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未来可期 ...
-
那天在泥地里几十分钟的折腾，到真是没白费功夫。
事后杨美丽去和剧组签约的时候，导演还特意夸了傅丞明几句未来可期什么的，杨美丽应和着说是是多谢提携。
能在第一时间给导演留下印象的新人不多，杨美丽回去后也只能配合傅丞明先把这个项目做了。她酸溜溜地说：“这合同一签，是福是祸可都得你自己担着了。”
傅丞明怎么会不知道杨美丽在担心什么，她怕自己受不住苦累，还没在娱乐圈里迈出第一步就受到打击，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也知道杨美丽习惯了她那套快速流量变现的操作手法，面对自己现在的一意孤行，没有完全拒绝就已经是最大限度地网开一面了。
自己的这一举动，还有可能造成她职业生涯的断档危机……
傅丞明也不多做解释，他只说：“学姐，你信我。”
杨美丽这几天已经听到好几次傅丞明这样说了，甚至连语气语调都没变过，始终是那样自在自若无澜无波。
她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学弟，心里五味杂陈。
杨美丽手上还带着另外两三个艺人，因为各自发展的都有些小亮点，所以杨美丽这几年也着实有点骄傲的资本。但是她内心无人知晓的地方，也是憋着一股子暗劲，她那样争强好胜的性格，也期盼着什么时候能养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巨星出来。
她对傅丞明，多少还是含了点指望的。所以才容许他这样“胡来”。
杨美丽将一叠资料放在傅丞明面前：“暂定是下个月底开机。从明天开始，公司会给你安排相关专业的老师一对一指导。”
她顿了一下，补充道：“速成的。”
又说：“到底你是天赋异禀，还是勤能补拙……是骡子是马，也该出来溜溜了。”
傅丞明看着一堆的资料和课表，表演的、播音的、形体的、礼仪的、文化知识的……
这堆资料杨美丽看着都眼晕，傅丞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一贯这样自信笃定，叫人毫不怀疑他真的能做到他许诺的一切。
这个学弟的脾性，还真是……
然而等到傅丞明的第一部剧开机，杨美丽只坚持跟了一周，就再也不想去了。用她自己的话说：拍摄环境太过艰苦，不适合她这朵140斤的娇花生长。
到底是军旅题材的成长剧，导演的喜好也是，一比一的还原军队野外训练的环境和作风，开拍就往深山老林里钻，不整到灰头土脸绝不停机。
傅丞明呢，只会比伟光正的主演他们过的更惨。本就是不影响剧情的反派小角色，日常生活里和主演区别对待就罢了，服化道这一项看起来还颇为敷衍。
为了贴合角色设定，傅丞明原本空气感的头发直接被推成了痞气的小短茬，脸上的妆不是今天淤青一块就是明天多一道伤疤，一件脏脏旧旧的工字背心从头穿到尾，脖子上还常挂着一串看起来就不正经的狗牌，唯一还算妆发人员有点想法的，也就剩下给他打了个耳洞戴了个单边耳圈了。
这待遇不说寒酸吧，但也足够穷逼了。杨美丽在心里吐槽。
杨美丽想给傅丞明配个助理，然后自己去外面逍遥自在去，傅丞明知道她精致惯了适应不了这里脏乱差的环境，只说自己一个人可以胜任，不需要助理。麻烦。
见傅丞明再一次拒绝了自己的好心，杨美丽哼哼唧唧地直接原地掉头离开了：“享受”你的拍摄日常吧小学弟，姐姐一个月后再来看你。
许是傅丞明这个年轻人在剧组里从不挑剔抱怨，态度和脾气都端正谦虚，导演和一些前辈对他因为刚入门而犯的一些低级错误也多有包容，方文正前辈在没戏的时候还会专门在傅丞明拍摄时搬个凳子坐旁边，在他拍不过的时候给予一些指导。
当然了，在这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前辈主演里，他这出挑的个头和颜值，想不笼络一些工作人员的好感都不行。所以除开上面剧情设置的硬性条件不能改变以外，私下里工作人员对他也有几分照顾，傅丞明觉得自己的第一步走得还不算太差，至少没有杨美丽想象的那么艰辛。
杨美丽说到做到，一个月后捏着鼻子也按时来看傅丞明了。她在剧组里逛了一圈没有看到傅丞明，打他电话也没有人接，就近拉了个工作人员也没问出什么名堂。
我学弟呢？我这么大个学弟哪里去了？杨美丽一时懵懵的。
她正发呆，有个人从背后拍了拍她肩膀，一道和蔼的声音响起：“你是来找那个姓傅的小伙子的吧？”
杨美丽转身，来人是竟然是方文正。杨美丽赶紧问好：“方老前辈，您好，您好。”
又想到他刚说的话，忙问他：“您知道傅丞明去哪里了吗？就是剧里那个xx角色。”
方文正示意她不必客气：“早上还在剧组的，这会儿应该到医院了。”
“！！”杨美丽吃了一惊，继而有些着急：“出什么事了？”
方文正摆摆手让她不要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早上从山上那个斜坡滚下来了，我原来退伍前是医务兵，当时帮忙看了下，估计最重也就是骨裂，问题不大。”
方文正不愧是军队里历练过的，说的这么风轻云淡，杨美丽光听到“骨裂”两个字都要晕了过去。这下完了，不好跟傅家父母交代了。
杨美丽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方文正觉得有意思：“你这小妮，怎么这么禁不起事，姓傅的小伙子可比你坚强多了。要不是场务按着他的头硬要送去医院看看，这会儿他应该在山上林子里蹲着拍下一场戏了。”
“啊？那，那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快了吧。出去有一段时间了。”方文正气定神闲地打开随身带的小马扎，找个阴凉地儿坐了下来。他到底看不得小姑娘着急，又说：“真不用担心，我当年看病的手艺也不差。”
“方老爷子。”杨美丽都叫上了尊称，“我们家傅丞明，这一个月在剧组里……还好吧？”
她第一次后悔立场不坚定，没有呆在这里带带傅丞明这个新人。
“他是新人，他什么也不懂，我把人家从大学带出来，跟人家父母保证过的……”杨美丽简直眼泪都要掉了下来了。
方文正看她这个样子，也不调侃她了。他用手里的剧本掸了掸膝盖上的尘土，慢慢地说：“傅丞明这个小伙子，我看着，比一般人可强太多了。”
“！”莫名挨了前辈一顿夸，杨美丽顿时连眼泪都不流了。她满脸都写着“细说说”，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明明刚还担心自家小伙子吃苦了……
方文正：“我就给你细说说吧。”唉，就是看不得小妮难受。
傅丞明一瘸一拐地被场务人员扶着蹦跶进剧组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方文正前辈坐在马扎上气定神闲地讲着什么，圆墩墩的杨美丽蹲在他旁边一边听一遍抹眼泪，时不时还要拿纸巾擦个鼻涕泡。
方文正冲着杨美丽身后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过去。杨美丽忙站起来转身，就看到傅丞明……傅丞明他，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一个月前的傅丞明，不说是白面小生的样子吧，好歹也是阳光健气的大学生，现在的他，肤色晒的比之前暗沉了许多，臂膀上的肌肉也凸起来不少，汗水混合着尘土贴附在他的皮肤上，嘴角和眉梢还挂着妆造的淤青，工装裤的裤脚被卷到了膝盖上方，露出了那里鼓鼓囊囊包着的绷带。痞气的工字背心下全是他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单边耳圈折射出来的光芒一闪一闪，傅丞明周身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混世放浪的气息。
他一只胳膊搭着旁边人的肩膀斜斜靠着，偏着头抬着下巴，就那样闲闲地看着杨美丽。
卧槽。帅爆了。杨美丽的脑子里一时只有这句话。
身后的方文正也站起身，收好自己的小马扎，背着双手走近傅丞明：“回来啦？”
傅丞明含笑回答他：“跟您说得一样，没什么大事，师父。”
“下面的戏还能拍吗？”
“可以。”傅丞明答应的爽快。
“哼，还是老实坐着吧，走动的戏份这几天别想了。我跟导演说说，文戏先往前提一提吧。”
傅丞明笑得露出一排牙齿：“好嘞，没问题。听您的师父。”
方文正说完慢悠悠地走了，傅丞明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自己可以，让他去忙别的吧。然后，他才对着无语凝噎的杨美丽说：“杨学姐？傻了？”
杨美丽赶紧走过来扶着他，说：“你这人……你是我学弟么？”
“……”
眼前的傅丞明蜕去了学生气息，充满了放浪形骸的男人味，杨美丽有一瞬间也忍不住觉得心痒痒的。
傅丞明被她扶着蹦跶着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注意到了杨美丽发红的眼圈，他说：“怎么这副表情？”
“方前辈跟我说了说你的事。”
傅丞明了然。
“土坑里埋着的是你吧？”
“……那是角色出老千被抓到……”
“三天不吃不睡的是你吧？”
“……角色刚好病入膏肓……”
“今天这腿又是怎么回事？”
“……山坡上一不小心……”
杨美丽打断他：“傅丞明，你是不是不懂‘演’这个字怎么写？你就地做一个翻滚的动作，然后到坡下拍个倒地的状态，这么一剪辑两分钟的事，你怎么就自己傻傻地真往下滚，你嫌命长？让你演戏，不是让你卖命！”
傅丞明听她发泄完，淡淡地说：“演戏不入戏，怎么说服观众？”
“你也不必……”
“杨学姐，如果演的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你觉得我们的目标还有实现的可能吗。”
杨美丽明知道他是对的，却还是想心疼地反驳。这都是什么事，多少年没遇到过这么较真的新人了，自己那一套流量手法在他这里完全行不通。
我们的目标。我们。傅丞明带上了自己，杨美丽无法不为之动容。
他也许，和之前自己签的那些人，真的不一样。
“好了，我没事。我去准备下，师傅说文戏还是可以拍的。”傅丞明又想到了什么，说：“回来的路上给师父带了他喜欢吃的饴糖，刚才忘了给他。”
杨美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你叫他什么？你什么时候认的师父？方前辈同意你这么叫了？”
傅丞明勾着嘴角点头。看着杨美丽惊呆的表情。
方文正可是真真正正、根正苗红出身的老戏骨，能让他青眼有加，还收了当徒弟。杨美丽当时就觉得，傅丞明……你也许真的……何止“未来可期”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未来可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