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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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小朋友干活勤奋，学习努力，在没药坊工作没多久，就掌握了基本的工作事项，慧慧对于找到这么一个帮手实在满意得很。尤其是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打架受伤的比比皆是，从早到晚来求医的络绎不绝，如果只有慧慧一个，还真是忙不过来。
“桑，桑姐姐，”岳飞在慧慧一记瞪视下及时改口，“化瘀生骨膏调成这样可以了吗？”
慧慧看了看药膏，满意地点点头，“行了，小岳帮他敷上吧。”
要知道起初，岳飞坚持认为慧慧是长辈，因为没有正式拜师自然叫不得师父，所以他应该叫慧慧为妍姨，既不失尊重又显得亲切。可这平白无故，就变成“阿姨”了，慧慧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而按照岳飞的想法，慧慧则可以喊他，飞儿或者小飞，这实在让慧慧肉麻地鸡皮疙瘩落一地。要知道对方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民族大英雄，她让人家堂堂将军打杂已经够有心理压力了，再来个“飞儿”，天啊……
所以多次交涉之下，双发各退一步，一个叫“桑姐姐”，一个叫“小岳”。
慧慧一边看着岳飞给一个断了臂骨的人上药，一边教导着他，“这个方子里乳香辛、苦、温，没药苦平，同归心肝脾，活血止痛，消肿生肌，为君药；土鳖虫、马钱子散血通经，消结止痛，为臣；佐以蚂蚁蛋、自然铜益肝补肾，续筋接骨；站香、冰片辛香定窜，行气止痛，引药达病所为使。君臣佐使，相辅相成，对各类骨折都有较好疗效。”此刻，门口又传来喊声，“桑郎中，桑姑娘，快来救我兄弟。”
“小岳，你先照顾他。”慧慧交代一声，忙赶到门口一看，只见一人被半托半抱地扶着，左半边衣服早已被血浸透，忙道：“快点放到那边塌上去。”
取来剪子、棉花等物，剪开衣服，见伤口不是在胸口而是落在肩膀上，慧慧才松了一口气，可仔细一看伤口，只见这一刀砍得极深，几乎见骨，那血流的几乎像喷泉一般。慧慧不由地皱了皱眉，可手下不停，先取了金针刺入肩井等穴止住流血，又在伤口上厚厚地撒上一层金创药。因为一手按着棉花，没办法单手包扎，慧慧便喊道：“谁过来帮我按着这个。”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人回答，慧慧奇怪地回头看去，却见先前来看病的大联盟弟子和后面送病人来的蓝天帮弟子互相怒视着，犹如乌眼鸡般。更让慧慧觉得又可气又可笑的是，大联盟那人的膀子还吊着呢，嘴里却叫嚷着，“怎么不服气啊，是不是还想打啊？”
“来啊，我问你是不是还想打啊。”蓝天帮的也不甘示弱。
慧慧朝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岳飞招招手，让他帮忙按住棉花，极快地包扎好伤口。那边两伙人已经从言语挑衅上升到推推搡搡了，慧慧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按在那人的臂膀上，趁他痛得一缩时乘势拽开双方，怒道：“告诉你们，这里是医馆，要打架出去打够了再进来。你们愿意送钱来给我赚，我是不介意那边再多躺几个的。”
说着，又回头瞪着痛得抱着胳膊的那位，“怎么，是不是很痛啊？信不信我能把你另一边胳膊也卸下来，肯定比他们来得又快又省力。至于再接回去嚒，哼！”
满意地看到几人的脸色瞬间白了白，慧慧让大联盟的那个在外面等着抓药，又叫了蓝天帮的弟子进来，叮嘱他一会儿回去之后如何照顾那位重伤者。还没嘱咐完，又听到门口传来好几人的脚步声。
而步入店堂的，却是无情、冷血还有金剑和银剑。“咦，怎么会是你们，来看病吗？”慧慧细细瞧无情的脸色，神色中略带疲倦，不过并非喘鸣发作时那样晦涩发青，不由问道，“无情，你哪里觉得不舒服了？”
“我们不是来看病，是来办案。”一旁的冷血回答道。
“什么？”慧慧没弄明白，办案跑她这里来做什么。
旁边的大联盟弟子眼见势头不妙，立马拔脚开溜，而里面的蓝天帮弟子居然也扶起同伴要走。
“不准走。”
“不准走。”
慧慧和无情同时出声喝止。
这几人既没有付诊金又没有付药钱，慧慧自然不能让他们走，可无情却又是为了什么。慧慧奇怪地问道：“无情，到底怎么了？”
不曾想无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转头吩咐金剑银剑将旁人隔在院中，自己和冷血两人直接在没药坊的大厅里气势汹汹地盘问起那些帮会弟子来。
“喂，到底怎么回事啊？”慧慧只觉心头火大，明明是自己的地方，居然被别人挡住不让进。
“大联盟和飞虎帮的人，连日来不断冲击蓝天帮的地盘，大小打斗不计其数，但是为的是什么至今任然未明。”金剑忙解释着，“所以少主听说他们的弟子到没药坊来看病，就赶过来调查一下。还请桑姑娘见谅。”
“是啊，你们是官我是民，想要用我的地方就用啦，还说什么见不见谅的。”慧慧心中不快，也不理金剑银剑在那儿赔笑，只盯着里面的动静。
只见冷血对一个蓝天帮弟子步步紧逼，直把人逼到墙角，“说，到底为什么打斗？”大概是为了增强气势，双手更是猛地一推，不仅让那蓝天帮弟子后背“咚”地一下撞在墙上，更是将周围的瓶瓶罐罐扫落一地。
慧慧眼见几块没药、乳香被冷血踩在脚下成了碎屑，只心痛地抽气。有没有搞错，那些可都是进口货啊。
冷血见这个倒在地上直唤“哎呦”，又转身逼问起大联盟的弟子。没想到这个更绝，居然抄起一个药瓶就往脑袋砸去，瞬时鲜血混合着药水留了满脸。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倒下时竟然正好压在躺在榻上的蓝天帮弟子身上。那人原本已服了安神药睡着了，这一下只痛得“嗷”的一声大叫。
这番变故突生，冷血和无情面面相觑，都是未曾料到两帮人会如此守口如瓶，甚至不惜用这样激烈的手段。而外面的慧慧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一下推开还欲拦着她的金银剑，冲到厅内怒道：“住手。”
“桑姑娘，我们是为了汴梁百姓才……”无情待要解释，却见桑姑娘拉开晕倒之人，一时十指如飞给两人检查伤势，又回头询问药童另一个人的情况，哪里听他的话来。直到她给两人止住血，方听她回头冷笑道：“怎么，两位捕头还想在我这个医馆里查什么吗？”
“对不起，桑姑娘，我们打扰了。”
慧慧只觉心头烦躁也懒得搭理，只低头给伤患诊病，任无情等人默默离开。
忙忙碌碌了一天，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所有人。岳飞收拾着屋子时突然问道：“桑姐姐，今天那些人，到底谁对谁错？”
“呃，这个。”慧慧停下手想了想道，“无情他们身为捕快，前来讯问那些人为何打架滋事，是职责所在，自然没有错。至于那些帮派中的人，遵守帮主的吩咐不向外泄漏秘密，是守信守义之为，也没有错。”
“难道他们都没错？可是今天桑姐姐你那么凶，我还以为……”岳飞越说声音越小，就怕惹恼了他的桑姐姐，冲他发火。
“谁说他们没错了。”这种时候，即使没有道理，慧慧也要扯出些道理的，更何况她此刻正为手里那些不能再用的乳香、没药心痛得直抽气。“这是我的地方，不是神捕司，要审问人犯，就应该将他们带到衙门里去才是，而不是在我这里搞破坏。第二，没见过那么笨的人，居然会用把自己敲晕这样的方法来逃避，简直比掩耳盗铃还蠢。而且最不应该的是，倒就倒了，居然压在别人伤口上，这要是不巧害得那人一命呜呼，万一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这里医术不行，医死人了呢。”
“哦。”岳飞嘴里答应着，可心里又觉得不对，但真要仔细去想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不过他还是接着问道，“那还有第三吗？”
“这个第三嚒，”看岳飞殷切地看着自己，要是说没有这第三，倒叫他失望了。于是慧慧继续瞎扯着，“第三就是，复杂事物中有多种矛盾，分为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而一个矛盾中又有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所以在解决问题是就要分清哪个是主要矛盾哪个是次要矛盾，还有要区分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这样才有利于事情的解决。”当年考政治，就属这段绕口令一般的话，慧慧记得最牢，过了这么些年也还能说出个道道来。
果然唯物辩证法不是普通之物，成功地把岳飞小朋友弄成了蚊香眼，一言不发地呆呆挥舞着扫帚。
“啊呀！”
“怎么了？”慧慧忙问道，不会这么快就想通了吧？难道岳飞以后不做将军改行当哲学家了？
“这个……”岳飞指着地上。
慧慧见那里一滩碎瓷片，本来今天被砸碎的瓶瓶罐罐不少，地上有些瓷片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只是这一滩瓷片不是普通瓶罐的蓝白色，而是深红色的。慧慧抬头看向它正上方的架子，原本放在那里的华佗像已是没了踪影。
就和现代的商家店铺里大多要放个招财猫一样，这药铺医馆里面多半都是供着华佗像的。没药坊里的这尊瓷像造型古朴生动，是古郎中生前的最爱，他无事时常爱亲自给这瓷像擦拭灰尘。如今慧慧每日开店之前都会在这里供上一束清香，权当纪念古郎中。而现在这个瓷像已经碎了。
“哼，肯定是刚才那群人弄坏的。这个是不是也能算矛盾，嗯，主要还是次要呢？”岳飞小声嘀咕着便要弯腰去拾碎片。
慧慧被他后面一句话逗笑了，自己的一番糊弄倒真让他给记心里了。“好了，你小心割破了手，放着我来弄吧。今天已经晚了，你赶快回家去，小心你母亲担心。”
“可还没有收拾完呢。”
“行了，你再不回家，就真要成矛盾了。”慧慧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岳飞，就想拿扫帚来扫地，可不知怎么心中一动只蹲下身来一片片慢慢捡着。
当年师父第一次给她授课，说的就是为医者应当普济苍生，以仁心仁德仁术救人。可今天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呢？慧慧反问自己。
看到冷血打伤病患时，她心痛的是被他踩在脚下的昂贵药材，而另一个病患被压到伤口呼痛时，她想的是万一弄出人命会连累医馆的名声。这些难道就是师父教她的仁心仁德仁术？慧慧只觉得心底冒上一股凉意，她是不是辜负了师父的一番悉心栽培？
“嘶”分神间，手指被锋利的碎瓷割伤，慧慧无意识地捡起那片染血的碎磁，血滴在釉面上晕开，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妖艳，好似漫漫无际的血色在眼前蔓延。她渐渐地把瓷片向左手手腕处移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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