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海嫁·二 ...
-
难道自己真的就该如夏油杰所言，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万人桥翠不甘心地想。他原本打算在表面上装模作样地答应下来，等二人分开后再绕过去，可是脸上那一瞬间的踌躇和犹豫还是被夏油杰察觉到了。
“你这次难道有什么非不可的理由吗？”
夏油杰隐隐约约地猜中了对方不愿妥协的态度。
对于此般问话，万人桥翠一时之间除了沉默之外没有办法给予更多的反应。夏油杰比他预想的更加敏锐，这样的突发事件让他甚至想不出来应该编出什么样的借口来将此搪塞过去。
“不过是涉及到了些个人投资相关的事宜，目前在物色合适的上游货源。”
万人桥翠组织语言，还是将这次行动的原因扯向了自己那份投资。
他大致向夏油杰介绍了一下自己目前和阿部隆的商业规划，虽然不清楚面前的这位是否能理解这份企划对于自己的重要性，不过他还是努力地往尽可能复杂的方向去解释。
“如果具山渔村在活动期的海产品产量能够供给到下游的话，肯定能拓展市场。”
看在这个东西这么困难的情况下，就大发慈悲放他过去吧。
万人桥翠在心中默念。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夏油杰听完全程后一言不发，其实他也没有完全理解对方的意图，不过从如此苦口婆心的解释中也能看出这次采风对于万人桥翠的重要性。
“既然你那么坚持的话，那不妨由我陪同你一起过去吧。”
出现了！
他最不想听到的回答TOP3。
正是因为不想被打扰到自己单独对于咒灵的探访和试验，他才想着挑选这么一个地方前往的，万万没想到最后的结果还是异途同归。
万人桥翠想着拒绝，可是自己这边的底牌已经几乎快用完了。
“但是你的任务没关系吗？还要再去一趟具山渔村，会消耗不少时间吧。”
夏油杰像是在谈论一件再轻而易举不过的小事：“具山渔村那边的咒灵只有3级，顺路一起处理掉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话都说到这了，万人桥翠自然也拿不出理由拒绝了。
==
虽然已经五月份，理应正处于这个渔村的旅游旺盛时期，等万人桥翠与夏油杰两人到了具山渔村后却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游客潮。
夏油杰紧了紧肩上的背包带，在他目力所及范围之内并没有看见多少前来旅游的外来人。倒不如说除了外来人，就连本地的人也没遇到，从车站下来之后的环境都僻静荒凉得可怕。
这样的氛围都让他的咒术师雷达感觉到些许不妙，很难评判这是不是咒灵搞的鬼。
“游客意外地很少呢。”
空无一人的车站，路边丛生的杂草，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还在宣传着旅游业的村镇会展现出的市容。
哪怕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万人桥翠也被这样的景象有点惊到了。
“这……这样是正常的吗，具山渔村真的还有人烟吗？”
这和宣传手册上写的完全不一样吧，这样的落差简直堪比诈骗的程度了，震惊之余万人桥翠不得不提出一个疑问。
还是说这些异样的环境也是收到了咒灵的影响。
“目前看来还是正常的，我没有发现诅咒的痕迹。”
原本只是陪同的夏油杰见此情况主动走在最前面打头阵，还不忘回头叮嘱身后的万人桥翠，“跟紧我，遇到情况就直接喊。”
万人桥翠面色紧张地点了点头，心中也不禁打起鼓来。只有自己一人过来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行进下去，从结果来看夏油杰的同行说不定也不是一件坏事。
两人沿着车站外的大路，也是肉眼可见的唯一一条路走了二十多分钟，才终于看见了疑似村落的建筑群。
比起之前路上的空无一人，村子里竟然能看见零零星星的背着旅行包的外来游客，还有偶尔路过的穿着捕鱼外套的村民，有了些许人气。
进入村子后，神经紧绷的万人桥翠才勉强松了口气。
至少这样看着还是正常的有人居住的地方吧，之前那样的景象真是让人寒毛直竖。
继续沿着坡道的阶梯往下，一直走到了临近海边的小型沙滩。踏上沙滩后就可以看见不远处水泥浇筑的由岸边延伸至水中的长堤，旁边还有一排从岸上淹没入水面下的楼梯，应该是供渔民的捕鱼船停放的地方。
“现在好像一艘船都没有呢。”
万人桥翠看向空旷的码头，附近只有陈列了几个货柜，连仓库、鱼市场之类的影子都看不见，会是在其他地方吗。
夏油杰更走近了些，又眺望向那看不见边际的海平面，“大概是都出海了吧。”
万人桥翠不置可否。
中午可不是通常渔民出海捕鱼的时间，大部分基本在凌晨时间就已经完成捕鱼工作了。这个时间点一般来说应该会有陆陆续续的渔船结束工作，归航靠岸了。
这么想着，万人桥翠也学着夏油杰往前多靠近了一段路。
只是才没走几步，他的鞋子就被漫入的海沙填满。万人桥翠顺势将鞋脱下拿在手中，赤着双脚直接踩在细软的沙滩之上、从未有过的触感让他一时间感到些许兴奋，忍不住走进海浪之中感受着一波接一波淹没自己脚背的海浪。
夏油杰有些新奇地看着对方的表现，忍俊不禁，“万人桥，你从来没到过海边吗？”
“很明显吗？除了神山市我也就去过东京了，还是因为要念大学家里才不得不同意的。”
万人桥翠垂着眼看向自己留在沙子中的脚印，如实回答：“到了东京也只是留在大学附近，海边沙滩这种地方以前从未来过。”
“是嘛，这么说来你的表现还算平淡了，人们见到大海的第一反应不都是对着海面大喊吗？”
“是对着海面大喊‘大海啊’那种吗，可是那样的不是只会出现在电视剧或者电影里面吗？”
万人桥翠看向辽阔浩瀚的海面，不时翻动而来的白色浪花，除了一时的畅怀之外只有难以言喻的微妙恐惧，完全没有抒发自己心情的想法。
“也不止会出现在屏幕里面，身临其境地面对这样壮观的景色不做些什么反而有些奇怪吧。”
直面这片波阑壮阔，铺面而来的是带着海水咸味和潮湿的空气，夏油杰心底不受控制般燃起的是充满鼓动的振奋。似乎是想起了爱玩闹的同伴们的所作所为，他漏出了一丝闷笑。
“原来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啊。”
“那万人桥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的话，虽然也很感慨，不过应该也是有些害怕吧。远远看过去像一面倒映着天空的美丽的镜子，但只要是越靠近就越能直观地感受到其中的浩大和蕴藏的不可撼动的能量。”
万人桥翠继续往更深的地方走了几步，只是很快又顺着不断袭来的浪花被推了回去。
“这样平静外表的伪装，海平面之下会遇到怎样的深邃的、没有尽头的黑暗，一想到孤身一人在这样的未知之中缓缓下潜，被不讲道理地夺取视线和体温，就连我的背脊都要开始发冷了。”
夏油杰有些惊异地看向顺延海浪的边界往前走着的万人桥翠，这也是他第一次从对方的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
“万人桥，你难道怕水吗？”
“当然不怕了，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在想你是不是因为不会游泳，才会担心被海浪卷走。”
而且还说出了这样的哀伤又有些可怕的话语。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万人桥翠无声地扬起了嘴角。
“虽然我对跑步、棒球这类运动都很苦手，不过却意外地很擅长游泳。”
万人桥翠回过身看了一眼夏油杰，对方的脸上还是有种夹杂着难以置信和困惑的奇怪表情。
“这难道是什么很惊人的信息吗？”
“没有冒犯的意思，从外表上来看我一直以为你在学生时代应该是那种一直呆在图书馆里看书的类型。”
“在中学的时候确实是这样，不过上大学后我还是觉得至少不能让自己被水淹死，就试着去了学校的游泳馆。”
万人桥翠想到了自己刚来到东京的时候，那时的他从身体和精神上第一次远离了家庭的保护，尝试了很多未曾参加过的活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虽然可以理解家人们对于自己的关心和担忧，但是那种沉重的爱有时也会让自己感受到有些难以负荷。
“以防万一我还是要说明一下，虽然说是擅长游泳但其实也只有在游泳馆里练过。我能保障自己的安全，所以夏油君你可千万别落水啊。”
万人桥翠话锋一转，带些调侃地补充道。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的水性也不算差。”
听到这样的发言，夏油杰也毫不客气地调笑，“以防万一我也要说明一下，我说的不算差是指肯定比你擅长。”
“你还真是嘴上不饶人——”
万人桥翠本来还想再说几句玩笑话，只是突然脚踝处感受到了难以描述的奇怪触感。那是一种软绵绵的、又带着冰冷的黏腻，诡异的体感让他不受控制地低头看去。
脚边躺了一条翻肚皮的沙丁鱼，估计是顺着海浪冲刷时不可抗拒的力量，被送到了沙滩之上。
没有等万人桥翠意识到这其中的异常，很快便又冲上来一条，紧接着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等他回过神来望去，一大群与之同样的已经死去的小型海鱼，被海水冲带着上岸填满了这片小小的海滩。银白色的鱼类尸体堆叠着，死亡的腥气不讲理地将深黄色的细软海沙掩埋遮盖。
万人桥翠连忙在夏油杰的帮助下退回到了地势更高的台阶上。他被这种从未想象过的、怪异和可怖的画面，无法忍受的刺鼻腥味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相岛庆太郎之前共享的情报信息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眼前的这般场景难道就是那个咒灵造成的吗？
万人桥翠看向身旁的夏油杰，他只是沉下脸色一脸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海嫁·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