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郑霄有长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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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霄推开院门，万千花瓣在空中起伏翻飞，犹如融入无形溪流，在月泉淮优雅的牵引下浮浮沉沉。正值暮春三月，恰是樱花盛极而转瞬即逝的特殊时分，能够有如此美人为他们的离落送行，实为幸事。
上个月，他们结束了漫长的游历，驻足于藤原京，并用沿途积累的财富在城郊租赁了一座宁静的乡间小院。
在探访各地道馆的过程中，郑霄和月泉淮的名声逐渐在日本传开，这对一心追寻过往的二人而言，亦算是一种助力。
剑术高超的兄弟流浪武士，扩散的名号为他们带来的不仅有挑战者，还有各类生意。
无论从出众的能力还是不定的行踪去考量，他们都是极佳的雇佣对象。协助官府剿灭山贼，受雇于贵族清理敌对势力，各类委托两人悉数接下。
这类工作让他们快速积攒了不少钱财，便决定在藤原京停留一年打探消息。倘若一直未取得进展，便会启程前往其他国家继续搜寻线索。为此，他们还要继续攒钱。
剑刃轻盈地滑过花瓣，却不损其分毫，剑势如水波，缓缓推开郑霄眼前的粉色帷幕。
一双凤眼似被清风点明，人面玉颜，月泉淮并未收回剑锋，反而顺势推向郑霄。
郑霄回以灿烂一笑，一把抄起门后的扫帚， “本来只用扫扫这棵树下的花瓣，多亏了大哥，现在要打扫整个院子。”
好一个挥剑破云迎花落，如果此处并非自己住所的话，他一定悠闲观赏，但现在，他要赶在在这一地花瓣被踩烂之前把他们扫起倒走。
他家大哥，在家休息一早上什么事没干不说，反给自己添了这么大的工作量。郑霄的笑容愈发狰狞，邀请我和你一起舞剑？好，我给你舞个影凌乱。
郑霄猛地呼起扫帚，花瓣向月泉淮排山倒海扇去，月泉淮抬手轻松破解攻势，突然连连后退数步。
郑霄赶忙放下扫帚走上前， “大哥，你怎么了？”月泉淮抬手挡住脸，周身的气势波动起来。
不妙，郑霄立马举起手中揉握已久的书信， “大哥别动手！晚上有宴席，手下留情！”
月泉淮移开遮面的手，接过信笺，郑霄看到大哥眼睛红彤彤的，更有粼粼水光在其中荡漾。原来是那一扫帚也将地面尘土卷了起来，月泉淮躲避不及竟被迷了眼。
郑霄看着楚楚可怜的大哥，没忍住呼哧了一声。 “今晚你要是醉了，自己想办法回来。”月泉淮微愠地压下眉头，但这双泛红的水波眸却让他的表情如打闹一般。
郑霄在鼻中哼哼了两声表示回应，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听到月泉淮的话，郑霄又记起自己上次醉酒时，搀扶自己的月泉淮表情跟着自己鼓起的腮帮子同步变化的经历。
“哈哈哈哈哈哈。”郑霄终究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不会打脸的。”月泉淮笑得温柔，郑霄哭得感动。
经过多次接受各大家族的委托任务，郑霄已然熟知这类权贵人家的行事方式：他们往往不愿留下任何书面记录，而是派遣心腹之人亲自登门，邀请他们兄弟俩参加小型聚会。在亲眼见识到他们的实力后，才会正式提出合作要求。
对于这种没有退路、充满挑战性的单子，郑霄和月泉淮向来无所畏惧，纵使他们拒绝，也无人能拦得住他二人。
不过频繁的重复邀请和不必要的纷扰也是让人头疼的事。鉴于他们目前计划在藤原京长期居住，接取任务自然更加审慎，避免因为卷入复杂纠纷而影响到自身的安宁。
这一次收到的请柬略微特殊，砑花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两个背负长剑的小人形象，衣裳分别以赤黄和石绿点缀，显然是对他们之前在斋村家赴宴时穿着的精确再现。
见过他们这副模样的人也算屈指可数，而可能会出现在藤原京的，莫非是侍卫长？
郑霄坐在地上揉着酸痛的腰背，月泉淮专挑这些肉厚实穴位多的地方下手，不会伤着人但每次都让他疼得拧成泥鳅。
郑霄暗自思忖，将来若是月泉淮隐退了，完全可以开家按摩店，凭借这手技艺和出众的容貌，生意绝对兴隆，这样自己的晚年生活也能过得相当滋润。
月泉淮挑起眉毛： “又在想什么？”郑霄双手合十: “大哥你要长寿，然后给我养老。”本以为会再遭一番教育，郑霄抬起胳膊准备格挡，没想到月泉淮竟轻轻一笑:"可以。 “
听见这话，郑霄一瞬间觉得大哥在落英中的身影浪漫了不少，他从地上弹跳而起，抓住月泉淮头顶的花枝摇晃起来，小声欢呼起来： “好心的神下凡！”
花瓣纷纷扬扬，如粉色春燕轻盈穿飞，衔来笑意填满月泉淮的眼眸。
月泉淮并不觉得郑霄这话是没志气的发言，他的弟弟自己弟弟有独立生存的实力，却更愿意跟在自己身旁相伴左右，追随到老，且不说自己过强的人格魅力深入人心，他本就挺喜欢这个弟弟跟在自己身后。
无论是出于一时兴起的调侃，还是内心的真切期盼，月泉淮都欣然接受了养弟弟的责任。况且在他看来，负担个郑霄并非难事，长兄如父的心态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不知日后结婚分家，他们兄弟间的情感是否会因此而变得疏远，月泉淮思绪逐渐发散，随着飞花融入天空。
夜晚将至，郑霄怀着期待的心情推开房门，上座之人并非预期中的侍卫长，却也是一位熟悉的面孔——“在下八重伊势御守，又和二位见面了。”
待月泉淮兄弟俩在席上落座后，八重收起手中的折扇，立刻便有美人鱼贯而入开始上菜。正当郑霄寻找可以安放视线的地方时，左右又来了两位美人，开始替他布菜斟酒。
被香软的女子环绕，郑霄心底竟生出几分欣喜，尽管这近一年来他都很少与女性近距离接触，自己却似乎对此情境十分适应，仿佛曾经时常与女性打交道。
月泉淮看着自己弟弟时而飘忽时而一脸感动的模样，颇感无奈，索性拿起酒杯独自品鉴，眼不见为净。
“我听说有一对剑术超群的浪人兄弟来到了藤原京，当时就猜测可能是二位。我一直希望能有机会结识二位，今天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八重眼神炯炯，随着他的举杯，宴席正式开始了。
郑霄一杯接着一杯地饮酒，早春时节气候尚寒，温热的清酒滑入喉头，微微的甘甜让他的心情与身体都逐渐温暖舒畅起来。起初他还全神贯注地听着八重向月泉淮介绍藤原京，交流各地的所见所闻，待到八重聊起自己在海外的历险经历时，郑霄已晕乎了起来。
酒意渐浓，郑霄迷迷糊糊地盯着月泉淮，他看见大哥的表情逐渐生动起来，谈论什么“一起出海”。月泉淮时不时点头回应，表情如沐春风。
八重似乎说得兴起，举起酒杯朝月泉淮敬酒，郑霄懵懵懂懂地也朝着大哥的方向举杯。月泉淮的笑意漾出唇角，明亮的眼眸凝视着郑霄，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郑霄呼着热气，也跟着押下一大口清酒。
没人告知过郑霄热酒更易醉人，直到他与月泉淮被引领至宅院深处，他才后知后觉到今晚他们二人要在此留宿。
“大哥，你什么时候答应在这里留宿的？”不同于郑霄的朦胧状态，月泉淮眉眼尚算清明。 “你刚才不是还拉着侍女的手，说要夜谈，舍不得离开吗？”见这幅场景，八重当即邀请他们二人留宿，还说明早就带他二人去家中藏书阁看看。
面对第一次“开窍”的弟弟，以及藏书阁探寻的诱惑，月泉淮心境微妙地接受了八重的挽留，他的弟弟也确实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
他们这几日刚安稳下来，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放松了不少，现在遇上这种情景，郑霄这般失态也可以理解。月泉淮深深看了八重一眼，莫非他是想利用温柔诱惑，借此掌控自己的弟弟？
那他可是小瞧了郑霄的心性，他飞鸟般的弟弟只会跟着自己天地间遨游。但若对方意图不轨，趁小咲酒醉之际施加手段？想到自己的弟弟，月泉淮从未放在自己身上的忧虑全数冒了头。
不知不觉月泉淮已回到房间静静坐良久。身边的侍女颇具洞察力，只是在一旁静静地温酒。毋庸置疑，郑霄的房间内也会有一位这样的美人陪伴。
八重特意为他们安排了相邻的房间，尽管月泉淮并未察觉到隔壁有任何异常声响，他也不愿刻意去倾听，只觉得思绪纷繁复杂，难以平静。
门外的脚步声打破了他的沉思，敲门声一响起，月泉淮已然同步唤道： “进来。”出现在门口的正是宴会上被郑霄热情攀谈过的侍女，她轻声道： “公子吩咐我来您房中伺候……”
饶是天才月泉淮也没有设想过这种场景，他来不及细究自己此刻的情绪是生气还是无语，就已经快步走向弟弟的房门，直接呼唤其名推门而入。
只见郑霄手中握着酒杯，满脸沮丧地独酌，见到月泉淮进来，他欲言又止，喉咙哽咽：“大哥。”月泉淮关上门，郑霄的状态让他颇感意外，他尚未整理好情绪，郑霄低哑续道：“家里的传承以后只能靠大哥了。”
这一突发状况使得月泉淮瞬间清醒了许多，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面部表情。郑霄回忆起刚才自己“坐怀不乱”的场景，闭目灌下一杯酒。
面对美人的亲近，郑霄起初有些慌乱，然而对方言语幽默风趣，推杯换盏间，他仿佛又回到了熟识的气氛中。直至女子轻轻触摸他的衣襟，温情脉脉地挑逗。
在那若有若无的撩拨中，郑霄突然感到异样，自己并未如常人般有所反应。女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尴尬，微笑着依偎入他的怀抱。
一番嬉戏后，郑霄仍保持原样，而女子看向他的眼神中已然多了几分敬佩。郑霄却坐不住了，果断阻止了女子试图进一步接近的动作，以防一个令人难堪的事实彻底暴露。
心乱如麻的郑霄看着女子紧张不安的表情，随口让她去月泉淮的房间，平日里遇到棘手的事都交给大哥。
月泉淮聆听着郑霄起伏的声音讲述刚才发生的一切，沉重地接纳了弟弟无法传宗接代的消息。他努力开动因酒精而略微迷瞪的思维，目光逐渐清明。
他按下郑霄端起酒杯的手腕： “你无需忧虑，我会延续我们的家族血脉，如果可能，我会为你过继一个子嗣。”
郑霄无语凝噎，大哥的形象在他心中又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月泉淮都为自己的一番发言而感动。这份感动长久地存在了一晚，并成功让郑霄躲了月泉淮两周。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郑霄有长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