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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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飞一早就被院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了，“芷妍，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呀？这大早上就又开工了。”
“不好意思，吵醒你啦？”慧慧抱歉道，显然那天发现两个一样的铁蒺藜后，无情的心情就不好。她只想着快点做好这个，多少也能让无情高兴一点。
“算了，反正也睡得差不多了。”若飞揉着眼睛凑过来瞧，“只是这些木头布料皮革，还有锯子刨子针线，你到底想做什么东西？”
“秘密。”慧慧嘻嘻一笑，复低头忙碌起来。又忙了一个多时辰，慧慧才停下手来。满意地左看看右瞧瞧，总算大功告成了。刚站起身，只觉一阵头晕，又跌回了椅子上。看来是最近太辛苦了，中午可得好好吃一顿慰劳一下自己。
“无情，我正想去找你呢。”才吃过午饭，无情就来到没药坊中，只是慧慧见他脸上阴霾重重眉头紧锁，“出了什么事吗？”
无情没有回答，只说道，“芷妍，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好，等我一下就来。”慧慧回房迅速将新做成的东西打了个包袱背好，跟着无情出门。还是上次去过的那个湖边，午时刚过，太阳毒辣辣悬在半空，两人选了树荫清凉处歇下。慧慧知道无情必有烦心事，也不催促，只静静地陪着他。不时从湖面传来阵阵清风，将人心头的浮躁也吹散不少。
良久，无情开口说道，“那个铁蒺藜是当年人称铁面判官霍道玄的独门暗器，此人素以声张正义为己任。近二十年前，霍家因得知兵器世家的成鼎天通番卖国，带着威力极大的武器绝世神兵打算潜逃，就在大岩镇行空寺附近的桥头设伏截杀。一场血战导致成家灭门，唯有成鼎天一人逃出后前往霍家报仇，最后与霍家庄上下数十口人同归于尽。”
聊聊几句话，当年两家互相仇杀的惨烈却可想而知，“霍家庄嘛？”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可仔细想想又想不出来，慧慧问道，“那现在这个铁蒺藜又出现，是不是说明霍家还有后人在世？”
“不仅如此，这个使铁蒺藜的人关系重大。”无情将上次设局抓捕那个执行私刑的杀手的事情说了一下，“成霍两家的惨案发生之时，与我幼年受伤的时间相吻，再加上我腿中找到的那枚铁蒺藜。若能找到那个杀手，不但可以证明铁手的清白，或许还能够找到关于我身世的线索。”
“你没问过诸葛先生和雪姨吗？他们抚养你长大，应该会知道些什么的。”
“世叔前往边城查案，我问了雪姨和舒大人，他们都言辞闪烁，似乎瞒着我什么。”无情低头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裤脚，语带哽咽，“我一定要知道我到底是谁，又做错了什么要让我从小受这种苦。”
慧慧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别说这些伤心事了。送你个东西哦！”
刚才无情就看到她一直背着这包袱，细细长长的，不知里面装着什么。慧慧将布包放在无情腿上，示意他自己打开看。一瞬间无情心中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难道，难道是？”
“这个叫义肢，你看这头绑在腿上，这边落地。我把脚板做的大了些，好方便支撑，你可别嫌难看，毕竟我是第一次做，手艺不行。幸好你的膝关节还在，这个义肢不用做弹簧系统和关节，还算简单。反正你先试试看，哪里不合适还可以改。”慧慧絮絮叨叨地说着，就想帮无情装上义肢，双手却被他握在掌心。
“芷妍，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从来没有人为我如此，如此……”饶是无情满腹诗书，此刻却也词穷，只将手中那双柔荑紧紧握住。只见指腹处有几道新伤痕，想必是这几天为做义肢而留下的。无情一时心动，低下头，轻轻地将吻落在指尖。
慧慧羞得满面通红，想抽回手来却被无情牢牢握住挣不开丝毫，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无情却是嘴角含着丝坏笑看着她羞涩着急的样子。慧慧骨子里到底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女性，很快镇定下来，任由无情握着手，轻讽道，“可不是有了义肢你就能走路了。你常年坐卧，大腿肌肉缺乏锻炼，需要进行大量复健才能重新支撑起身体重量。”
无情点头表示明白。
“至于怎么复健，可都得听我的。”到时候做那些按摩什么的，是你脸红，还是我脸红。
“桑郎中吩咐，在下敢不从命。不过，在做这个复健之前，可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行空寺。”
行空寺建于大岩镇外的柯山顶上，顺着清晨沾着露水的山径拾级而上，时而可见庙宇黄色的屋檐从树梢的缝隙中露出，曲曲盘盘不知走了多久，才到在了行空寺的山门前。趁着小沙弥去通报方丈，慧慧撑着柱子匀气。
“累了？”无情问。
慧慧摇头，芷妍这身体素质不错，走这些路也没怎么累，只是看着这巍峨的山门，慧慧却有些紧张。那些得道高僧似乎总能一眼看穿人的来历，会不会发现她其实是个穿来的，还占着别人的身体，搞不好把她当个妖怪给收了。若是从前，慧慧或许还会为能早日投胎而高兴。可是现在，看着眼前那个坐在椅上的白色身影，她却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离开。
不一会儿，小沙弥来请两人入内，进来禅室一看，那老和尚白须白眉，果然是标准的高僧模样。幸好老和尚只和无情说着话，一眼都没往自己这儿瞧，慧慧过了一会才放下心来，静悄悄地站在无情身后听两人打机锋。
那方丈起先还不愿承认自己知道当年霍成两家之事，直到无情取出两枚铁蒺藜在几番逼问之下，宣了声佛号方道，“当年成家惨遭灭门，成鼎天施主抱着双腿受伤的小孩来找贫僧托孤，而自己只身前往霍家报仇。后来诸葛施主来找贫僧，就将那孩子领回去了。那孩子即已无父无母，贫僧希望他长大之后能够忘记人世间的仇恨，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无情。”
方丈一席话说完，见无情虽神色不动，双手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叹了一声孽障，起身去内室取来个落满灰尘的匣子，打开说道，“这是当年施主身上的衣物，其时染满鲜血，经清洗之后一直由贫僧保管着。如今物归原主，只望施主能记住，幻人心识本来无，罪福皆空无所住。”
无情此刻心潮澎湃，哪里听得进方丈所言，只接过匣子低头细瞧那些小孩衣物。虽历时多年颜色黯淡，却依然可以看出针脚细密匀称，其中隐隐透出暗纹，可见当年父母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方丈，我父母的坟墓在哪里？”
“就在山脚下的石桥边，乃是诸葛施主所立。阿弥陀佛。”方丈双手合十，眼见无情一言不发往寺外而去，又对正要一起往外走的慧慧说道，“这位女施主，三世因果循环报，该来的终是逃不过的。”
老和尚这几句话文不文白不白的，慧慧想再问个清楚，他却只是闭目盘坐于蒲团上，不再搭理。真是故弄玄虚，慧慧心里嘀咕着紧走几步追上无情。
等慧慧从大岩镇上回来，无情仍是一动不动地在坟前，双眼死死地盯着墓碑。慧慧取出刚买来的香烛纸马，又点起一柱清香递到无情手中，“拜祭一下吧。”
静静地看着檀香燃起的袅袅青烟，悠悠然然消散在空气中，无情说道，“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无名无姓的孤儿，我也有名字。”
“是啊，以后应该叫你成崖余了。”慧慧看着碑文上的落款说，见无情依旧满面悲色接着劝道，“到底已经是秋天了，郊外又潮湿，等这些纸钱烧完就早些回去吧。”
“回去，回神捕司吗？”无情抬头遥望汴梁方向的天空，“世叔既然为我父母立坟，自然早就知道我的身世来历，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瞒着你，或许是为你好吧？”这样的解释慧慧自己也觉得有些苍白，又加了一句，“大概就像那老和尚说的，希望你不要活在仇恨之中。”
“可他就没有想过，我曾经无数次地问我自己，我到底是谁，为什么父母不在身边，这其中煎熬又有谁知道。”
这样的问题，慧慧曾也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即使有孤儿院里老师们的关怀，她还是想知道爸爸妈妈是谁，他们到底为什么遗弃她。这等伤心事，别人再劝也是没用的，慧慧默不作声，只看着风打着旋吹起烧剩的纸钱。
无情见她良久不说话，想起芷妍同样也是孤儿出身不知父母是谁，兼又忘了往事，其中的苦楚更是无人可诉。“芷妍，对不起，我只是情急之下才……”
“你不用道歉，我明白的。”慧慧将纸钱放到他手中，“你也说过诸葛先生视你如己出，教你读书习武，将你养育成才。他待你的心是真的。所以无论如何，回去后好好和诸葛先生聊聊吧。”看无情的神色，慧慧知道他听进了自己的劝说，等着一叠纸化完，又劝他早些回去。
“芷妍，代我给父母磕个头可好。”无情眼中透着哀伤，这等事情他都没办法亲自去做，实乃不孝。
无情的父母也是她的长辈，慧慧不做他想便恭恭敬敬地在坟前磕了三个头，耳听无情祷祝道，“父母大人在天之灵保佑，孩儿必定为你们查明真相，洗刷不白之冤。”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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