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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荒山野岭。
      我知道我不能在这里等死,于是凭借着寥寥无几的天文知识,顺着北极星的方向,一直向前走。整整一天就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走着。
      就在快要绝望之际,我看见了一条小路,上面还有着脚印——人类的脚印,我欣喜若狅,兴奋的大叫,原本的困乏消失无踪。
      我顺着这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狂奔,直到力竭,才放缓了步伐。
      天亮时,我见到了村落。还没从重新见到人烟的欣喜中回过神来,下一秒便愣住了。
      入目的是一排排矮矮的土房,清一色的茅草为顶。
      黄牛卖力的拉着犁在田地里走着。鸡鸭在田间追逐鸣叫。
      穿梭于农田的人们,留着长发,或是袒胸露背,或是身着粗布衣服。那衣服的样式分明是古代人才会穿的。
      这是什么地方?就算是再偏僻的角落也不该会有这样的装扮。
      抱着饶幸的心情,我向一位大娘问路,得到的回答却是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我茫然的看着她一开一合的嘴唇,只能从当中捕捉到几个熟悉的字眼。似乎是中文的一个分支,我从来都没有如此厌恶过自己的母语,明明是一个国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方言?

      无言的看着太阳落下,漫天霞光犹如鲜血,冷冰冰的徘徊在天边。
      爸爸,妈妈,还有我的死党小昊,总是与我针锋相对的室友小A。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曾经拥有的是怎样的宝物,妈妈的罗嗦,爸爸的严厉,小昊总是丢三落四的性子,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回忆。我承认我不够坚强,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会惊恐,会害怕,会怀念熟悉的人。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现在只想哭。热热的泪不受控制的落下,一瞬间心中的防御忽的出现一个裂口,所有的痛和忧伤决堤而出。
      我想回家。
      一只粗糙的手拂上我的手腕,我一惊,猛的跳起来,却发现刚才的大娘一脸同情的看着我,口里说着什么,并且拉起我的手。仓皇间,随便用手在湿漉漉的脸上抹了一把。男人哭本来就难看,更何况哭的这么狼狈,大娘忽的一声笑了,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方布,在我脸上擦着,粗糙的肌理摩挲着我的皮肤,涩涩的有些痛。她手上的动作不是很温柔,多年的农田活也夺去了她秀丽的容颜,留在脸孔上的是典型的属于农民的粗涩,令人感到心安的粗涩。

      自那以后,我在大娘家住了下来,由于言语上的阻碍,我和这里的人只能用动作来辅助表达想要说明的意思。从别人的口里,我称呼大娘为“卜云”,当我第一次这么叫她时,她一楞,随后周围的女人们和她一起大笑起来,弄得我一片茫然,再也不肯轻易开口。

      我睡不惯稻草铺就的床,硬硬的草梗硌得浑身不舒适;我穿不惯粗布衣衫,尤其是内衣,一天下来大腿内侧被磨得破了皮,稍微行动便疼痛起来;我无法忍受与虱子共处,它们让我无法安神;我蹲在茅坑上,看着大爷憨笑着递过来几片树叶,发着愣,看了看满是蛆虫的茅坑,终于认命的接过树叶,这时我已蹲得两腿发木。
      我不知道怎样打水,木桶在井面上晃来晃去硬是不肯入水;我不认识农作物,更别提怎么插秧种植庄稼;我不会照顾牲畜,老牛站在原地无论我怎样使力也不肯挪动半步;我不懂生火,面对着火镰发呆,不知道怎么使用,好不容易有了点头绪,却发现不知何时点燃了一旁的柴草,慌忙间提起水缸往上浇水,结果火灭了,柴草也湿了;我不知道怎样劈柴,一斧子下去柴没劈开,反而差点废了自己的腿,血顺着小腿肚子流下来,咬了咬牙,忍着疼痛,扯下一方粗布,胡乱裹住伤口,继续与众多木柴奋斗。
      夜里我照常失眠,耳畔是此起彼伏的鼾声。清冷月辉从巴掌大的小窗户挤进来,愣愣的望着地上的这一方光明,脑子里想着却是儿童时代便会背诵的《静夜思》。自嘲的一笑,当真是应景!只是不知道李白家的窗户是不是也就这么大。胡乱想着,身上渐渐冷起来,不住的打着哆嗦。现在仍是夏夜,哪里会冷到这地步。忽得忆起腿上的伤口,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发烧的前兆,想必那一处已经感染了。
      果然,到了清晨,浑身已然烧得无力,勉力撑着起身,刚走出房门,就看见大娘。她几步赶上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嘴里不停说着,脸上全是焦急。我努力笑着,一面打着手势,一面道:“我没事。”大娘硬是将我按回床榻。
      平日里觉得难以入睡的稻草床铺似乎变得柔软诱人起来。恍惚中自己仿佛躺在家中的席梦思上。妈妈站在房门口冲着我大喊:“蔚然!起床!”我模糊得应了一声,拉紧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只是,为什么这么热,似乎能让人燃烧起来?努力睁开眼,却只见到一个模糊身影,接下来便什么也不知晓了。

      再次醒来时,入眼的依旧是粗糙的被褥。鼻子间嗅到的是草药的香气。年轻温润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我抬了眼,这个男子不像是住在这里的人,他有着一双同他声音一样温润的眼睛,让人看了就觉得放心。一双手,与这里的女子相比都要细腻的多,肌肤也是漂亮的象牙色,不像常在地里做活的人。见我清醒,他转身出去,不一会就端来一碗汤药,示意我喝下去。一股脑的将苦涩的药灌下,我撇了撇嘴将碗送还到他手里。男子盯着我的手看了一会儿,放下药碗,取出纸墨。我一楞,随后明白了他的意图。虽然我没学过毛笔字,但基本的执笔手法还是懂些的,起了床,一瘸一拐走到桌子边,沾了墨,在微黄的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我的大名: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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