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蓄谋已久》洱羽

6、熟悉感

　　季予再回来时，前台的节目录制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

　　钟锦锦一直探头探脑地盯着门口，一看到季予回来了，忙招呼他：“季予，来来，快点。”

　　季予不知道什么事情，快步走了过去。

　　李笺还坐在他的位置上。

　　钟锦锦有点纠结地对李笺说：“前台节目快结束了，马上也该来后台录制选手花絮了，你……不回去你那里？”

　　钟锦锦还指了下李笺之前过来的方向，那里有个贴着和李笺相同颜色标签纸的男生。他孤零零地坐在一圈选手附近，看起来有点无助和不安。

　　那是李笺的助手。

　　钟锦锦就差直接说“大哥你快回去吧”这几个字了。奈何李笺像是听不懂一样，还乐呵呵地说：“他们拍他们的，我们聊我们的，显得我们选手更亲近些。”

　　在门口的时候季予就看到了李笺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所以经过李笺助手的身边时，对方看向自己的羡慕和求助的眼光，季予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他于是朝钟锦锦点了点头作为回应，但是却停在李笺助手旁边，然后坐了下来。

　　李笺的助手惊讶的同时又有点感激，赶紧将凳子往旁边挪了一下，给季予腾出足够的空间。

　　季予坐下跟他说：“别紧张，就快录完了。”

　　李笺的助手有点语无伦次：“谢、谢谢。”

　　季予笑了，说：“谢什么？”

　　那个男生低下头：“谢谢你能坐下来，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出现在镜头里了。”

　　他是有点内向的人，他们组刚回到休息室李笺就独自跑到了钟锦锦那面，其他的人则是三五成群地在一起或交流讨论或互相打趣。

　　他在这里又尴尬又不知如何找别人搭话，只能一直呆呆地坐在位置上。

　　好在季予看出了他的局促。

　　季予看他同自己差不多大的样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还是学生？”

　　作为助手的他们只是 “工具人”，所以他们衣服上的标签只用不同的颜色表示区分，并没有标注姓名。季予自己的也一样。

　　“嗯。我叫林泉，大二了。”

　　季予说：“你刚才怎么不和他一起过去呢？”

　　林泉说：“李学长不让我过去。”

　　季予了然，从刚才李笺拿着饮料过去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人并不尊重选手以外的人。

　　季予随便和他聊着，缓和气氛：“你们组成绩也挺好的。估计李笺可以晋级。”

　　林泉听到他这么说，神情也变得有点高兴：“我来之前老师就说了李学长可厉害了，在学校的时候就得过好多奖呢。老师让我来这里都要听李学长的，不能给他添麻烦。”

　　林泉谈到李笺，满脸全是崇拜的表情，声音也不自觉的高了起来。

　　“那你们学校也挺厉害的。”季予也顺着林泉的话头随意往下接着话。

　　林泉乐呵呵地说道：“呵呵，还好啦，我们学校……”

　　“林泉——！”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季予看过去，李笺已经急急走到了两人附近。

　　看到李笺回来了，季予也不多待，于是礼貌地和林泉道了一声“加油”后，便也起身走向自己原来的位置。

　　两人交错时，季予径直走了过去，没有看李笺一眼。

　　李笺倒是转头盯着季予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回身对林泉说：“管住嘴，不会吗？”

　　林泉张嘴喏喏了两声，又低头抿上了嘴巴，完全失去了刚才兴奋的神采。

　　那面季予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钟锦锦就对着他大吐苦水：“哥，你掉厕所里了？你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去捞你了。”

　　季予说：“怎么了？我看李笺和你聊的挺开心的。”

　　钟锦锦一扁嘴：“你不知道，这个人好奇怪，老是拐着弯的和我打听傅丞明的事情。我和他说我出国刚回来，不怎么了解傅丞明的近况，他根本不信。”

　　钟锦锦嘟嘟囔囔地又开始埋怨季予独自离开那么久。

　　季予只好配合他，颇为敷衍地假装认错又哄了他一阵。

　　说话间，最后一组的点评也录制完成了，待会儿所有正式选手要集体去台上录制评选结果。季予看着拿到的台本流程，助手们是不用上台的，顿时松了口气。

　　随即他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想见傅丞明的时候心心念念，刚才见到了又是怎样的表现？甚至傅丞明主动开口之后，自己好像只剩下呆愣，完全不知道之后是如何走下舞台的。

　　有工作人员前来引导选手们前去候场。

　　季予看着陆续走去前台的选手们，莫名有了一点灰心。

　　他闭上眼睛，觉得是自己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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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台这面，正是等待下一阶段拍摄的休息空档。

　　傅丞明拿着台本看了看，对旁边的助理说：“下面就只是选手上来了？”

　　助理说：“是的，拍完这部分，基本就完活了。”

　　傅丞明又问：“只拍这一期？”

　　小助理听完只露出一幅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他说：“哥，您不都知道吗？当初杨姐为了让你能来拍这一期，还和你商量了好久，最后还是说承老爷子一个面子，您才同意来拍这一期的。您是嫌这一期少了吗？”

　　傅丞明啧了一声，好像是有点遗憾，但又什么情绪都没表达。

　　小助理在旁边一头雾水，琢磨不透傅丞明的意思，也就忙别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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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予在后台这里通过小电视看到前台的赛事结果，不出意料，钟锦锦顺利晋级。

　　林泉不知什么时候也挨到了季予身边，紧张得不行。

　　季予看着他说：“放轻松点，你学长的作品挺好的。”

　　季予十八岁开始在剧组做服装助理，一直和衣服打交道。加上组里前辈们的传授和栽培，自己也够努力和勤奋，他在服设方面的造诣一直稳稳地向前发展。

　　这一圈下来所有选手的作品他都看过，李笺除了做事风格不讨喜之外，实力确实没的说。

　　林泉憨厚地笑：“我就是、我就是怕自己不行，给学长拖后腿了。嘿嘿。”

　　季予回他：“你也不差。”

　　林泉说：“我，我这人虽然没什么自信，但还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的。我这几天在工作室看你，感觉……”

　　林泉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的凑近了季予，然后小声继续说：“感觉你比我学长还厉害一点点。嘿嘿。”

　　季予也只当他在客套，笑笑没有接话。

　　如果只从实力上来说，季予是有自信的，但这攀比属实没必要，自己只是来帮一次忙，有没有下次都难说，和李笺较这个真干什么呢。

　　林泉好像没注意到季予的反应，继续说：“他们说你刚大学毕业不久，你是哪个学校的？你这样水平的肯定是那几所服设专业厉害的大学吧。”

　　季予：“嗯？我不是服设专业的。”

　　这会轮到林泉吃惊了：“你，你是跨专业的？！那更厉害了。你不是这个专业的，怎么会做这些？”

　　这个问题季予在组里不知道回答过多少次了，他搬出了以前无数次的敷衍说辞：“嗯，小时候有家人做这个，长大后有前辈带着，算是误打误撞入的行。”

　　林泉呆呆道：“那你真的好厉害，不是我们这个专业的也能……”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被周围嘈杂的哄闹掩盖过去。

　　林泉还在小声自言自语：“好厉害。我要，我要和学长说说。”

　　季予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看他逐渐放松下来的表情，也没有再问。

　　“啊！快看！傅神发言了！”

　　“我真是赚了啊，这次来帮个忙，竟然能见到傅丞明，回去还不得羡慕死那帮人！”

　　周围喧哗了起来，原来是前台拍摄到傅丞明的镜头传了过来。

　　临近拍摄的尾声，傅丞明比节目刚开始时更为放松了一些。

　　他原本扣的严丝合缝的西装纽扣已经解开了，画面上的他好似被灯光照射得有点热，正单手解开衬衫的第二颗扣子，随意松了松领口，露出修长的脖颈，然后有点慵懒地向后靠在了嘉宾席的椅背，翘起二郎腿，双手十指交叉漫不经心地的放在胸前。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躁动，画面里的傅丞明既正经又带着点痞气，好看的过分。

　　“导播你很懂啊，这么好看的傅神怎么拍的。”

　　“傅丞明怎么搞的，怎么连二郎腿都翘的这么优雅。”

　　连内向的林泉也有点小激动，摇着季予的胳膊让他赶紧看画面。

　　季予一直在注意着小电视，前面主持人公布排名结果和嘉宾点评的时候，就会偶尔有傅丞明的镜头实时传播到后台来。

　　他很少插话，也不抢镜头，季予一直看着，不想错过任何一帧有傅丞明的画面。

　　现在画面上傅丞明的神态，季予觉得有点熟悉。但他一时又没有想清楚到底哪里熟悉。

　　随意，慵懒，又俾睨一切。

　　傅丞明好像知道直拍自己的摄像这会儿会传输到后台一样，他抬起头，直视着镜头，缓慢扬起了嘴角。

　　导播也很懂，直接切了特写。

　　这画面让后台的一众助手和工作人员又是一阵哄闹。

　　一直看着画面的季予，被傅丞明突如其来的直视弄得有点心虚，他想偏过头不看傅丞明，但是又舍不得不去看他。

　　这一刻季予终于想明白那种熟悉感来自哪里，那是当年在剧组，自己第一次看到傅丞明在拍摄时的感觉。

　　那时的傅丞明，穿着自己做的那件大氅，端坐在云雾缭绕之处，分明是一位亦正亦邪、颠倒众生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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