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与月同耀gl》入于

36、第36章

　　房间里的氛围死一样的沉寂。

　　这时，白茶忽然笑了声，转过身。

　　“我还要谢谢你是吗？不是你说只要不检查就不知道吗？我怎么知道我自己有没有病，可能有吧……”

　　白茶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你不应该不请自来，不应该再次擅自闯入我的生活里，打乱我所有的计划，不应该自以为是地站在这里和我说为我好。”

　　“为我好？”

　　白茶指着自己，嘴角扬起抹讥笑。

　　“江浅，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

　　“我不需要！”

　　白茶红着眼冲着江浅直吼，浑身止不住在发抖。

　　“我知道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那又怎么了？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待着，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非要上赶着关心我，我说了我不需要！不需要你们的怜悯！”

　　“不就是精神病吗……”白茶看向江浅的眼底里满是戏谑，“又不是第一次了……”

　　“江浅，你不是喜欢我吗？”

　　“这样的我，一个随时会变成精神病的我，你不该喜……”

　　江浅一把将白茶抱在怀中。

　　“说完了？”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白茶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不见江浅的脸，只能愕愕地看着窗外。

　　一抹金黄色的晨曦正从天际线缓缓升起。

　　“说完就轮到我说了。”江浅缓缓开口，“你刚刚说得那些话确实挺伤人的，怎么我的喜欢到你嘴里变得那么廉价，你把我的喜欢当成了什么？是个人就上赶着关心？”

　　“童明筠也是被你这样骂走的是吧？”

　　“真有病又怎么了？当医院是摆设？你不去看看，就只会在这里臆想，把别人对你的关心归做同情、怜悯，对所有向你伸出手的人恶语相向，像个刺猬一样，刺得所有人远离你。”

　　“……觉得自己很厉害？能推开所有人独自舔舐伤口，你要是真厉害就不应该像个胆小鬼一样蜗居在这里。”

　　“合着别人对你的好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非要骂你才能听懂人话。”

　　江浅捏着白茶的脖颈，迫使她抬头。

　　“白茶，你幼不幼稚。”

　　“谁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远离你？成年人交朋友很难的，再说了，你把自己伪装得那么完美干什么，你去找找哪个人是完美的？”

　　“你哭什么，我都没哭，童明筠也没哭，你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可人家早就看出来你是什么样了。”江浅用手擦去白茶脸上的眼泪，“她算准了自己不方便说，所以才去找我。”

　　“毕竟人家还要和你做朋友，而我……不想和你只做朋友。”

　　“我应该还没和你说过吧，其实在临城和你遇见的那天开始，我就想欺负你了，当然，这次我就不强人所难了，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你给我个准信，不喜欢我好再去找其他人，我这年纪正当好，长得也还行，要什么样的没有。”

　　江浅退后一步，和白茶保持距离。

　　“只要你现在否认，我可以立马就走，感情可以再培养，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一个确切的结果，省得她们两个都难受。

　　从意识到自己喜欢上白茶开始，她就没抱着太多希望，毕竟爱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更何况那会她以为白茶是直女。

　　这几天于她而言像是梦一样，惊喜又混乱，但她总不能这样一直下去。

　　见白茶迟迟没有回答，江浅深吸一口气。

　　“你不说话我当你否认了……”

　　她轻声道。

　　“好，那就这样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她已经过了会死缠烂打的年纪，人生嘛无限可能，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说完，江浅弯腰穿上鞋子，找了圈没找到外套的她只拿着手机就朝门口走去。

　　这段关系就像她不见的外套一样，只要是必需品就会再添置，无非就是多一个花费开销，感情……多花点时间总会有的。

　　就在她要开门时，白茶拉住了她。

　　“……对不起。”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江浅狠心甩开白茶的手，“要是实在是为难你，你也不用说了，一个连自己心意都不敢坦诚的人，我想，是我看错了人。”

　　白茶的手再次抓住江浅的衣服。

　　“别走……我，我也，也喜欢你。”白茶说话声越来越小。

　　江浅转过身，她才发现白茶已经将头低到不能再低，再低下去，白茶那脑袋得折，不过她没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白茶。

　　激将法只是情急之下的权衡之举，她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治治白茶，指不定之后她会更无法无天，刀子嘴豆腐心地伤害其他人。

　　她和童明筠可以包容白茶的小毛病，不代表别人也会包容。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我喜……”

　　江浅用手指挑起白茶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

　　白茶眼瞳一颤，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但她每退一步，江浅就向前跟上一步，直到她退无可退，后背贴在墙壁上，整个人被江浅禁锢在一臂宽的空间里。

　　“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

　　“再说喜欢我。”

　　“别再躲我，别再将我推开。”

　　江浅弯着腰，将头抵在白茶的肩膀上。

　　“我已经33岁了，我们别再浪费时间了……好不好？”

　　再晚点，她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是哪个先来。

　　白茶抬起的手在空中挣扎了一番后，又缓缓放下，眸光渐渐黯淡。

　　“江浅，我想写小说，也只会写小说，可是我现在写不出来了……我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没办法给你稳定的生活保障，但我还是想写小说，可只要写小说，我就会容易躁怒，变成刚刚那样……这样只会伤害你的我，没有资格对你说喜欢。”

　　“那我养你。”江浅将头抬起，“喜欢写就写，我有钱，不需要你来养我，你只需要写，不用考虑其他，就算……我包养了你如何？”

　　“……”白茶嘴角抽了抽，表情复杂，“虽然但是……不对吧？”

　　上一秒恋人关系，下一秒金主关系？

　　“大差不差，问题不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但是如果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理解为包养关系也没什么，再说，像我这么低成本包养的金主，不多了。”

　　江浅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

　　她什么时候变得和白茶一样，脑子里总会有奇奇怪怪的想法。

　　白茶：“……江老板。”

　　“恩？”

　　江浅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她还没从自己那离经叛道的想法里挣脱出来。

　　白茶抿了抿唇，道：“那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我不能保证。”江浅如实回答，“但不出意外的话，我会，会一直喜欢你。”

　　“我的前半生一直循规蹈矩，按照她们所期望的那样长大，开店是我第一次做出叛逆的举动，喜欢你是第二次。”

　　“要是没遇到你，我可能会听从父母的安排，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周围的人不是一直说女孩长大总是要找个男人结婚、生小孩嘛，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我要是不结婚的话好像有些不合适。”

　　“我从没设想过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唯独关于你的未来，我想过。”

　　“想过你坐在店里一角，阳光洒进来，我在柜台那做咖啡，看着你坐在电脑前认真码字。”

　　“想过我们都老了，一起躺在摇摇椅上晒太阳。”

　　“想过和你的房间里养个小猫小狗，让它们在旁边看着我们。”

　　“和你在一起会事情我想过好多好多，讨论小说，一起旅游，海边、山峰……陪你做你喜欢的事情，因为我的生活太无聊了，所以我想进入你的生活里，想感受一切我从未感受过的事物。”

　　“我想，我们应该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听着江浅的话，白茶慢慢低下头。

　　“江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说。”

　　白茶眸光忽闪。

　　“二十多年前的除夕夜里，有个铁皮棚房门外挤满了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红包，透着漏风的门缝里张望。”

　　“没一会儿，铁皮门后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哭声洪亮，门外听到声音的人一个个将手中的红包塞给了最中央的男人，嘴上还说着男人好运，不用冒着罚款再生第二胎，男人也很高兴，说着要请客。”

　　“可等门打开，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仅仅因为那是个女婴，谩骂声随之而来，说这个女婴破坏了大家过节的氛围，原本人满为患的门口哄哄地散了，留下脸色难看的男人、哭声不止的婴儿还有里面无人关心的产妇。”

　　“女孩倒也没成弃婴，毕竟女孩可以换彩礼，嫁出去前还可以做家务，她也就这么有一顿没一顿地长大了，只是在那后，那男人的妻子再也没能怀上一胎，他便将所有的不满发泄在家里的两个女人身上，打完老的打小的，解气后拿着钱出去喝酒。”

　　“那女孩的妈妈之前也很好，可渐渐不满堆积，再加上旁人的闲言碎语，反抗不了丈夫暴戾的她，便把气撒在女孩的身上，她比女孩的爸爸好，起码不给伤口再加伤，会换个地方打，挑隐蔽的地方打。”

　　“等到女孩十二岁时，情况稍微好了点，因为她妈妈生了个小孩，是个男孩，但女孩没有想到，男孩的到来最后也加入了这场欺负她的行列里来。”

　　“女孩知道自己反抗没有用，所有人都欺负她，她只有逃出去，逃到更远、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于是她努力读书……当然，现实没那么好，她第一次没成功，父母就等着她成年换彩礼钱给弟弟读私立学校，怎么可能让她考走，考前一天假惺惺的对她好，结果第二天她连考场都没能去……”

　　“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女孩最后还是离开了那个家，也明白了钱的重要性。”

　　白茶深吸一口气。

　　“我想你应该听出来了，我就是故事里的那个女孩，江浅，我的人生和我这个人一样的糟糕，如果你没有做好一辈子和我在一起打算的话，就请您不要给我希望，然后又让我失望。”

　　“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无力。”

　　“你不管我，我总不会让自己饿死，但你要是管我……我这个人偏执又极端，还自私得要死，横竖我都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江浅点头道：“确实挺自私的，怎么没见你要求一下自己？”

　　“我……”

　　“不过，我不管你还有谁能管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