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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翌日程文襟带了君五的妹妹六儿来拜见青临,六儿瞅着年岁与青临相当,生得一副伶俐模样。
      “六字犯了殿下的讳。”程文襟举过呈盘,“我拟了三个寓意好的名字,烦请您来择一个。”
      青临笑着将红字递给六儿,“自己选吧,我不替你做主。”
      六儿笑道:“娘子说得好。六儿不大识字,只选的这认识的双鲤吧。”
      “不识字可不行。”青临瞧双鲤甚是欢喜,“以后你同院里的雏雁,跟着陶妈妈识两个字去。”
      程文襟一道应是,青临遣走双鲤,复而说道:“我瞧着院中,女婢尚少。内院虽不至美婢,粗使女使可多少应该设些。”
      原倒是说这个,程文襟笑答:“您不知,这是那位,把府里的人统统遣走了,我便不好再提内院的事。”
      “那位?”青临不解。她知道景王从前是成过婚的,可有些东西她自不必伸手过长,便从未问过。
      “是南平郡主。”程文襟提起郡主,倒像是提起什么霉头。他知道青临是个好相处的主儿,那日季承肃又与她聊了颇多,程文襟自然品出点苗头。“南平郡主与殿下闹得颇不光彩连尾都没法收,叫我们殿下生担了个臭名声。”程文襟还欲说,正碰见典守急匆匆跑来,“大娘子!”
      典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娘子,殿下不日要离都了。殿下遣我来知会大娘子一声,他还在宫里同官家说话,叫您知道一下。”
      她知道了能有什么用,青临糊涂了些,同程文襟商量几句前后院的事,季承肃便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身上混着轻微的泥土腥气与汗意,“抱歉,走得急些。”来不及饮茶,季承肃从怀中掏出一道诏书,“官家派我去并州查案。”
      是并州。青临有些印象,那日官家驳了他们的请见,也是因为并州的事。
      “哪日出发?”
      “秘而不宣。”季承肃若有所思,“明日归宁,我已向中宫请旨,你也不必去了。”
      青临应好,语毕季承肃便去收拾行囊,青临回到院中,忽而觉得她是否该去帮季承肃收拾些。不过季承肃要拿什么,青临还真的毫无头绪。
      深思熟虑,青临最终没去。程文襟同典守一齐在院里翻腾,季承肃原想着轻装上阵,被典守制止还是应带些浣洗的衣物。程文襟到底只算个管家,而典守胡乱折腾许久,灵机一动道:“殿下,若是大娘子来,定会比我们细心许多。”
      大娘子说话轻声细语的,又是个好相处的人。连从没见过她的君五,因着双鲤的缘故都收到了大娘子的礼。
      程文襟附和道:“若是主母,想必面面俱到。”
      典守来请青临的时候,青临还是有些懵的。典守说他们三人面面相觑是定然有添油加醋在,只是她既不了解季承肃,又不知他呆多久,恐怕比他们强不到哪去。
      典守意味深长地接了句:“您多了解些可不就熟悉了。”
      季承肃心里想着,嘴上还是不便说地直接,“这点小事都要麻烦主母,你们真是窝囊了。”
      若论窝囊,他季承肃能排个状元。
      青临果然替他收整出了个匣袋,“里面有常服两件,单袍一件,天气冷暖,殿下自便。”
      “恐殿下有恙,又带了些速药,若是患疾,殿下定要及时疗养。”
      他们想的几乎都一样,青临又换些纹银,塞些交子与季承肃,复而又问他带本典籍与否。粮食也要带些,青临又派典守买些能久放的点心装在匣盒里带上,剩下的也就作罢了。
      天蒙亮时,季承肃从后门上马,同典守与君五奔并州而去。青临送行回来,却阖不上眼,折腾一通,索性也睡不下去了,便起身同双鲤与雏雁说话。算计季承肃若日夜兼程,一日多些便能到并州了。
      双鲤笑道:“娘子好博闻,这些地方竟都知道。”
      “原是我姨母教的。”青临提起姨母,总想着她成婚后该去给姨母上香告知。
      “娘子的姨母可真厉害,给娘子教得这样好!”双鲤只顾着高兴,“我们都说是殿下占了便宜呢。”
      青临才要反驳,却想起南平郡主的事,双鲤与君五都是季承肃身边的老人,想来应是知道些的。提起南平郡主,青临倒有些紧张,不知为何竟还有些隔墙有耳的慌乱。
      双鲤倒不以为然:“那南平郡主长得确实漂亮,可惜一副蛇蝎心肠。娘子可知当年后院有个貌美的女使叫荷珠,叫郡主看见后竟活活给打死了,还遣散了一众女使,闹得后院当时人心惶惶,生怕明天就没了活命。”
      想来她已是宗姬,有些骄纵脾气倒也容忍,青临只是好奇,如此宗姬怎会与景王成为夫妻。
      双鲤反倒惊讶,“娘子那时不在上都吧,这事情沸沸扬扬,连城郊的人都有话头在嚼。”
      原来如此,青临答她从前是跟着姨母在汝州的,近些年才回来。时间一对,想来正好错过去了。
      双鲤因着是君五的妹妹,知道前因后果许多事,对于南平郡主更是忿忿。“这亲事,是她南平郡主逼来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弄的皇后圣人都亲自来下旨。景王殿下的脾气娘子还不清楚,拜过天地后当即就上马去西北了,撂郡主同后眷一干人在那,驳了许多人的脸面。”
      “后来我听说郡主去百戏园听戏,园子里起火,郡主却不幸了。”
      可叹青春年华,却遭了这样的意外。青临没再说话,外面天已大亮了。她收整一天,临到晚间又不免开始盘算他们到了哪里。
      季承肃歇在官驿,却没有留宿。近些水和吃食,又开始趁夜赶路。临上马前,君五正伏在鞍侧写些什么。典守见了,忍不住打趣:“给谁家的姑娘写相思呢”
      君五摆手让他滚,季承肃听了笑道:“你若真有了,就去求大娘子,让她替你做主去。”他一说完,忽觉得哪里不妥,可一言既出,不好再收回去了。
      究竟何处不妥,季承肃也说不上来,好在典守与君五都没什么反应,季承肃便不再解释了。只典守又说了一句:“殿下出来许久,不给大娘子留封信么。”
      他倒真没有那个写信的习惯,从前军中人人有家室,信都有处寄,季承肃的信还能寄给谁呢。不过现在他的信可有地方寄了,季承肃翻身上马,脑袋里正盘算写什么内容,嘴上却不忘拒绝,“大娘子事忙,恐怕没有时间看吧。”
      典守倒乐了,“殿下成婚连归宁都没去上,大娘子还能忙些什么事呢。”
      是这个道理,季承肃心安上马,驱驰向前奔去。
      青临两日后才接到季承肃从并州发来的信,那时他已经着手调查,只草草交代了几句自己,又转而写了些见过的风土人情。信的结尾,季承肃写给她:“并州已暖,时有雨,遥问京都。”
      青临倒没什么话要写给他,思来想去,还是应回信一笔。“事忙勿念,一切安好,早日俱毕。”青临又派人收拾些衣物,粘好信件一同送去。
      季承肃过了三天才看到信,他正忙着噙一口粥,转身去整理案卷,复而又抄起青临的信。“早日俱毕。”季承肃偷偷念了一遍,又匆匆放下。
      又过了半月,天渐渐微热,厚对襟已经穿不住,青临要派人去裁制春衣了。期间朝见又去拜会过圣人,几家亲眷赠礼,她少不得挖心思回些。日子过着,季承肃又写信给她,说事已妥当,不日归来了。
      青临看过信放置一旁,陶妈妈见了问道:“殿下回来,姑娘不欢喜吗”
      青临不可置否,却也没有承认,“只是觉得奇怪。四季如至,我却从未期待过它的到来。对待景王,便是如此,算不得欢喜与否。”
      陶妈妈轻轻笑道:“姑娘是习惯了四季的交替,如今是习惯了景王的人。”
      是吗,青临没有再说什么。
      季承肃回来便去了大内,官家见他胡茬星落的样子,遣他回府修整好了再来。青临倒不知,典守只传季承肃去给官家复命,眼见日头要落,宫门或是要下钥了。
      “官家怕不是留殿下歇息了吧。”青临朝外望了多次,小小角门没个落座的地方,她站了许久,看见日头生生落下去。
      典守与双鲤都站的远些,不敢突兀接青临的话。
      青临心想,再站片刻也是好的,她听见马蹄声动,或许下刻景王便出现在她眼前。
      果不其然,季承肃恰在青临眼前勒马,狭小门槛正好只容纳尽他一个人。冒尖的胡茬挂在下巴上,清亮的眼神洗去疲惫,季承肃利落下马,快步朝青临走来。
      “我回来了。”他在青临身前停住,生冷的土气铺面,青临应了一句,“回来就好。”
      君五在后面提着箱子跟进来,青临早在侧房备下饭菜,留了君五等人一起吃。君五感念青临的好意,特意在席间说了许多并州的人情,典守为他作捧,惹得众人时而发笑。饭毕,季承肃欲留了青临说话。
      青临反笑,“殿下,若不是要紧事,不如先行盥洗。我备了热水,解乏洗尘都是好的。”
      季承肃嗅嗅身上味道,“也好。”
      青临遣人去弄,季承肃打开一小小箱匣,“这是并州特有的几样点心,我觉得不错。”
      青临一面整理,回他道:“殿下选的,自然都不错。”
      说过带回来的东西,季承肃便去了。青临又收弄一阵,恰好他已然回来了。
      披袍松垮,不似季承肃成日的周整模样。他进了屋子,只管去摸方才褪下的衣物。片刻从怀中摸出一本薄书来,手提着坐到青临面前。
      “你看这个。”青临接过后随意翻动,不免大惊,“这是……”
      “这是在并州知州家里搜出来的,陛下派我去并州查的就是此事。”季承肃并未瞒青临,“此案并不棘手,并州知州门路颇多,曾任过佥都御史,这书便是他依其职写出来的护身符。”
      青临草草翻阅,上至元都下至地方几乎有品级的官员都记录在册,大小把柄无一例外,不出意外还能看见青临老爹的名字。“这既是护身符,又是百路通。凭此来看,朝野竟握在一个御史手里。”
      季承肃颔首道不错,“只是如此御史,放正四品的京官不做,寻门路到地方做知州官。”
      “他是想山高皇帝远?”青临揣测,“恐他早生异心了”
      季承肃接过册录,随手翻开到一页,“我起先同你想的一样,许是避祸一类,可查来查去并非偶然。”若不是那日与青临探讨太子与穆王之事,季承肃大抵只会遥遥将册录速呈官家,他自不在意其中内容。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是皇子,不是傻子。若是坐以待毙,恐怕真成为鱼肉了。
      青临定睛,看见太子的名姓。“太子殿下?”青临大惊,太子是未来国君,太子与官家都定然不会允许储君有把柄的存在。
      “这是我抄录的。”季承肃低声凑近说,“原册已经呈给了官家,明日是述议。”
      青临来不及思考便嗔了一句:“会不会太大胆了些。”官家选定季承肃,便觉得他会是一位清明正直的人,他竟然胆大到暗渡陈仓。
      “不会。”季承肃否认,“我在并州还看见了一个人。”
      “仁王季承兆。”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幸:意外去世的委婉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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