学同学，他们投上的照片，有很多张合照，很多很多个路紫娅和明辞灼。
原本，在他的生活里，就有大片的、像是画作留白，她不知道的地方。
夏矜藤上了顶楼，找到明辞灼的房间，没敲门，径直进去。
房间很安静，只开了盏香薰灯，翻滚出的蒸汽和清浅的水声。
黑色行李箱敞开在地上，高椅边搭着换下的衣服。
明辞灼倚躺在沙发上，阖着眼，漂亮的脸上隐隐倦意。
沙发容纳不下他的修长身形，长腿被迫朝外伸，随意摆放，随意睡姿也抓人得很，妖孽勾人。
空气中有淡淡的好闻气味，夏矜藤不知道是香薰灯，还是沐浴乳的木质香气。
他漆黑发丝湿漉漉的，像是没来得吹干，就累倒睡着，房间里开了暖气，他只穿着单薄的棉质T恤，无意撩起的一角，露出漂亮的腰背线。
楼下大部分笑闹声被关上的房门隔绝，夏矜藤细心检查了两遍，确定把门很好地反锁。
她慢慢挪到沙发边，在柔软的地毯上坐下，几乎无声。
明辞灼的右手自然地垂在沙发边，清瘦的骨节，修长好看。
他的脸也好看，清隽冷白，眼睫毛纤长，泛着不可侵犯的冷意，像是应该藏在神秘海底的宝藏，永永远远成为宝藏盗贼带入坟墓也不会多说一句的秘密。
从优美的脖颈看向白皙锁骨，香薰灯微弱的暖光下，轮廓线条都变得柔软绮丽。
夏矜藤看了一会，小声说：“你喜欢她。”
“哪个她。”
没想到会听到回答，夏矜藤一愣。
明辞灼闭着眼，似乎困倦得眼皮都懒得掀。
短暂的无措，夏矜藤抿抿唇，故作平常，“你没睡啊？”
明辞灼轻扯唇角，语气慵懒，“被人盯成这样，你睡得着？”
说出来的话一如既往的欠揍。
“哦……”
夏矜藤别开脸，修长的手伸来，温热的指腹捏着她的下巴，轻轻一下，把她的脸转过来，对上他漆黑的眼眸。
“你说谁。”
明辞灼平静地问，“我喜欢谁？”
夏矜藤试图躲开，手上的力道稍重，漂亮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像是她不回答，他就不会放手似的。
或许也喝了点酒的缘故，又或许是连日的行程忙碌疲惫，明辞灼的声音比平常更低，带着慵懒，蛊惑得要命。
夏矜藤盯着明辞灼的脸看了一会，纤细的手很轻地抚摸上去，明辞灼忽地别开脸，仿佛忽然清醒。
他坐起身，轻易避开夏矜藤的触碰，睨她一眼，语气吊儿郎当的，“怎么，有人欺负你了？”
夏矜藤静静看着明辞灼，一声不吭。
忽然，她站起来，单膝压在沙发边，摁着明辞灼的肩膀往后，仿佛是要将他定在沙发上，不让他逃跑。
气氛变得暧昧不自然。
明辞灼微微蹙眉，夏矜藤手上用力不让他躲，就像他刚才做的那样。
她抚摸上他的脸，凑近了一点，鼻尖几乎碰上他的。
指腹摩挲他的唇，柔软的触感，夏矜藤觉得指尖阵阵发麻，心脏要跳出嗓子眼。
“明辞灼。”
她听见自己问：“如果我突然亲你，你会生气吗。”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第 2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