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蓄谋已久》洱羽

52、学历

　　钟锦锦第二天早上起床，神清气爽，根本不知道季予昨晚出去了一趟。

　　季予想到昨晚的事情，手背感觉在发烧，傅先生在这里留过痕迹。

　　不过这些，还是别告诉钟锦锦了。

　　他看向钟锦锦，带着“抱歉了”的表情。

　　第三周周六日，会对六人本次决赛第三期的表现做出评判，选出一个本期的优胜者。这周闹哄哄地发生了很多事情，节目组还被警方叫去进行安全教育谈话了，所以本期秉承一切求稳的原则，没有搞很多花里胡哨的幺蛾子。

　　李笺甚至有些贪心的想，自己会不会得两次优胜呢，毕竟谁也没规定不能重复评优对吧。他眼里的对手现在俨然只剩下魏鸣渊了。

　　可惜结果出乎意料。

　　晚上一整天的评判出来以后，竟然是殷仪获得了优胜。

　　李笺神情复杂，很不服气，为什么？凭什么？

　　他原本想着，除了搅入事端的钟锦锦和殷仪，其他四个里，谁得他都觉得可以理解。但偏偏是殷仪。

　　节目组给的理由也很正当：虽然完成率稍微落后一点，但瑕不掩瑜，设计主题里又融入了中国风元素，立意大大加分，已有的成品件件设计不俗，制作精致，这还是在她的助手不懂设计的情况下。可见此人有很大的潜力。

　　而且这是优胜，又不是最后的决胜，优胜就是要发现闪光点嘛。

　　魏鸣渊白智他们都去祝贺殷仪，李笺也跟着大流去意思意思道贺了一下。殷仪看了看他，没回话，旁边刚好又有白智朝殷仪说着什么，殷仪直接转过头去了。

　　很明显的：不想多理你。

　　殷仪看到网上李笺茶言茶语的引导观众，放任观众去猜测他自己是不是被其他人欺负了之类的，还在有人怀疑钟锦锦的事情是不是自导自演的时候，暗搓搓地说什么都过去了，要往前看之类的欲拒还迎的话。

　　殷仪虽然不知道布料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就凭钟锦锦那个脑子去构陷别人？殷仪觉得够呛。

　　李笺也在心里看不惯殷仪。他觉得殷仪此次能获胜，除了是占了主题的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是女的。其他人都是男性，节目组总要照顾一下观众的性别立场吧。

　　因此，他对殷仪，也很是不屑。

　　反正下周一才开始播魏鸣渊得胜的那期节目，这周还有两天，就让自己再享受两天的高光时刻吧。

　　*

　　傅丞明那天刚说要给李笺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杨美丽还在电影节上推杯换盏的时候，就马不停蹄地找人去办了。

　　她看过李笺的简历，大致知道这个人最忌讳的地方在哪里了。

　　杨美丽现在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悠闲地刷着pad，上面播放的是李笺的节目个人单采，里面的他，很是意气风发。

　　“我留学回来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觉得国内有很大的发展机会……”

　　“大家都说时尚方面国内起步的晚不如国外，但其实我们祖宗的文化里还是有很多亮点，值得我们向国外同行介绍……”

　　“当然，当然，我很乐意充当这个‘讲解员’的角色，能将祖国的文化传播出去，我当然很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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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人，演的还怪好的嘞。杨美丽挫着指甲想。

　　*

　　晚饭的时候，林泉在餐厅里心不在焉的。

　　学长的单采节目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过他们的学校和老师对他的帮助。

　　甚至在节目组明确问他，国内有没有什么对他帮助很大的人或者事的时候，他也只是笑着说，确实有一些难忘的师门恩情，不过都是留学时候的事，他没在国内正经读过大学，很是遗憾。

　　林泉第一次听到李笺学长这么说的时候，异常震惊。学长他把学校和周老师当做什么了？不能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吗？

　　可他去找李笺对质的时候，李笺只是冷冷地说：你还没被社会毒打过，愚蠢的厉害。

　　林泉不懂，可是李笺的威压让自己不敢反驳他。

　　这样让他觉得自己、学校还有周老师他们，都被李笺当成了利用的工具，没有半分同门情谊。他很难过，又恨自己的懦弱。

　　林泉吃不下饭，磨磨蹭蹭地拖延了很久，李笺早就一个人先回去。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绿色通讯框弹了出来。

　　【林泉，李笺那面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学校教务处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信息的来源备注显示：周老师。

　　林泉很惊讶，手忙脚乱地解锁手机，回复过去：“周老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对面干脆直接给他拨了语音通话过来。

　　周老师：“林泉，你们出什么事情了吗？”

　　林泉很着急：“没有啊，李笺学长一切正常呢，学校怎么了？”

　　周老师支支吾吾：“也，也没什么。不过学校教务处的电话今天被挤占的厉害，都是打来问李笺的。”

　　“问学长什么？”

　　“问他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周老师叹了口气：“一开始一两个电话，我们还没觉得怎么样，后来陆陆续续地一上午全是问李笺的，到下午教务处的电话基本上已经打不进去了。我刚处理完学校的事情，才有空问问你。”

　　“既然是学长的事情，周老师你怎么直接不问李笺学长呢？”

　　周老师那面何尝不想亲自问呢。

　　林泉听见对面说：“上几次给他打过，每次他都很忙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占用太多他的时间。才想问问你，了解下情况。”

　　“我和学长这里没出什么事啊？”林泉想来想去，这一周大事小情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他们两个人正常的再正常不过了。

　　林泉思考着，不经意抬头，看到餐厅的电视上，播放着李笺的个人单采。

　　他心中涌起了不妙的预感。

　　林泉急匆匆地对着电话说：“周老师，我去确认一件事，我稍后再打给你。”随即挂断了电话。

　　他甚至没来得及将餐盘放到回收处，拔腿就往宿舍跑。

　　“学长！”林泉一把推开房门，急切地叫着对方。

　　李笺没有理他，专注地坐在书桌旁，眼睛盯着电脑，手指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击，一行行文字从他手中输入电脑，林泉过去一看，全是辩驳。

　　【你是国外留学回来的？你之前公开的资料不是XX技术学院的吗？】

　　【你真的是节目里说的那个学校留学回来的吗？真巧，我是在读……我要不要去查查往届的毕业名单，有没有你这号人。[机智]】

　　【咱就是说，有点数典忘祖了吧，带专生不够高贵，配不上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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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笺一句一句反驳着上面的言论，他用的是小号，隐匿了身份，一会儿说“不准人家是技校毕业后再去留学的吗？”，一会又输入“留学也不是一定读完全程吧，也许人家就是读了一年就走了呢”。

　　如是云云。

　　林泉在他背后看着，有些惊慌。

　　他真的没有怀疑过学长的学历，他单纯地以为，李笺就是从他们学校毕业后，才去留的学。之前从来不提起自己的学校，也许跟很多人一样，一般只挑自己的最高学历说。

　　从来没想过，他可能连国门都没出过，更别说……

　　“学长……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林泉呆呆地立在那里，看着屏幕。

　　李笺其实都知道，周老师下午已经发信息委婉地问过他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

　　李笺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错了，他没有明确否认自己是职业技校的出身的啊，他只是从来不提而已。

　　刚毕业的时候，还会头脑一热把学校明晃晃地挂在简历上，后来进入社会被残酷的现实教育了一通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提及自己第一学历信息的。

　　他说自己是国外留学归来的，是有一点虚荣的成分在里面，可是这个浮华的行业，不虚荣寸步难行。

　　圈子里多的是各种高大上的世界顶尖学府毕业回来的人，也有很多外强中干的草包顶着这些名头光环，轻易地得到了自己可望不可即的工作机会，他空有一身本领，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这些人背后，做一个籍籍无名的“枪手”。

　　李笺回复的速度逐渐跟不上网上众人高频率的怀疑留言，他手指僵硬地敲击着键盘，终于慢慢不再动了。

　　林泉于心不忍，小声说：“学长，没关系的，我们澄清一下就好。”

　　“澄清？呵呵，澄清……个屁！”李笺突然暴怒。

　　他嗖地站起身将键盘重重地甩开，林泉在他背后没防备，险些被他撞倒。

　　键盘落到地上，键帽七零八落地四散开。

　　李笺好像还不解气，大步走过去，抬起脚愤怒地重重跺下去：“艹！艹！妈的，一个个都跟我作对！艹！”

　　键盘碎裂、迸溅地到处都是。一地狼藉。

　　他狂怒地口不择言，林泉被他这狂暴的样子吓到了，他记忆中的学长虽然有时候脾气很坏，但从来没有过如此疯狂的时候。

　　李笺很愤怒，他的愤怒又无处发泄，找不到任何可以怪罪的对象。

　　互联网上那么多人，到底谁是第一个发起质疑的他不知道，偏偏信息的源头，还是多年以前的他愚蠢的自己放到网上的。

　　第一期的优胜，不仅为他带来前两天的万人维护的荣耀时刻，他的邮箱里还收到几家国内知名设计公司和设计工作室的工作邀约，这些机会他以前想都不敢想，他觉得自己就快出人头地了。

　　本来轻舟已过万重山，却不想情况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