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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返程当日,一切照常。为表诚心,太子特意提议自上都境内官员步行,官家倒是允诺了。
      前日夜里官家忽然说心慌,特旨密诏季承肃进宫,夜里宫门落钥,季承肃是由辛校臣密令带进宫中。
      辛校臣趁夜色匆匆赶来,青临措手不及,连便衣都未准备好,好在季承肃应允明日再送不迟。
      夜深露重,季承肃不让青临远送,匆匆上马与辛校臣离去。出了兴宁坊,辛校臣霎时勒马,“景王听旨。”
      “朕预感大事,命景王接任殿前司指挥使一职,原使王剿赐死,钦此。”说罢辛校臣解开配于马侧的宝剑,“此剑名为九州同,愿景王殿下执剑达陛下心愿,平定九州。”
      辛校臣说完,季承肃立即翻身下马,“儿臣接旨。”
      夜中官家靠着火盆取暖,眼下阳春三月,他却仍然需要火源取暖,可见人无永寿。
      季承肃浑身血气,手捧檀盒,面无惧意,“儿臣奉诏处置王剿,呈供陛下。”
      “王剿还说什么了。”
      季承肃如实答道:“王剿称太子谋反,有多日书信为证,口号为清明时节雨纷纷。”他当时听闻王剿说完震惊许久,可王剿言之凿凿,不像是临时编造。
      “高厉已经向朕说过了,朕给过太子机会,是太子无能,而非朕不仁慈。”
      季承肃不能妄言,官家便让他呈上盒子,里面安然躺着王剿仍有血色的右耳。军中传统,凭右耳令人头赏。官家随手扔进火里,“这是军里的规矩。”
      季承肃道是,随即又道:“儿臣以为,凭耳悬赏恐惹争功之嫌,应当追本溯源以练兵为本,方有长久追随。”
      “朕派你去兵部果然不错。”官家笑道,“明日太子归来,命你在隆庆门伏击太子,除太子外不留活口。”
      季承肃微怔,许久才道遵旨。
      翌日太子归来,步行至午门不见官家出现,心知计划得逞,便自行前往午门受礼,他口中称官家抱恙,暂由他代行。
      众臣无有质疑的道理,太子行储君职责是本分所在,众臣即叩首称万岁。
      事后太子请高厉一同去勤政殿,被高厉强词拒绝,高厉称自己年事已高又步行疲惫,暂且告老了。正合太子心意,高厉迟早要除,不过此人为官多年仍有不少人脉实力,妄行拔除反受其噬,不如就以告老为由令他白衣归乡。
      太子连连道好,率亲卫前往勤政殿。步行至隆庆角门,却见一脸肃杀身披玄甲的季承肃,六郎本就军营历练多年,玄甲又增凛然浩气,太子心中有鬼,少不得气焰减弱,“六郎怎会出现在此?”
      太子笑意盈盈,季承肃充耳不闻,抬手示意,“奉诏诛杀乱党。”
      他一起手,登时多人围困上前,太子毫无准备,身边亲卫难抵训练之兵,不时便为人所擒,其余人无一生还。
      太子被一路押解到勤政殿,那时官家已久候多时了。季承肃同辛校臣候在殿外,只闻太子哭声似寒蝉凄厉,凉雨凝噎。
      辛校臣反而在同季承肃说话,先是问了季承肃伤情如何,又问起青临近况,为应付这位辛大监的问话,季承肃少不得将心思移到当前来。
      里面发生什么,季承肃也不知道,他而后只知道官家叫辛校臣去到成台部宣旨,废除太子之位,圈禁长山幽闭终生。
      官家问季承肃方才在外面听见没有,季承肃答他与辛大监在说话,并未注意。官家轻叹一句老油条,便命季承肃回家去。至于殿前司指挥使的位置,官家思虑再三还是写明诏交给了旁人。
      太子被废的消息半日便传遍上都,青临自然逮住刚回来的季承肃问东问西,而后又来个季承兆,险些让季承肃喝水润喉的功夫都没有。
      “老七,你要成神人了。”季承肃打趣,“若不是你暗中叫我留在上都,这会子恐怕太子已经继位了。”
      季承兆连连摆手,“过誉!过誉!”并非他是神仙,只是这出调虎离山并不高明,莫说是他恐怕官家早已经看清楚了,圈禁太子无非不再让他落得天下人骂名。
      季承兆不敢多留,即刻奔赴成台部商量陵寝修建一事,临行前季承兆故作神秘:“跟我共事的那位张二舅,是个奇人。”
      季承肃果然好奇:“何解?”
      “一板一眼,死守规矩。”
      季承肃不知作何,目送季承兆离去。张二舅算得上是太子外戚,如此不免想到太子。太子自储君跌落凡尘,不知心性此时如何,幽禁长山,孤夜漫漫,又该如何捱过。
      他接连叹气,青临自然问他原因。季承肃把心中所想和盘托出,青临细想而后道:“太子此后远离纷争,何尝算不得安稳,倒是殿下刀枪火海。”
      此言不差,没了太子今后的朝廷更加派系林立,惠王与宣王之争又何尝不是恶战。季承肃叹气道:“自古皇家薄情种,争权夺利无止休。”
      他莫名突然生出要执起青临手的想法,目随心动,季承肃不需要多注意便能看见隐藏在衣袖下的蜷缩的手指。
      他的目光独特,青临见季承肃一直盯着她手指,“怎么了,是这衣裳颜色不好吗?”
      “没有。”季承肃应道,“很是合适。”
      “今年时兴梅子青的颜色,裙裾要柳叶的,百褶才灵动。”青临笑起来,弯起的眼睛同青涩的梅子一样。
      “那你便去看看吧,替我也裁一件。”季承肃笑答。
      梅子青的消息是赵荚提的,她尚未显怀,却不肯一刻再呆在院子里。季承兆拗不过赵荚,多派了几个人跟着才放心。
      上都的绣坊属陈家的最好,这消息还是齐岁同随口透露的,陈家的绣娘做活细致,样式还新颖,即刻就能兴起一阵风气。
      青临二人并未亮明身份,只是掌柜的有眼力,一见二人就要往里请,还吩咐几个人将缎子搬去雅间里挑。
      几匹绸缎都是适宜的颜色,青临挑两遍,想起季承肃的话来。绸缎丝滑,青临走神儿,突然意识到自己也不知道季承肃身量多少,怎么先糊涂应下差事了。
      赵荚无心插柳,随口道:“景王呢,你不给他看看吗?”
      此话正中青临心事,她尴尬笑笑,“他…他衣服都是请人到家里裁的。”
      还好还好,没有露馅儿。赵荚听后感慨:“排场那么大,谁家的做工怎么样?“
      赵荚倒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青临答不上意欲遮掩过去,谁知赵荚倒是敏锐,“你俩吵架了?”
      “没没没。”青临不知如何解释,“我就是对尺寸不清楚…“
      “你俩肯定是吵架了。”赵荚笃定,别看着俩人珠联璧合的,吵架起来竟然更牛一般倔,日日同床共枕连衣裳都不愿意看。不过青临嘴严,撬不出什么,这事搞不好还得从季承肃身上下手。
      武将嘛,不懂情爱心疼人都是正常,那季承肃长得就一副不开窍的模样。
      赵荚还欲解释,忽听外面有人暴喝一句:“杀人了!”
      东西摔打、铁器相撞的声音不断传来,赵荚把着门细听片刻,笃定外面正在发生争斗,人数不少而且不是夺财是寻仇。
      此时不可轻举妄动,那些护卫都在门口,想必不会坐视事情闹大。忽而听楼下又有人大喊:“放火了!”
      放火不是小事,况且绣坊丝绢都易燃,万不可错失良机逃生。此处虽是二楼,可赵荚行动不便,青临开个门缝向外观看。
      好巧不巧,骤然有人横拉开门,意味深长地笑道:“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根本没有起火,他们在坐等猎物上钩。
      青临并不幸运,她栽了跟头。
      被那人捏着后颈绑到柜房,蒙着黑巾的面孔凑到青临脸前,一股令人作呕的汗味扑面,青临躲避不及,猛然朝后跌去。
      “我的大小姐。”绑她来的人大笑着扯住青临的手臂,“你就是我们的钱,掉了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最好的价钱。”
      屋子里有很多人,一样的蒙着黑巾,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赵荚不再骂骂咧咧,她同样被缚住双手,不知那些护卫去向。
      老天,谁来救救她们。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青临镇静下来,“不如让我听听你们想要的价钱是多少?”
      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为首的人跳下桌子,“你好像不害怕了,想出来什么解决办法,说出来听听。”
      青临道:“我怕得很,更怕你们觉得我不值钱。”
      这话有意思,那人反复打量青临,“怎么讲?”
      “你还没有回答你们想要多少赎金。”青临发丝凌乱,难挡笑意。
      “我们要银票。”那人伸手掖去青临鬓间的发丝,“你觉得你值多少钱?”
      “我们值你们的命。”青临不动声色躲开这只肮脏的手,“放我们走,钱财照样奉上。不放我们,你们再耗下去官府来了,一个都不能脱身。”
      “你觉得我们怕官府吗!”后面有人骂她,“不过这陈二东西藏得真深,他们废物还没找到!老大再拖下去,真有可能走不了。”
      陈家绣坊算得上繁闹地段,青临不知救兵何时才能来,再拖片刻吧,那时她居然会祈祷季承肃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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