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送酒失忆后》荒台无踪

9、第9章

　　燕商对这个名字接受良好。

　　有了名字，似乎什么都不一样了。连骑马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痛苦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游息冷淡了许多，脸上的笑都掺了几分虚假。

　　这人也怪怪的。

　　再过了一日之后，万境山近在眼前。

　　燕商将马丢给了游息，自个儿跑到了山门前，抬头望着八尺高的巨石，上面刻着八个道骨仙风的大字：世有大千，意有万境。

　　还没能走近仔细瞧一瞧，巨石之后，两名手持长剑的青年出现，不仅拦着她，还冷言警告：“姑娘，这不是你能进来的地方。”

　　燕商：“？”什么叫做她不能进，这里不就是一座山吗？

　　看着他们手里的剑不像是虚的，燕商只能回头喊：“游息，他们不让我进去。”

　　游息？

　　青年相互对视之后，觉得这姑娘大言不惭，游息根本不可能回来，本打算训斥一番，不曾想真的看见游息牵着两匹马走近。

　　他们退后一步，行礼：“大师兄。”

　　燕商歪头，她怎么越来越不明白了。

　　游息将缰绳递过去，像是没看见师弟往后退的脚步，浅笑道：“辛苦了。”

　　说完，看向燕商：“走吧，到师门还有一段路。”

　　燕商心里好奇，但也觉得这时候不好问，乖乖地跟着游息，没发现身后早已震惊的两人。

　　走入狭长的山道，燕商忍不住了：“刚才怎么回事啊？他们为什么要叫你师兄？”

　　“他们是守山的弟子，不让陌生人随意跨入山界。”

　　燕商还是一脸茫然，游息叹气，他早该想到的：“你不知道万境山是哪里？”

　　“山。”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门派。”

　　“啊？”瞬间，燕商就从惊讶变成兴奋，“哈！就知道你不简单。”

　　游息失笑地望向山顶：“燕商，很多事情不是你看起来的那样。走吧，我先带你去师父那里。”

　　“哎，你倒是走慢点，你师父名号叫什么呀。”

　　“怯风散人。”

　　比武场。

　　“禾宁师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禾宁刚打到尽兴之处，被这么没有眼见的弟子打断，气不打一处来，朝着奔来的人丢出了削得锋利的木剑。

　　剑锋贴着脸划过，带着凌厉的杀意。他才入山不久，根本受不住，直接跪在地上：“师姐我错了。”

　　禾宁本来不太高兴，看着地上的师弟是个脸生的，立马露出笑容：“不好意思，师姐我失手了。”

　　她走过去扶起师弟，温声细语：“出了什么事？”

　　师弟被她的笑迷了眼：“大，大师兄回来了。”

　　禾宁还以为怎么了，满脸不屑：“那又怎样？”

　　“可是，师姐，他带了个姑娘回来。”

　　如果燕商在，她就能看出这是方才拦她入山的弟子之一。他走了捷径，比游息和燕商快了一步。

　　禾宁先是一愣，而后笑容加深：“那还真是大事了，走，我们去瞧瞧……”

　　游息和燕商被挡在了入口。

　　也不算是挡着，一群人站在门口，游息看见他们，让燕商停下来，走到自己身后。颇有交战之前，两军对峙的意思。

　　燕商在这对峙里琢磨了点东西出来。游息这个大师兄，当得不得人心。

　　且不说站在前头的几个少年脸上毫不掩饰的轻蔑，就算散在四周不参与进来的那些，都在等着看好戏。

　　难道她报错大腿了？不应该啊。

　　“让开。”游息不知道燕商心里飘远的小九九，他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随着游息先打破平静，一名俏丽的女子从人后走了出来，巧笑嫣然：“师兄这次，居然不是空手而归，怎么，还拦着不让人看吗？”

　　燕商还在神游，一打眼发现对面的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看，怎么，在说她吗？

　　燕商才不怕，从游息身后走出来，她也看回去。不过这领头的姑娘怎么有点眼熟，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吕——圆？”圆字说得太清，燕商张着嘴，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出来。她刚说完，又开始迷茫起来，吕圆是谁？

　　游息已经习惯燕商这样说了上句没下句，大概又是想起了点什么。但显然对面不这样想。

　　过于红润的脸颊间点着些许麻子的少女出剑护在禾宁身前：“师姐，她说你是驴。”

　　燕商：“？”年纪轻轻耳朵就不行了？

　　禾宁抬手，不过她制止的是另一个要出剑的少年：“周晋，退下。”

　　禾宁作为万境山的大师姐，风姿绰约，仪态端方，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咄咄逼人。更何况她也没聋，知道这姑娘没说驴。

　　禾宁笑着走近，先是抬眼扫了燕商一身，而后重新跟游息打了声招呼：“师兄，好久不见。”

　　游息：“不久。”

　　禾宁问游息：“这位是？”

　　游息：“燕商。”

　　商？禾宁怔了怔，看向燕商的眼里多了点趣味：“你们……是什么关系？”

　　游息：“顺路的关系。”

　　麻子少女：“大师兄，你这是什么态度？师姐只是在好好问，这才几句，你就开始甩脸色给她看。”

　　燕商震惊，游息从进山门来不是一直顶着这样虚伪的笑脸，甩脸色何以见得？

　　燕商开始向麻子少女投去钦佩的目光，好毒的眼睛，不知道能不能教教她？

　　游息看不得燕商这副样子，捏着衣领，将人又拎到身后。

　　“差不多得了，”游息单手提剑，剑鞘抵住迎面而来的杀意，他没有这么多的好脾气留给这些人，“周晋，你不是我的对手。”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周晋已然出剑，剑锋抵着游息的脖颈，寒光都要闪到燕商的眼睛里了。

　　燕商懵着脸，打架就没必要了吧，不然会伤到她的。她歪头，想退出去些，剑刃闪过禾宁傲然又轻视的笑。

　　燕商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她既然抱上了游息的大腿，他也挺照顾她的，作为十分护短的人，燕商要反击。

　　她胆子非常大，即使人家剑都没收回去，居然就这么走到了他们跟前，一个一个地握手：“你们师姐真会做人，你是狗腿子甲，你是狗腿子乙。你们好，我是你们师兄游息的狗腿子，不过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加入你们当狗腿子丙。”

　　众人被她惊到，风都有一瞬间的凝滞。

　　游息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还真是，骂人一千，自损八百。

　　“你……”

　　周晋大概第一次见到这么没眼力且不要脸的姑娘，一时语塞。倒是旁边的麻子脸一把甩开她的手：“你谁啊，我们才不愿意。”

　　禾宁在心里骂：蠢货。

　　周晋也反应回来自己被骂了，作势上前，不肯罢休，身后却有人赶来结束了这场闹剧。

　　麻子脸姑娘：“小陆？”

　　“大师兄，大师姐，”匆匆赶来的少年朝他们行完礼，“师父让大师兄和这位姑娘去见他。”

　　眼见游息带着燕商离开，周晋有些疑惑。

　　禾宁勾唇：“没事，让他们走。”

　　燕商跟着游息绕进了山林深处。清幽的悬崖边，小陆站在楼下，游息带她进了朴素的木楼。

　　比她想象得要好，游息的师父是个中年老头，头发胡子还黑着，就是看着脸有些显老，得道高人年轻有为啊。

　　就是燕商看游息就这么站着，谁都不说话，怎么，这师徒二人之间也怪怪的。

　　燕商觉得自己应该要有礼貌，朝他行礼：“您好，我叫燕商。”

　　怯风散人早就料到了游息的态度，相比起自己的徒弟，他的目光都落在这位小姑娘身上。

　　眯着眼看了燕商许久，让燕商以为他眼神不好，犹豫要不要走近些的时候，怯风散人和蔼道：“燕姑娘能否先离开，有人会带你去你要住的地方。”

　　“好。”他们看起来要长谈的样子，燕商识趣地出门。

　　不过，人呢？小陆怎么也不见了？

　　不是，外面除了她自己就没人了，谁还能带她去住的地方啊。算了，她也不想进去问，要不然随处看看好了。

　　燕商走远，其实她要不明白，自己这小身板根本不是学武的料子，她怎么能说出万境山呢？

　　还是说她认识这儿的谁？

　　吕圆？应该是个名字吧，她要不要去问问？

　　一边想着，燕商已经走了出去，然后她发现自己不认路。刚才游息怎么走的来着？

　　燕商面前有两条道，纠结一番后，刚跨出一条腿，长剑就挡在了身前。

　　燕商：“……”

　　转头看向身边的麻子脸：“狗腿子甲，有事吗？”

　　“我叫宋敏敏！”麻子少女气得跳脚，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我来问话，你要将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不允许有假话。”

　　禾宁有心试探游息带来的姑娘，便派宋敏敏跟着，看看游息带她来到底要做什么。

　　“我干嘛要……”话才出口，燕商灵光一现，她好像懂了老头的意思了，“行啊，我累了，你师父说让你带我去休息，你先带我过去。”

　　“就你？”宋敏敏难掩脸上的嫌弃，燕商这细胳膊细腿的，也就脸还行，根本不是练武的料子。

　　她想了想，明白了，师父留她来打杂，师姐多想了。

　　“那你跟我过来。”

　　宋敏敏直接把燕商带去了堆杂物的院子，里面有间柴房，开门迎面就是尘土，都没有地方落脚：“床板在里面，都有扫帚抹布，你自己整理吧。”

　　燕商没进去：“我住这儿？”

　　宋敏敏：“你个打杂的不住这儿还想住弟子院舍？”

　　“我不打杂。”

　　宋敏敏：“不打杂你还想学武？”

　　“不学。”

　　“不学就打杂。”

　　“我不。”

　　“你……”宋敏敏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生气，“那你会什么？会什么我才知道要将你安排到哪里。”

　　燕商：“……”她也不知道。

　　宋敏敏就知道：“万境山不养闲人，你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还不如自己下山。”

　　燕商自己可以说自己是废物，但别人不行：“唉等等，我知道我会什么了。”

　　“我会，”燕商十分认真，“吃喝拉撒睡。”

　　好好好，宋敏敏心口一疼，两眼一黑，要不是有剑撑着，她就要栽倒下去了：“你玩我呢！我要让师姐赶你出去。”

　　燕商扭捏，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游息，你师妹快被我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