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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真心 ...

  •   那是一个极尽温柔,极尽缠绵,又极尽深刻的吻,并不是很久,却在分离的一瞬恍若隔世。

      齐榭彻底茫然了,茫然之后却开始焦躁,如果这是清算,是偿还,他想要安静又体面的走掉,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他在乱得要命的情绪里瞪大了眼睛,忘了要推开。

      紧实的胸膛再次靠过来,齐榭只能感觉到脸侧蹭得人发痒的发丝,和腰际从未松过的一双手,诏丘抱着他,眉眼微垂:“对不起。”
      心脏被掐了一下,酸涩泛滥,齐榭连焦躁都忘了,愣愣的任随自己被再次抱紧。

      诏丘说:“都是我的错。”
      他总是想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给齐榭,但如果这不是齐榭想要的,那就错了。
      是他害齐榭至此,都是他的错。

      温润的唇瓣再次贴过来,这次却贴住了齐榭的脸侧。
      呼吸喷薄如同羽毛轻拂,点在眼尾的位置。
      齐榭被亲了好几下,想眨眼,却发现四肢冰凉,哪怕微微蜷缩,都是遍扯全身的痛意。
      明明是自己的选择,却因为这些吻,蔓延出铺天盖地的委屈。

      他问:“那我们还是师徒吗?”
      诏丘吻着他发颤的眼睫,回答:“是。”
      “那你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喜欢你。”
      “可是我们是师徒......”

      诏丘从来没见过这样纠结,这样挣扎的人,他被问得想笑,但心口酸软一片,根本笑不出来,只是一遍遍的吻他:“你是我的弟子,是唯一的亲传弟子,但是阿榭......”
      诏丘不再吻他了,而是抬起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黑白分明又蒙着一层冷光的眼珠转过来的时候,诏丘忍不住用手指抚过了他的嘴角:“别的师尊不会对自己的徒弟心生妄念。”
      齐榭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震惊过了头,嘴唇微张,满脸茫然,下意识的吞咽让喉结滚了一下。

      诏丘一边觉得他这个表情可爱得要命,一边又止不住的心疼,于是顺着这个位置吻上去,最后顿在他的耳侧,想要他听清楚,又想继续亲他,“我这个人很自私的,又很贪心,想要的可能有点多,我不止想要你做我的弟子......”
      齐榭被他绕懵了,下意识跟着跑,一惯的松冷克制全部散干净,整个人晕乎乎的:“还有什么?”
      诏丘吻了吻他的眼睛,沉沉嗓音如同叹息:“不要走,留下来做我的心上人好不好?”
      齐榭这次是结结实实被吓到了,退了一步,惶惶然看着他,想开口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诏丘任他退步,但灼热的眼神一直抓着他的面容,在晦暗夜色的遮挡下掠过了很多地方,让齐榭陡然生出一种明明什么都没做但还是被亲了一整遍的感觉。
      这个认知让他的脸霎那红了一大片,还要再退,捁在腰侧的手挡住了第二道退路,他反而镇定了一些。

      “为什么?”

      这个问题太奇怪,又倏然疏离起来,似乎搂着他的人一旦说出一点不尽人意的话,他就会彻底挣脱离开。

      但他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突然了,他想过很多种自己和诏丘的可能,唯独这一种是万万不可能,否则那些难言的心思就真的彻底没了压制,他只会被自己的情欲困住,疯狂的去找这个假设得成的办法,日夜痴妄,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但是诏丘亲口说……

      心尖的感觉异样,好像有什么暗生的枝叶被烫得蜷卷起来,又下意识舒展开,粟粟传递着发痛的痒意。

      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再是洞察细微行事妥帖,对这件事也毫无办法,只能问另一个人。
      而被他凝望的那个人并没有贸然靠近,恰到好处的距离反而显出他一双浅如琉璃的眼睛,和双眸外一张蛊惑人心的面容。
      诏丘早就有答案了,但他觉得齐榭现在反而不太清醒,于是松了环着他腰际的手,只是指腹抹了一下他的眼睫,似乎在渡他清明。
      “阿榭,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

      他们之间隔着一段微妙的距离,有人再次退离,若有若无的暧昧和亲昵就会瞬间散掉,走进一步,他们又可以再次相拥。
      诏丘的眼波如同天边流荡的长云,干净又毫不掩饰,温柔无害,只等着齐榭来。
      他说:“阿榭,我只喜欢你一个人。”顿了顿,他看到齐榭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诧和不解,又说,“如果你不要,那这些喜欢我就无人可给了。”
      到这一步,想说的差不多说完,如果齐榭还想听,他也愿意再说,直到他相信为止。

      这种时候,任何停顿都无比漫长,屋门未关,阁楼外还在下雪。

      齐榭已经退到朦胧灯火之外,只有鞋尖还被一点夜盏和白雪的微光渡着,进退未定,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泛冷的嗓音低低响起:“可是喜欢师尊的何止一个?”

      先不说这个“何止”何的是哪门子止,他又是凭着怎么个乱七八糟的头绪才会问出这样的话,喜欢和喜欢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这不是物物交换,不是选,更不是什么还不还。
      诏丘迟疑一瞬,还是抬步迈过去,两人的距离再次被拉到只剩一拳,微微低头就可以吻上齐榭的脸,但诏丘只是托着他柔和如玉的脸颊,眼神如灼勾勒其上深刻冷峻的五官:“可是我只有一颗真心,也只想给一个人……阿榭,你会想要吗?”

      齐榭的眼睛一眨两眨,长翘的眼睫甚至会扫过诏丘的指尖。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用指弯抬起齐榭的下颔,再次贴着唇角吻了过去。
      深蓝衣袖微凉,顺着手腕滑下去,而温热的掌根和手指,一直安安静静贴在齐榭的鬓角。
      逐渐将人拉到怀里,齐榭的头微微仰起,他在喘息的间隙里不忘了提醒:“阿榭……”
      唇齿相依太过亲昵,他不是很想停止,却不得不错开一点,“你还没有回答。”

      齐榭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回抱回去,被亲得双眼迷蒙一片,“什么?”
      诏丘嗓音沉沉又问了一遍:“做我的心上人好不好?”
      指腹抹到一点水渍,微张的唇瓣一片旖旎潮湿,齐榭阖着眼眸,颔首哑声回了一句:“好。”

      他亲手给自己垒下执障,半生沉沦,不愿回头。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原本控着分寸的拥抱也变得毫无章法,混乱中忘了是谁关上房门,他们又是怎么一路吻到一起。
      只记得在某个不得不错开喘息的瞬间,后背贴到一片铺垫的柔软。
      天地倒旋,屋内一片昏暗,只有极其偶尔的时候可以隐隐看见抓搂的虚影。

      诏丘的手顺着齐榭的肩侧划到手腕,正好抵到一串松松垮垮的东西。
      修长的手指慢慢下探,指腹干燥温热,顺着脉搏又往前贴了一寸,指节略微一抵就将这东西拱落。

      手串磕碰的声音混着衣料磨擦的絮絮簌簌,在一片迷乱中也无比清晰,齐榭被惊得愣了一下,下意识要把手串捞回来,却毫不客气被诏丘按下去,粗暴丢走手串的修长手指到这时反而温柔起来,顺着指缝亲昵的扣进齐榭还要挣扎的手。
      十指紧扣,唇瓣落在轮廓漂亮的喉结上,一大堆想说的话都被这个动作压得干干净净,齐榭不耐的蹙着眉,叫了他一声:“师尊……”
      诏丘含混着应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这东西只是起一个次辅的作用,有和无其实区别不大,但他就是不准齐榭戴。
      绵密的吻从颈侧移到嘴角,直到齐榭被他亲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忘了其他有的没的,诏丘才满意的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侧。

      相扣的地方已经变得湿滑一片,齐榭的下颔搁在诏丘的肩窝,淡色的唇瓣却被咬得一片靡红,某一瞬他想要说一句什么,出口却成了重重的喘息。
      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又不经意颤动着,到最后,什么声音都不得不吞下去,齐榭浑浑噩噩,最后只记得身下的痛意和浑身的异样,薄汗滑腻难止,他满眼昏暗,有人吻到了耳侧,温沉的嗓音被染上一层颓靡,“阿榭……别哭……”

      他入睡的时候已经很晚,准确来说是半困半累昏过去的,所以究竟是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被抱着清洗干净身体,又是什么时候重新躺回来,齐榭一概不知。
      他作息再定,有些事情也不能用常理推论,更何况有人实在闹得太晚,隔着层层帷幔甚至都可以窥到天光弥泛的迹象,他就算有熬夜的经历,也不是这么个熬法。
      所以辰时初意思意思掀了一下眼皮,表示自己还晓得莫浮派早课的时间,他又毫不客气的阖眼。

      片刻后,他顶着一脑门的困意,盯着身旁躺着的人。

      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眉睫如雪,肤若美玉无瑕,五官精致暗含凌厉。
      旁人沉睡了总是眉眼松弛温和许多,诏丘却不然,因为骨相更突出些,头首安静落在玉枕上,反而将脸颊上本就不多的肉匀了出去,从齐榭的角度看,略瘦又过于肤白,表情匮乏,反而显得冷冽。
      但现在不是欣赏美貌的时候,齐榭微微起身扫了一圈,面色更加古怪。

      诏丘双目紧闭,但并没有和他躺在一起,从上到下从头到尾都衣着整齐,白发束起,腰上扣着繁复华贵的弟子牌,脚上一双未褪的低调白靴,探出被面,悬在床边。
      他整个人都压在本属于他的另一侧床榻被褥之上,只有靠近内侧的一只手钻进被面抓住了齐榭,相扣的十指被拉到心口的位置,还可以感觉到外袍上突起的梨花绣纹。
      很不像刚起床,倒像是一夜未睡或是堪堪归家的旅人,带着一身松冷和风雪靠过来。

      其实齐榭没被冷到,只是诏丘长靴边一层水泽挺显眼,一看就是出去过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觉得不公平,也忘了自己究竟有多困,侧躺着凑近了盯。
      然而没盯多久,压在他腰际的手慢悠悠抬起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诏丘的吐息微热,扫过他的面容让人有点心痒。
      “阿榭,别这么盯着我,我受不住。”

      他说完就松了手,齐榭和人对视上,后者眉眼间的笑意未褪,果然是一眼清明毫无困意。

      两人都顿了一下,还没等齐榭有什么合情合理的反应,诏丘单手一搂,连人带被褥拖到怀里,凑到他鬓角亲了亲。
      拂过后颈的手指微凉,熟悉的熏香味之外,另有一种气息。
      齐榭才开口,声音微哑,带着晨起的困倦:“你去哪里了?”
      这个时辰,谁也不至于闲得发慌去熏香,所以这是衣袍余味,但除此以外,齐榭还从他衣摆和手上闻到一点浅淡的墨香。
      “去了三层书室,写了一点东西。”
      诏丘的下颔放在他头顶,嗓音带出余震,齐榭的头顶都在发痒,于是往被窝里缩了一下,也懒得去问他写了什么,安心阖眼。

      诏丘搂着硕大一团被子,觉得不是个滋味,于是问:“要不要我脱了外袍陪你睡一会儿?”
      齐榭倏然睁眼,抬头过猛,唇瓣不小心擦过了诏丘的喉结。
      诏丘从善如流笑了一下,真的开始脱衣服。
      外袍是新换的,但繁复华丽得有点过了头,诏丘脱了一层又一层,终于掀开被面搂过来的时候,齐榭忘了刚才脑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终于后知后觉的有点……不好意思。

      何止是有点,诏丘双臂环过来的时候,有什么熟悉的画面一闪而过,虽然动作和位置都不太一样,但齐榭立马就熟了。
      诏丘搂着他亲了几下,越亲越不对劲,怀里的人怎么僵得像一块木头,耳根脸颊都红透了,眼神直勾勾又有点闪躲,似乎是想往回缩。
      他福至心灵:“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齐榭干巴巴的回:“没有,师叔昨天才盯着我喝药和擦药了。”
      诏丘沉默了一下。
      不知道有人是不开窍还是故意装傻,他斟酌再三还是挑明:“我不是说那些地方……”

      齐榭幽幽的眼神钉过来的时候,诏丘就绷不住了,笑声先是闷在喉咙里,沉沉的,后来直接搂着他笑得发抖。
      他一边笑一边解释:“你沐浴之后我就帮你擦了一道。”
      之前睡得太香,醒来后在琢磨诏丘为什么穿着衣裳,刚才又被抱得暖烘烘的,根本没有心力去察觉某个地方的一丝凉意是怎么回事。
      齐榭试图挣扎一下:“生兰阁有这种药?”
      诏丘努力捂着他,没让他看见自己的笑容:“就是没有,我找你师叔要的。”
      齐榭感到一阵窒息。

      完了。
      虽然没想瞒,但也不是这么个昭告天下的法子。
      他面无表情,为了表示愤怒立刻松了环抱的双手,犹豫再三,轻轻踹了诏丘一脚。
      诏丘好脾气哄人,声音放缓,温和得不像话:“我错了,我下次温柔一点。”
      齐榭毫不犹豫又踹了他一脚重的。
      但连动两下,某个地方还是有一点微痛,再踹下去两人都要带伤,实在不划算,齐榭重重拿起轻轻放过,还是抱了回去,准备好好睡觉平心静气。

      但诏丘的困意没有他那么严重,甚至越躺越清醒,床榻和怀里满满当当都是另一个人的气息,实在太让人心神愉悦,他忍不住俯首去亲齐榭的发顶。
      齐榭昏昏欲睡,被啄了好几道也毫无反应,但心里对某人的行径一清二楚。

      诏丘每亲一下,就会停一停,似乎是在找下一步该亲在哪个位置,齐榭就猜。

      某一瞬温热的唇瓣才从眼皮上离开,齐榭猜他下一步肯定要亲鼻梁,于是略微动了动,从侧面变成仰面,结果那个吻落在了嘴角。
      他本来快要睡着,直接被自己猜笑了,喉结滚动,胸腔都在震。

      浅尝辄止的吻突然变得极深,温柔缱绻,呼吸交错,辗转间他们不知不觉又抱在一起,位置颠倒,诏丘反而躺到了里面。
      被褥被扯得漏风的时候,齐榭终于受不了推开他,然后说:“师尊,我困。”
      诏丘其实并不打算多做什么,大清早的折腾人,未免禽兽过了头,于是将他搂回来,被褥压好:“我抱着你睡。”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 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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