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神话］扶桑劫》柢山鬼

56、扶桑劫 五十六

　　“喵~喵~”

　　白猫挥舞着爪子，扑进天化怀中。

　　它好想他呀。

　　天化视物不明，只看到一件不明飞行物朝他扑了过来，险些摔倒。

　　清虚道德真君将天化扶住，瞪了白猫一眼。

　　白猫在天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天化揪了揪它的耳朵，很是欢喜。

　　“一天天穿这么素，一点朝气都没有。”

　　清虚道德真君望了长生一眼，嫌弃地嘟囔一句。

　　长生嘴角一抽，为天化倒了杯茶水。

　　自黄天化死后，他便只着素衣。

　　天祥也是如此。

　　后来习惯了，也懒得再换。

　　只是现在……

　　长生望了一眼与猫儿逗趣的少年，笑道：“弟子马上去换。”

　　“哥哥！我回来啦！”

　　小哪吒蹦蹦跳跳地来到天化面前，天化问道：“你已剿灭九十六洞妖魔，功德已满，还不回翠屏山去？再过百日，你便可凝聚魂魄，借本体重生。”

　　哪吒撇了撇嘴，将白猫丢了出去，蹭了蹭天化的手，道：“哪吒想哥哥了嘛。”

　　白猫不满地挥了挥爪子，只听天化道：“那，再过几日，我去翠屏山陪你好不好？”

　　“真的吗？”

　　哪吒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亮如星辰，一脸希冀地托着下巴。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哪吒眸光更亮几分：“翠屏山下就是陈塘关，哪吒带哥哥去玩。”

　　————

　　“死猴子，你干嘛？”

　　长生双手叉腰，瞪着无支祁。

　　“呃……”

　　“我给那小殿下送些果子。”

　　无支祁嘻嘻一笑：“小花精，帮我把妖气掩了去呗？”

　　“……”

　　“长生。”

　　听到天化唤他，长生瞪了无支祁一眼，以清气遮下他周身妖气。

　　无支祁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嘿，小公子，你饿不饿？我这里有些果子。”

　　天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是谁？”

　　“我？”

　　无支祁眼珠骨碌一转，道：“我是老伯的邻居，给他送些果子，你要是喜欢的话，你先吃。”

　　无支祁塞了个桃儿在天化手中，天化眨了眨眼睛，咬了一口。

　　“甜不甜呀？”

　　天化点了点头：“甜。”

　　长生嘴角一抽，这小子，能不能长点心眼啊？给什么都吃，也不怕有毒。

　　清虚道德真君一进门便看到天化正抱着一堆果子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失笑。

　　无支祁摸了摸他的头，天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

　　真君嘴角一抽：“吃饱了吗？”

　　“唔……还没有。”

　　“……”

　　无支祁对真君使了个眼色，笑嘻嘻地对天化道：“管够管够，想吃多少吃多少。”

　　“那我可以带回去和少隗一起吃吗？”

　　“没问题没问题，你给谁吃都……行。”

　　无支祁一口答应，这才反应过来少隗是谁。

　　那只玉麒麟！

　　他就没见它吃饱过！

　　无支祁在天化眼前挥了挥手，天化漂亮的眸子迟缓地动了动，笑道：“老伯，我看不清的。”

　　老伯？这孩子叫谁老伯呢！懂不懂礼貌啊！

　　无支祁的脸色黑如墨炭，也就天化眼睛看不见，不然定要让他给吓跑了。

　　阳光照在少年身上，暖洋洋的，无支祁有些失神地望着他，似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作为人的神性，以及作为神的，人性。

　　怪不得……他能让小凤凰，放下挥舞的刀。

　　————

　　朝歌城破，纣王鹿台自焚。

　　老将黄衮、大夫散宜生携终臣迎武王凯旋。

　　“不孝孙黄天爵，叩见祖父。”

　　黄天爵跪在黄衮面前，将头低低埋下。

　　他不知要怎么面对祖父，黄氏满门，仅余他一人。

　　黄衮嘴唇蠕动两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武王下令厚葬英烈之士，黄天爵一身缟素，有些怔怔地望着冷清的王府。

　　“天祥，快上来，爹爹发现不了我们的！”

　　“天爵，接住接住！”

　　“哥！”

　　少年银铃般的笑声犹在耳边，天爵回神，院中的石松已然凋零，不见任何生机。

　　“这树……怎么了？”

　　婢子回道：“回三公子，这树五年前便枯死了，自长公子故去后，老将军便砍了这树，却不让任何人动。”

　　“知……知道了。”

　　天爵转身进屋，抽屉里还有黄天化生前还未吃完的药，天爵眼睛一酸，眼泪自眼角落下，苦笑一声：“兄长怎么这般粗心？药都不带好。”

　　屋内的陈设与黄天化生前并无二致，天爵更是恍然，仿佛兄长……从未离开。

　　他将身上的铜符放在床头，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地上。

　　“哥，我好想你们。”

　　“天祥和爹爹见到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你有没有好好吃药？睡得好些了吗？”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夜已深，天爵倚在天化床边，不知不觉便已睡着了。

　　黄衮见他满眼泪痕，在他身上搭上一件披风，微微叹了口气。

　　“父亲！”

　　天爵猛然惊醒，见是黄衮，又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祖父，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吗？”

　　“明日王上将封列国诸侯。”

　　天爵的泪又滑了下来：“若是父亲和兄长还在，该有多好……”

　　他不想承袭用鲜血浸染的爵位，他只想爹爹、哥哥还有天祥，回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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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宫的掌囚似乎比汜水关的地牢要宽敞一些，就连李靖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面前火把亮起，李靖睁开眼睛，黄天爵含笑的容颜便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那笑意，却让他脚底生寒。

　　“李将军似乎很是高兴，是因为王上要大赦天下了吗？”

　　李靖脸色一变，升起不详的预感。

　　黄天爵笑眯眯地道：“我武成王府满门忠烈，王上为慰我父兄，令我袭爵，为开国武成王。”

　　“只不过——”

　　“那是我爹爹的爵位，我才不要，我只要你的——命。”

　　“祖父于百官面前立誓，若赦你之罪，他便撞死在银安殿！若王上不顾我父兄以身殉国，我祖孙二人不介意早日与他们团聚。而你——便好好地，向我哥哥赔罪吧！”

　　牢门被重重关上，黄天爵深吸一口气，按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大赦天下，他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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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哥哥这个好吃。”

　　哪吒拿了一块绿豆糕塞给天化，喜滋滋地道：“一个婶婶来求小宝宝，嗯……但是哪吒只会打妖怪，没有小宝宝，就跑到她梦里去陪她了。过了好久她回来，带了好多好吃的，嘿嘿。”

　　“她人真好。”

　　天化一边吃，一边夸赞道。

　　送子嘛，也有人向他求。

　　可是，碧霞元君祠不就在炳灵庙旁边吗？拜他干什么？

　　风有些凉，天化低咳两声，殷氏取了一件披风，搭在天化身上。

　　她将羊乳递到天化手中，望着少年无法聚焦的瞳，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多年不见，三郎都长这么大了。”

　　何其荒谬，她身为天帝长女，九江女神，护不住自己的孩子。还将怨气，撒在自己的女儿身上。而兄长的孩子，也因她的丈夫，受了这么多苦。

　　天化抬起头来，她恍然又见那年被火鸦之毒所伤的少年，虚弱而坚定。

　　为什么……

　　素知夫人摸了摸他的头，道：“姑母给三郎热了杯羊乳，三郎趁热喝。”

　　“姑母，我想去山下转转。三姑母说您在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肯定很熟悉吧？”

　　逛街？

　　素知夫人有些不放心，这孩子眼睛不好，又心思纯良，山下鱼龙混杂的，被人骗去可怎么是好？

　　素知夫人还未同意，小哪吒便自告奋勇地将天化带下了山。

　　“哥哥，陈塘关哪吒最熟悉啦！哪里有好吃的哪吒都知道！”

　　哪吒拍着胸脯，很是得意。

　　天化只见模模糊糊一片人影，有些慌乱，哪吒的小手便塞进了他的掌心。

　　“那边是什么声音呀？”

　　天化耳朵动了动，被一阵乐声吸引。

　　“有个姊姊在弹琴欸。”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歌声婉转动听，美人娇弱，我见犹怜。

　　“你唱错了。”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将陶醉在歌声里的人们拉回思绪，纷纷看向了眼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

　　“去去去，小孩子一边儿去，别打扰老子雅兴。”

　　一名大汉推了天化一把，哪吒的手也被迫抽了出来，天化没了支撑，摔在一旁的摊位上，摊上的陶具砸了一地。

　　“原来是个瞎子啊。”

　　大汉有些不耐烦，想给他一个教训，便没有去扶他。

　　“天化哥哥！”

　　哪吒个子矮，被人群挤来挤去，好不容易塞出一个脑袋，却看不到天化的身影。

　　天化吃痛，眼前一片模糊的人影，他不禁慌乱起来，伸手摸索着，忽地鼻尖一动，嗅到熟悉的冷茶清香，来人已将他扶起。

　　“你来这里做什么？”

　　天化委屈道：“我想下山看看……她就是唱错了嘛，还不让人说了。”

　　向微见天化捂着肩膀，右肩的衣物已被鲜血染红，秀美的容颜立刻冷了下来，连着四周温度都降了几分。

　　“你说唱错了就是唱错了，你怎么——”

　　“啪！”

　　向微一鞭子抽了上去，为那大汉不怕死的精神，上了生动的一课。

　　?银色的瞳陡然睁开，眼中只余下彻骨的寒意。

　　“你敢打老子！”

　　大汉勃然大怒，向微一脚踹向他的膝盖，将他摔在地上。

　　向微折下他一臂，他还未来得及痛叫出声，便被向微的鞭子扼住喉咙，半丝声响都发不出。

　　天化伸手向前摸索着，向微见了，猛地收鞭，手中冰刃射出，刺穿大汉的肩膀，还未等他喊出声，便将他拍晕过去。

　　向微扶住身后的少年，一旁的摊主欲哭无泪，见天化似乎好说话些，苦着脸道：“这位小郎君……”

　　向微指了指晕在地上的大汉：“让他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