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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所有真相 ...

  •   翠珏宫内,南明的掌权者站在桌前,盯着手中白云的信物出神。

      但不久之后,她的贴身侍女告诉她,要觐见自己的人已到。

      “陛下,顾仙师与重溟阁下已到。”

      春雪阑听见当今苍渊教主的名字时,她先愣了下,然后发出让侍女离开的命令:“退下吧。”

      “是。”

      侍女离开翠珏宫,屋中只剩三人。

      到访者不开口,而春雪阑则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接着转身确认完。

      她发现竹马身边站着的人,真的是苍渊教主后,始终是感到不可置信。

      “月……?”

      “很惊讶吧。”顾贤之面露柔情,语气平静,“但我事实就是如此,我在与重溟阁下合作。”

      春雪阑想说苍渊教一事,但记起自己当初为了胜利,而同意让重溟过去支援的事情,欲言又止。

      但顾贤之却说:“阑,即便不谈边境那只邪魔的事,天下百姓们也还在等我来解决苦难,所以信物你最后还是得给我。”

      是啊,即使没有邪魔一事,即便她不想竹马死,可所有人还在等待他这位神之子竹马来解决苦难。

      可春雪阑只明白竹马一定会死,却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最后要与苍渊教合作。

      春雪阑沉默地看着手中信物,她握紧然后抬眼:“信物我会给,但前提,我要单独与月你谈谈。”

      顾贤之扭头看向身侧之人,他见对方颔首,便问道:“现在让他离开?”

      春雪阑点头。

      而重溟见此,他说了句告退,便转身离开。

      这下屋中只剩了两人。

      然后安静下来。

      是彼此青梅竹马的两人缄口不言,互看着,等待着对方开口。

      “你不要你的狼崽子了吗?”良久,春雪阑吐出这句话。

      顾贤之对此回答是:“我已拜托岚她帮忙照顾重桦了,他不会有事的。”

      “……”

      春雪阑握紧信物,她轻声说:“我不明白。”

      “是啊,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理解这个选择。”顾贤之垂下眼帘,“不理解拯救众生的天道神之子,为什么要跟给过人们重大伤害的苍渊教走在一起。”

      苍渊教所做行为违逆人到,就和过街老鼠没区别,人人喊打,人人唾弃。

      可能拯救众生的天道神之子,却在这紧要关头里,与这臭名昭著的教派走在一起。

      没人能理解为什么,就比如春雪阑。

      但顾贤之偏偏却有一个理由。

      不过这个理由,不知情况的人听完,也是理解不了。

      顾贤之将手轻放在心口上,而他借助手感受着心脏鼓动,也缓缓说出那个让人无法理解的理由。

      “阑,我是他们两个的痛苦根源。”

      ——

      飞鸟振翅飞去,挨着长廊柱子的重溟听见脚步声,将看向天空的视线投向声音源头。

      他见到白发人面带微笑,缓缓朝自己走来。

      “呐。”

      顾贤之来到重溟面前,张开手,等着重溟取走这枚云朵形状的信物。

      而重溟看着白发人手心中的信物,他抬眼疑问:“真给我?”

      “我都跟着你一起见春雪阑了,你觉得我会反悔吗?”顾贤之说着抓起重溟的手,亲手将信物交给对方,“拿好吧。”

      面具人被迫接住,他盯着手心中这枚信物,回想白发人那夜所做的选择。

      顾贤之选择了他。

      选择了终结。

      重溟握紧信物,然后说:“我还有些事想与你说。”

      “反正离出皇宫还有很远的路,而阑她现在也没空用鸦羽监听,就边走边说吧。”顾贤之说着向前走,他发现人没跟上,便转身催促,“快些。”

      重溟听见催促,他跟上脚步,与之并肩走向朱炎宫大门出口。

      “你要同我说什么事?”走出一段路后,顾贤之才问。

      “等你时,朔溯突然同我说,她想尝试一下跟你对话。”重溟顿了下,“她可能会借此告诉你,她为何要杀害令尊的理由。”

      “那她何时跟我说?”顾贤之趁着重溟不开口,继续问,“而且,她是在梦中跟我说,还是附身你在现实跟我面对面讲?”

      重溟有点反应不过来:“你不在意吗……?”

      顾贤之虽看不到完整的脸,但他知道身旁之人此刻表情,是惊讶的。

      他也知道对方方才说的话,是问自己为什么对父亲被杀的真相,不感到惊讶。

      对此,他的回应是:“你同我讲了那么多,我早已逐渐接受。”

      “而且你也说过,会让我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重溟沉默。

      他们此刻已走出长廊,被光笼罩着。

      “待会上返回分部的马车后,我让你入梦去见她,可以吗?”良久之后,重溟开口。

      “当然。”顾贤之没有拒绝。

      而此话落之后,他们二人就不再开口闲谈,直到离开皇宫,搭乘上马车。

      而早早在皇宫外等待的马车,在这二人上去之后,车夫便抽动缰绳,马儿拉着车朝分部方向走。

      车中,重溟握住顾贤之的手:“靠着我,然后闭上眼吧。”

      顾贤之听话照做,他脑袋靠着重溟的肩膀,然后感受着与父亲不一样的神力输入体内。

      不过片刻,他进入了梦境。

      但入梦后所见到的场景,他感到惊讶。

      血空,耀阳,红海……

      他转过身,他发现那棵发光大树下,站的人从看不到脸的男人,变成一位撑红伞的女子。

      这女子长相清冷,黑发青眼,穿着的白衣上还有许多铃铛装饰。

      顾贤之知道这是朔溯女神,也知道这是杀父凶手。

      放在以前,他会对杀父凶手产生无尽的恐惧。

      但现在不一样,他此刻异常平静。

      “我该称呼您什么,朔溯神?”他停顿一下,然后呼出那个名字。

      “还是云尺素?”

      “云尺素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还是前者吧。”朔溯回应完顾贤之,就转身看向身后的发光大树,“你觉得这里如何?”

      顾贤之因朔溯抛弃身份的行为皱了下眉,随后才回答问题:“在海里时,他在梦中跟我说过,这里是【现实】。”

      “对,这里是【现实】。”朔溯目光不离大树,“但很可惜,这里的【现实】也是模仿出来的。”

      “抱歉,我听不懂。”

      朔溯知道会有这样反应,所以她闭上眼又睁开,然后说出准备好许久的措辞:“我们从来都不是真实的人,只是别人的复制品。”

      顾贤之愣住。

      而朔溯见自己能说出真相,她又继续尝试说相关的:“这棵大树装载着我们,而它的作用,让我们这些复制品在不同的世界里,去为本身寻找到一个能让他们能活下去的未来。”

      这无比直接的消息,让顾贤之大脑一下缓不过来。

      接收到的这两个消息,让他大脑混乱,甚至有点怀念某人的不讲人话。

      他扶着头,去消化这些消息。

      “既然我们是他人的复制品,那你又是从何得知这消息?”他想了许久,问出这个问题。

      “因为我得到的职位是【神明】。”朔溯神发现真相没被阻拦,能完全说出去后,就放弃遮遮掩掩,清清楚楚的讲出所有

      “【神明】所要做的,是为负责的文明保驾护航,而这个文明如果还是发展不达预期,那么就将此全部推倒重来。”

      “推倒重来……”顾贤之暂且接受自己是复制品的真相,而他听到【神明】这个职责后,心中五味杂陈。

      因为这条消息结合最开始的,使他联想到来某人的事情了。

      【神明】不停的推倒重来,只是为了寻找到本身能活下去的未来。

      而某人不停的织梦,只是为了寻找到能让珍视之人活下去的未来。

      “你也觉得这和他的行为一样,对吧?”朔溯神不再看着发光大树,她叹口气,“也因为这个行为,所以我才会杀死你和你父亲。”

      顾贤之不言,他想知道更多,所以静静倾听朔溯说话。

      “杀死你的父亲,是因为他和除我之外的剩下两位不一样,伏应和和曦两都已成为世界的一部分,他们意识沉睡,也没有实体。”

      “但我与你父亲不同,我们责任是为文明保驾护航,所以不会沉睡,也可以行走世间。”朔溯说着,将视线投向顾贤之。

      “所以为了终结不断的推倒重来,你父亲是一大威胁。”

      可即便这样,顾贤之还是不理解,他皱眉问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世界的真相,为什么不能好好谈谈?”

      他不理解,因为他觉得可以好好谈谈,不至于到动手杀人地步。

      “因为我们理念不合。”对于这个问题,朔溯讲出自己与好友的理念,“你父亲认为人们活着是好事,至少拥有与本身不同的未来。”

      “而我则是觉得,我们这些复制品,不仅从来没有过属于自己的人生,还在被不断重新来过的痛苦折磨着。”

      顾贤之没有回应,因为他心情复杂,也不知该站父亲还是朔溯。

      他觉得二者理念都有道理。

      父亲虽然觉得他们是复制品,但可以有与本身不一样的人生。

      但朔溯却觉得,就因为自身是复制品,所以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可笑的。

      不仅可笑,还要承受不断推倒重来的痛苦。

      而这又像某人一样。

      为了让珍视之人活下去,某人选择不断的织梦,拉着所有人去寻找能让那个珍视之人活下去的未来。

      沉默良久,顾贤之抬眼:“但那样的话,我也有个疑问。”

      “是什么?”

      “为什么我们现在,会在那个人所织的梦中?”

      朔溯对于这个问题,还是抱着逃避心态,所以她躲开与白发人眼对眼:“因为我的错,我最开始选择杀你父亲,仅仅是为了夺走他的权能。”

      “但他有所防备,而这也就导致我们打起来时,只注意彼此,完全没想到过大的力量会把天幕冲破,让外面的【红水】得到入侵的机会。”

      “而你父亲也是注意到【红水】入侵,所以才会大意被我杀死。”她对于自己犯下的错,在说完时,咬牙抓紧了伞柄。

      而顾贤之默默听完,又忆起很多很多。

      被红水腐蚀的人类。

      生命融化成一滩红水。

      变成人的天灾。

      “……那我出云州之后,所梦到那些被红水腐蚀的梦,是你投放的吗?”因为顾贤之借不同时段梦到的那些记忆,推测出了【红水】入侵的结果,所以他就没问结局是如何。

      而且【红水】本人同他讲过一些真相,所以他觉得那个结局,更没必要再听一遍。

      而对于他的问题,朔溯神毫不犹豫地回应:“是的,因为重溟的出现,所以我想引起你的注意。”

      “在那同时,我也想告诉你他的诞生是如何。”

      他的诞生……

      红雨将人类变成红水,然后凝聚出一个新生命。

      顾贤之眼前,浮现出黑发蓝眸的孩子,站在红水中的场景。

      良久,他疑惑问道:“他诞生一定得的这样吗?”

      朔溯颔首,而她接下来的话语中,多了一丝嘲讽:“他不属于我们,所以即便是梦,他想要融入进这里的话,也必须让一半的生命消失。”

      顾贤之知道了某人诞生所需,可他还是有疑惑:“既然这样的话,那每次梦中的红水又是如何出现?”

      “由我引导。”嘲讽结束,朔溯恢复冷静状态,“借由生命违反法则的机会,我用你身体来引导红水作为惩罚出现,让他得以诞生。”

      人类触犯法则……

      研究长生就是违反法则。

      顾贤之不由得想起一个人:“那苏鹭那本日志中,所说的[她]就是你?”

      话落,他见到眼前的神明点头。

      “我与他达成合作,他触犯法则,我附身你来用天道权能引导红水。”朔溯又透露另一个真相,“苍渊教也是如此,我引导他们狂热的追随我,来帮助我降临来结束这一切。”

      虽然意外得知苍渊教的消息,可顾贤之对于朔溯消灭人类的行为,依旧是不理解。

      因为她可是最爱人的神。

      最爱人的神,却亲手杀死了她爱的族群。

      “但你不是最爱人的神明吗?”他也将此问了出来。

      “我爱他们。”神明与白发人对视,她青色眸中除了认真就毫无其他情绪。

      “正因为我爱他们,所以我才要竭尽所能来终结这推倒重来的痛苦。”

      “……”

      痛苦……

      一切痛苦都是为了某个目标,而不断推倒重来……

      顾贤之攥紧袖子下的手,他咬唇,然后启齿:“但为什么梦的终结点,会是我?”

      即使清楚原因,可他还是忍不住再去问:“难道就因为我是他的执念?”

      “是的,【红水】本不该成为人,而你却在最初给予了他呼吸与心跳,让他拥有该如何成为人的念头。”朔溯阐述着事实,直到现在,她语气依然平静,甚至说这话都不含责骂的意思。

      “你是如今一切的开始,也是终结的关键。”她说。

      他是如今一切的开始……

      顾贤之心中喃喃这句,身体则垂眸,看着放在心口处的手。

      已经很清楚了,甚至是肯定的。

      肯定他不仅是某人的痛苦源头,也是所有人的痛苦根源。

      就是因为他给予了天灾人该有的一切,所以才会导致本该安息的人们,继续承受推倒重来的痛苦。

      那这样的话……

      他是罪人……?

      顾贤之迷茫。

      他赎不清这份罪,只能配合朔溯来结束本次的梦。

      可是……

      顾贤之眼前在这时,浮现出某人崩溃绝望的样子。

      他咬住嘴唇,攥紧心口处的衣服。

      “我知道了,我会配合你来结束这次的梦。”他说。

      ——

      “教主大人,这是本月的账单。”

      “嗯,放下,然后离开吧。”

      话落,门就被推开然后又关上,接着屋内再度响起纸张翻动的声响。

      顾贤之醒来,他视线逐渐清晰,耳朵也听清了所有声音。

      他扶着额头坐起身,扭头看向光源方向。

      他看到光源来自眼前屏风的方才,而因为光,屏风里又有个坐着的人影。

      顾贤之等头没那么疼,下床光着脚,去寻找那个人影。

      而重溟本来在看账本,他听见脚步声,扭头去看。

      只见衣着单薄的白发人绕过屏风,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醒来不叫我。”他说着起身,一边脱着外袍,一边走到白发人面前。

      而为人披上外袍途中,他看到白发人光着的脚。

      他心中挣扎了下,然后说:“失礼了。”

      顾贤之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抱回床边坐着。

      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重溟传出灵力信件,然后听着对方说:“见我可以在心中说,我会过来的。”

      “哦……”顾贤之垂眼看着自己光着的脚丫,他抓着重溟的外袍,“朔溯跟我说完了所有。”

      重溟愣了下,随后他说:“但我没察觉到崩塌加速。”

      “有点奇怪……”

      顾贤之抬起头,他看重溟垂眼烟嘴沉思的样子,梦中的事,使他心里一阵阵的刺痛。

      “重溟。”他轻声呼唤。

      “嗯?”

      白发人与面具人对视,他心中想问对方自己是不是罪人,但嘴里却吐出另一个句话:“我体内有着天道神的力量,朔溯神真能在我身上降临吗?”

      重溟点头回应:“自海中开始到前段时间的崩溃,我都给你输送过朔溯的神力,你现在稍微能适应了。”

      “这样吗……”顾贤之低头,将表情遮掩。

      但重溟却问他:“是真相让你迷茫了吗?”

      “有点。”顾贤之抿抿唇,然后抬起头,笑容勉强,“但我依旧遵守约定,陪你结束这一切。”

      重溟眉头皱起,因为他不喜欢这样的顾贤之。

      明明被心事烦扰,却勉强自己笑起来。

      他想吐出自己的不喜欢,属下却在这时到来。

      “教主大人,您要的热水和毛巾我送来了!”

      “热水和毛巾……?”

      顾贤之注意力被吸引走,他视线追逐着重溟。

      直至人捧着一盆水回来,在他脚前蹲下时,他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你……”他才吐出一个字,脚踝便被手捉住,然后接触到热水与毛巾。

      “地上太脏了。”重溟对于自己现在所做行为,则是给出这个理由。

      这理由太正当,顾贤之一时间想不到该说什么,所以就抿唇看着重溟擦拭自己的脚。

      片刻之后,他说:“你可是个大教派的教主啊……”

      “嗯,虽然是个大教派,但臭名昭著。”重溟用毛巾擦拭干净后,便让双脚浸入水中,“再者,你现在与我同流合污。”

      “哈,也是……”

      顾贤之双脚泡着热水,双手则支撑着床。

      他回想苍渊教这个信仰朔溯神的大教派,然后说:“不过我也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坐到苍渊教主之位的?”

      重溟把毛巾拧干搭在木盆上,老实回答:“我脑子不灵光,一开始是用武力杀到本部,而后是靠朔溯来说服。”

      “你脑子怎么就不灵光了?”顾贤之见人又自卑就说,“你脑子不灵光的话,又是怎么管理苍渊教,以及那这么多家以月渊教名义所经营的店,又是怎么开出来的?”

      “我只是把教派内的人的特长分类好,然后以此找到相关业务来获得收入。”重溟毕竟是某人的清醒意志,所以他会否定自己的好处,“而且他们愿意听我话,大多都是屈从于我的武力。”

      顾贤之扯了扯嘴角,然后招手让人过来。

      “到我身边坐下。”他说。

      重溟老实照做,来到人身边坐下。

      接着,他剩下没被面具覆盖的脸,被身旁之人扯着。

      “不许这么贬低自己,不然我敲你脑袋了。”顾贤之双手扯着这人的脸颊。

      结果被他扯着脸的犟驴,含含糊糊地说:“那你敲吧。”

      “不是,你?”

      顾贤之看那双特殊的蓝眸子中的认真,他怒揉搓对方的脑袋,嘴里抱怨着:“你怎么就真的跟他一模一样呢!”

      “唔,我只是想你开心点……”面具人即便被搓的摇头晃脑,也要说出心里话。

      而白发人听到,搓脑袋的更用力了:“那我现在只有生气!”

      “对不起……”

      “闭嘴!”

      “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所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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