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Helter skelt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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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诺埃尔的意料，乔琳选择的见面地点实际上算得上是个公开地点，一家伦敦梅菲尔区的老牌会员制俱乐部。她在确认他有会员资格后定在了那里。
等他穿过狭窄且拥挤的走廊进入俱乐部的大厅后，他很快就在舞池里看到了他今天要找的人。乔琳正在舞池里随着音乐跳舞，她穿着金属色的吊带连衣裙，上面点缀着的同色系串珠正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她的一头红发被高高竖起，发尾像瀑布一样垂了下来，同她的耳朵上闪亮的钻石耳坠一样随着她身体的摆动摇晃着。即使在满是打扮入时的漂亮面孔的舞池里，她也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人物。
而且她舞蹈的样子就像是她是音乐本身，她在舞池里不受拘束地流动着，像是一只在花蕊上扇动翅膀的蝴蝶，又像是一团漂浮在水上的火焰。她摇动身体的方式就像是这世上只有一种规则——音乐。她完全主导了舞池。
他永远都没法像她那样跳舞，像是没人在看一样放松，还能跳得那么漂亮。
诺埃尔忍不住微笑了起来。他走到吧台要了一杯金汤力，给自己在沙发区找了个正好的欣赏点，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舞池里的美景。
等DJ切换下一首歌时，乔琳停了下来。她轻喘着，走到吧台为自己要了杯新加坡司令。等她拿着自己的饮料回头寻找她今晚的约会对象时，她谜一般地一下子就对上了正在朝她微笑的诺埃尔的眼睛。
在暧昧的橙色灯光里，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能一眼看到他眼睛里的蓝色。
那种漂亮得过分的蓝色也许是她想象出来的。
乔琳下意识朝着诺埃尔回了个微笑。她本来今晚想跟他谈些严肃的话题，了结掉这一切，可她还是想冲他微笑。
这也是她为什么把他约到这里。在这个半公开半私密的场合里，人们都能看到他们，却又不至于让他们立刻登上第二天的《太阳报》。而在这种目光的包围下，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她不会再像那天一样冲动地吻他。反之亦然。
她轻轻地做了个深呼吸，像是奔赴战场那样向他走去了。
“嗨，诺埃尔。”她坐到了他的对面。
“嗨，乔。”诺埃尔毫不意外她选了个距离他最远的位置。说实在的，这有点掩耳盗铃，这是个很小的卡座，他们两的腿稍微动动都能在桌下碰到对方。
眼看乔琳没有开启话题的意愿，诺埃尔不以为意地率先调侃起了她：“我没想到你会约在这儿。你来伦敦也就三个月，你现在就已经是这儿的会员了，我得说我印象深刻啊！”
乔琳轻笑着抿了一口酒后，耸了下肩，“我知道你们英国人有很复杂的社会阶级身份什么的，就像是伦敦有全世界最多的绅士俱乐部。纽约也有很多类似的东西，但伦敦真的把这玩意儿推高到了另一个级别，你们有太多仅限男士的俱乐部了！但话又说回来，无论是什么样的社会阶梯，只要它是资本主义国家，金钱和名声就可以彼此买到，不是吗？我得毫不羞耻地承认，我有个好姓氏。”
诺埃尔笑了起来，“美国公主，是不是？”
“没错，”乔琳轻笑着朝诺埃尔眨了下眼睛，“我被宠坏了。那也是我们能相遇的原因，我的未婚夫同样有个好姓氏，他跟摇滚界的麦卡特尼公主是朋友，不是吗？”
诺埃尔平静地回答：“我得谢谢他这一点。”
乔琳有点泄气地瞪了他一眼，这倒是让他笑了起来。
“亲爱的，你这么气我是不管用的，别故意提起他了，”诺埃尔举起酒杯朝着乔琳示意，“为了我们的相遇，干杯！”
这句话直接让乔琳撅起了嘴，诺埃尔却满脑子都在想他要怎么在这个到处都是人的地方吻她。
乔琳忍不住挑衅道：“你回家后要怎么跟你老婆解释你今晚去哪儿了？”
诺埃尔不甘示弱地挑了下眉，“你呢？你怎么跟你的未婚夫解释？”
乔琳得意地扯了下嘴角，“他不住在我那儿，而且我可以告诉他我晚上出去玩了，这不是撒谎。”
“是吗？你会告诉他你跟我出去玩了吗？他也许会问你，你为什么要跟我出去，不是吗？你能说得出来吗？还是说你会告诉他我只是个朋友？你会告诉他你是如何吻我的吗？还是说你会告诉他你是怎么在我身边睡着的？”
诺埃尔的一连串质问着实把乔琳搞火了。她瞪着他说：“你呢？你能说得出来吗？诺埃尔·盖勒格先生，你才是那个回家得做很多解释的人。我还没跟任何人结婚呢！”
诺埃尔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回答：“她可能根本没注意到我几点回来，但我会告诉她，我要离开她了。”
乔琳皱起了眉，她开始害怕他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她想立刻叫停他。“你在说些什么？”
“听着，乔，”诺埃尔抓住了乔琳放在桌上的手，“我是认真的，我要离开她了。我很抱歉，乔！我很抱歉，我在遇到你之前就结婚了，但你得听听我要说的话，请别就那么抛下我，别不接我的电话，我已经遇到你了，我没法假装这事没发生过！”
乔琳看着他蔚蓝色的眼睛，在这一刻居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忍不住垂下了眼帘，轻声问：“你都在说些什么……我不明白……”
“该死！”诺埃尔握紧了乔琳的手。他用力盯着她说：“看着我，乔，看着我！”
乔琳抬眼看向了他。他像是在准备对她施展某种魔法，他的目光中有种热量，就像是他手指带来的热量一样，正在从她的皮肤上一路烧到她的心底。
“乔，我知道这太快了，我知道我们几乎还不了解彼此，可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我自己的感觉，我该死的爱上你了！”
乔琳瞬间抽回了她的手，“见鬼，你不能那么说！”她丢下这句话，立刻起身准备离开。她知道她不能待在这儿了。如果这是一场战争，她已经丢盔弃甲了。
在她真的走离卡座的范围之前，诺埃尔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他低声快速地在她耳边说：“听着，乔，如果你真的想离开，我会让你走。可你真的想离开吗？乔，逃避这一切是没有用的，发生的事就是已经发生了，你没法让时间逆转。我正在爱上你，我没法暂停这一切，别为了这件事惩罚我。”
也许只有乔琳自己才知道她到底有多么惊骇于她心底的想法，她其实根本不想离开他，她想回头吻他，她想听他再说一遍他爱上她这件事，可她不能这么做。
她回头看着诺埃尔的眼睛轻声说：“诺埃尔，那只是你一时的错觉。你只是被新鲜感迷惑了。回家吧，回你妻子身边去。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忘记我吧。”
诺埃尔看得出她的眼神明明在说相反的话，可他能感觉到他手下的身体正在颤抖，她声音里有种绝望，就好像他的爱意正在伤害她，这让他情不自禁地放开了她的手腕。
“乔……别这么对我……至少，我们仍然可以是朋友。”诺埃尔知道这是句谎言，但他不得不这么说，他没法接受以后再也见不到她的事实。
“我很抱歉，诺埃尔，”乔琳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我们永远都没法只做朋友。”
诺埃尔看着她向远处走去，感觉他呼吸的能力也一并被她带走了。他心底的某些部分正在促使他追上去，拦住她，不让她就这么走出他的世界，可他就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乔琳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离开俱乐部然后顺利回家的。她只觉得自己像只幽魂，离开了她的躯体，在街上游荡过后重新躺倒在她的床上。
冰冷的，毫无热度的床，就像是她的灵魂一样。
她知道她拒绝了什么，她拒绝了她生活的一种可能性，一种危险的、诱人的、迥然不同的可能性。
她知道她也在爱上一个永远都不应该爱上的男人，而在他向她表白的一秒钟过后，她把他拒之门外了。
她内心深处有什么地方正在死去。可她也无能为力。
她是一个对她自己都撒谎的骗子。
第二天太阳仍然从东边升起，窗外叽叽喳喳的鸽子还像昨天那样恼人，乔琳听着耳机里的《Waterloo Sunset》安静地走向了门口等待的出租车。
地球和世界还跟往常一样运转，她不会因为离开谁就无法继续生活。何况，她只是掐灭了一点点激情的火星。它甚至都没能开出红色的花苞。
这没什么特别的，就像是她中学时放弃的吉他，高中时放弃的竖琴，本科时放弃写作的戏剧表演，硕士期间放弃的小说写作，这都没什么特别的。她放弃过很多东西，至今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她看向车窗外略过的各种影像，忍不住好奇：那些正匆忙行走的人们都是谁？他们从哪儿来，又要到哪儿去？他们会不会也像她现在这样心痛且麻木？
接下来的日子乔琳的生活没什么变化，诺埃尔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她再没听过什么有关他的消息。但她知道那些接近夜晚时打来的沉默电话到底来自谁，他们总是互相沉默很久，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入睡，却从未真正说过话。
她本该彻底挂掉那些电话的，可她放过了她自己。
就这样，试婚纱的前一天她独自一人飞到了巴黎，跟她的女朋友梅丽莎在那儿碰面。然后，她在酒店餐厅吃晚餐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嗓音。那个男人正操着曼彻斯特口音向服务员点餐，两个人之间似乎出现了一些交流方面的问题。
乔琳绝望地闭上了眼。这一定不可能发生！她在巴黎！她怎么可能又遇到他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Helter skelter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