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不当户不对》小鱼在路上啦

4、第 4 章

　　正式的会议杭斯祁不用参加，他就在法务部的会议室看电子版的《民法》，没有听见卫济进来的声音。
　　“你倒是落得清闲。”
　　杭斯祁看见卫济大剌剌地拉开凳子坐在他边上，两条腿一伸，头靠在椅背上，“我刚才打听过了，这孟琴琴是你的粉丝，还是狂热粉，每次代言、杂志都买的那种狂热老婆粉哦~“
　　他的语气充满了逗趣，惹得杭斯祁直皱眉头：“我昨天搞错了，那个人不是孟琴琴，她叫云舒。“
　　“云舒？哪个云？哪个舒？”卫济的表情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产生了变化，嘴角抿成一条线，上下嘴唇互相挤压，都有些泛白。
　　杭斯祁觉得奇怪：“云朵的云，舒服的舒，怎么了？你认识她？”
　　杭斯祁观察到卫济紧握的拳头握得很松开了，整个人放松下来，眼角和嘴唇都舒展开来，这是他生气的表现。
　　“你记不记得我小叔的老婆，那个云雨？”他的声音很低沉，感觉是头被闷在被子里发出来的，语气带着一点几乎察觉不到的委屈，“她上次说要把她的侄女云舒介绍给我…”
　　杭斯祁当然记得卫济的这个小婶婶，一个读完了初中就辍学的乡下女人，每次见她都是一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整天计划着自己的小聪明，也不知道为什么卫济的小叔会和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还结婚，当年这件婚事在圈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都在猜测卫济的小叔是不是被人捏住了什么把柄，毕竟他们这种地位的家庭不干净的事情常有。
　　“你的婚事她肯定做不了主，你也别…太生气。”
　　卫济坐正自己的身体：“我当然知道，就是控制不住…你知道的，我小时候就和我小叔在一块，他…一直是我努力的目标，但是他娶了这样一个女人，整天算计钱，一点都配不上他，上次我去找小叔，听见她和小叔说自己有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侄女，秉性很好，大学毕业了在钱塘工作，还说什么自己的侄女一直单身，她这个做姑姑的也很担心，就差明摆着说让她侄女嫁给我了……”
　　他停了一下，杭斯祁知道那个女人的话不是关键，是卫济小叔的反应让他这个生气，他把自己还没有喝的水推给卫济，卫济接过去，抿了一口，又继续说。
　　“我压根没想到……我小叔竟然说那下次让他们俩见个面！”
　　卫济的声音一下子变大了，眼睛瞪得很圆，两条眉毛使劲往中间靠拢，都挤出了一个凹坑：“你说我小叔是不是被那个女人小什么迷魂药！认识她之前小叔的对象可是都是名门大家的，结果去了一个破地方就把她带回来，还差点和家里断绝关系，我真想看看要是真断绝了关系，那女的还会跟着小叔吗！”
　　杭斯祁也不知道记忆里那个在他们这群人面前总是弓着腰赔笑脸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一个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男人做到这个地步，如果是新鲜感，当年也不会闹的这么大，他们也不会安安稳稳过这么多年的日子，他回答不了卫济的问题，只能又推了推水杯，示意他喝点水润润嗓子。
　　“我跟你讲，阿祁，也就那个女的，听不懂好赖话，小叔就这么一说，她还真介绍起来了，我当时在门口都听笑了，我这个侄女从小就学习好，一路读最好的学校考过来的，在学校里年年拿奖学金，毕了业就没再问家里要过一分钱……”卫济学着他小婶婶说话的样子，掐着嗓子，柔弱的往杭斯祁身上靠，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整张脸的表情像是寒冬腊月下的雪，冷进人心里，“我他妈想还问问呢，什么大学啊，她读的那个破学校拿个奖学金有屁用啊，老子读清大不拿奖学金也比她强！”
　　他激动地站起来，手指着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面色涨红，呼吸急促。
　　杭斯祁怕被有心人听见，想站起来把会议室的门关上，却看见孙组长、王家大和云舒三个人抱着电脑站在那里，三个人的脸色都很尴尬。
　　被议论的人除了尴尬之外还带着羞愧和愤懑，孙组长和王家大不知道卫济说的是谁，只是觉得听见新东家/委托人的私事挺不好意思的。
　　云舒知道他说自己，却没有办法反驳，一是因为事实确实如此，二是因为他是未来的老板，她只是一个小员工，有什么身份和他说，所以她只能假装不在乎，站在那里，看着会议室里放言高论的人。
　　杭斯祁也觉得尴尬起来，推了推卫济，开口调和道：“孙组长、王律师，会议这么快结束了吗？”
　　孙组长扯着嘴角笑：“呵呵呵大家准备都很充足，所以交接起来很快……很快……”
　　王律师点点头：“接下来就等卫总和其他几位的会议结果了。”
　　等他们几个老板谈完，基本上这次的收购就结束了。
　　卫济压根没有听他们几个人说话，他看见刚才被自己说长道短的主人公就这样抱着电脑、垂着头站在那儿，心里后知后觉地出现一些内疚，他对这个云舒没啥意见，她只是被迁怒了。
　　“卫总，就等您了！”秘书出现的很及时，打破了陷入沉默的尴尬场面，卫济冷静地和孙组长和王家大点头示意，拍了拍杭斯祁的肩就出去了。
　　等他一走，孙组长才长叹出一口气，愁眉苦脸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杭斯祁见云舒也往自己的工位走，本来想跟上去和她说两句话，却被回来的张欣几个人拦住了脚步。
　　“杭宝，你最近不用拍戏吗？怎么在华盛做律师啊？”杭天那个喊“杭宝”的大哥今天还是叫了一样的称呼。
　　“积攒经验，万一之后拍戏有这方面的需要呢。”
　　这样的回答引起一阵欢呼和吹捧。“不愧是杭宝啊！”
　　“祁祁好认真哦！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祁祁，今天还可以再合照吗？”
　　“祁祁……”
　　工作基本上结束的人围着杭斯祁左一句右一句地说话，杭斯祁一个一个地回复他们的问题，云舒趁这个时间，一直拍了好几张照片给孟琴琴发过去，得到了“可以拍视频吗？”的回复，云舒真想狠狠打出“不可以！！！”但手还是举起来把手机对准了鼎鼎有名的人。
　　把视频发过去的时候，云舒想到昨天电梯口杭斯祁说的话，纠结了要不要再发一次，万一孟琴琴忘记了，把这些照片视频发到网上，就会对杭斯祁造成不好的影响，想到这儿，她又发了一句“琴琴，这个照片和视频不要发到网上哦！”怕孟琴琴会不高兴，云舒补了一个【比心】
　　孟琴琴回复了一个“OK”，云舒吐了口气，感觉刚才有千斤重的身体轻松了。
　　在电脑上打开网页看招聘信息，新东家是卫济的话，她留下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大，现在姑姑又做了这样让他不高兴的事，就不可能会被留下了，早做打算早好。
　　想起姑姑，云舒滑动鼠标的手停下来，她知道姑姑是被奶奶撺掇的，但是对奶奶她没有一点办法去说服，她的右眼皮哒哒哒的跳起来，今天再打个电话吧，总不能一直这样，不仅给卫济和姑姑造成困扰，连她自己都觉得尴尬。
　　几位老总谈的格外的快，还一起出去吃了饭，孙组长看着他们意气风发的样子，戳了戳自己带的饭盒：“老板赚钱我们遭殃咯。”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愁容，除了云舒，他们都已经结了婚，大部分也有了孩子，身上背负着一个家庭的开销，现在公司已经名存实亡，重新找工作在现在的就业形势下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哎，阿云，你最近开始投简历了吗？”张欣把椅子转过来，下巴搁在办公桌上竖起来的玻璃围栏上。
　　云舒加快速度嚼了两下嘴里的饭，咽下去之后才回答她：“找了，我投了好几家，现在就两家回复我了……”
　　“唉，我也是，我老公说要我再等等，万一不开除我呢。”苏琪琪从角落里发出一声哀嚎，引起了其他的哀嚎。
　　“我也是，我老公也这么说，他还说江明华月可有钱了，到时候说不定还给我涨工资呢！”
　　“涨工资我也不奢求了，不开除我就行！！！”
　　云舒笑了一下，但很快就变沉默。
　　毕业之后她就进了这家公司，呆了快两年，和大家处出了感情，不管别人怎么样，她在法务部的资历最短，江明华月的法务部却是整个钱塘甚至浙江最牛的部门，再加上长辈关系的纷乱，她不能留下来。
　　要不回去吧，这个念头最近一直萦绕在脑海里，钱塘发展太快，物价太高，人太多，车太多，她像一只漂泊在海上的木板，风浪来的时候就飘摇，只能随着海的动作而动作，是大海的提线木偶，没有自我，没有快乐。
　　云舒机械地咀嚼着嘴巴里的食物，又安慰自己，公司附近的外卖都吃腻了，换个地方正好换个口味。
　　王家大被卫济叫上和意象的几位老总一起吃饭，他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只是正好他身边跟着杭家的小少爷，顺带的事情。在饭桌上，几个老板围着杭斯祁和卫济说话，他就好好吃饭，这一餐饭还挺贵的呢，不吃白不吃。
　　“我早听说杭少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第一部戏就拿了影帝，我女儿就是你的粉丝哈哈哈哈！”
　　“哎哎哎，我女儿也是，杭少的电影每次都去看，还拉着我和她妈一起看，杭少演的是真好啊！”
　　话题中心的人听着吹捧的话没啥反应，一张称得上漂亮得过分的脸在包厢莹白色的灯光下没什么表情，有人想敬酒的时候被卫济拦下。
　　“王总还是和我喝一杯吧，明明我才是出钱的人，怎么都拉着他说话啊？”
　　卫济这话说的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忽视了他，往大了说，是看不起卫家。
　　王总的背上出了汗，深色的衬衫紧紧贴在肉上：“这……卫总真是言重了，言重了，这样我自罚三杯！”
　　说完，咵咵咵三杯白酒下肚，人都站不稳了还伏小做低地和卫济说话。
　　一顿饭下来，除了卫济和杭斯祁就是王家大最惬意，结束的时候，卫济冲着面前的几个人挑了挑眉：“下午签合同的事情还请各位不要忘记。”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意象的几个老总赶紧应下来，其中一个拉开了包厢的门让卫济和杭斯祁先走，姿态摆得很低.
　　等他们走远了，拉门的人啐了一口痰在地上，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睛里全是愤怒：“妈的，仗着家里的小屁孩还这么神气，真他妈晦气！”
　　另一个赶紧拉着他，看了一眼他们消失的地方，压低声音怕被人听见：“老李，你少说两句吧，他们给的价也不错了，就这一次了，你消消气吧！”
　　在饭局上被点名的王总也点点头：“是啊，老李，要是没有卫济，我们估计就得破产了！你就忍着一次，等钱到账了，这还不是任你逍遥吗？”
　　“他妈的这卫济和杭斯祁要不是祖辈就发家了，现在能有这样的待遇？我们靠自己打拼的天下，只是运气不好，他做什么了？凭什么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的！”
　　“唉，老李，少说两句吧，万一被人听见了，咱们就不仅是要花钱摆平的事儿了……”
　　这话一出，另外几个老总都沉默下来，道理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但是没办法，钱多就是有耀武扬威的资格，世家就是世家，像他们这种身价，随随便便伸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
　　卫济和杭斯祁不知道也不关心那几个老总说的什么，两个人安安稳稳地坐在卫济的车上准备先去卫济的家里休息一下。
　　正好遇到一个红灯，卫济停下车，转头想和杭斯祁说两句话却看见他正在翻一个人的朋友圈，顿时产生了好奇。
　　“呜呼，你在看谁的朋友圈？”
　　杭斯祁听见他发出嘹亮的语气词，默默地举起手机到他的面前，备注是“云舒”，卫济一下子泄了气，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皮质的椅套和他的衬衫摩擦发出一些细小的吱呀声。
　　“你怎么还加了她的微信？”
　　“你和她见过面了。”杭斯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说了一句陈述句，卫济看见云舒的表情一看就是认识的。
　　卫济在绿灯亮起的一秒就启动了，车子冲出去，他脸上是罕见的严肃：“前几天小叔叫我去吃饭，她也在……”在不该停下的地方，卫济没有继续说。
　　杭斯祁也沉默下来，如果只是背后偷偷摸摸搞点小动作，无伤大雅，但是把事情摊在明面上做，实在是触了霉头。
　　“你小叔……怎么回事？”杭斯祁问的不算委婉，也没有再继续刷朋友圈，直接退出了微信。
　　卫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更好笑的是，那天晚上我小叔和云雨一起出去了，把我和……那个女的留在一起……就我们两个……”
　　又是一个红灯，他停下来，狠狠抓了两下头发，甚至不在意被破坏的发型，语气里全是不解：“我是真不明白我小叔的想法了。”
　　杭斯祁听到他和云舒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不自觉地深吸了两口气，出现了短暂的烦躁，但是很快就平静了：“没事，就算你小叔撮合，你爸妈也不会同意的。”
　　“我只是搞不懂我小叔现在在干什么，算她识相，他们俩一走就和我道歉，马上就走了，我真……他妈的……”
　　卫济踹了一下车座下面铺着的底盘隔音棉，破坏了它原本的平整，后面的车开始滴喇叭，卫济才发现已经绿灯了。
　　车子又重新行驶在路上，杭斯祁也没说什么，这件事情说白了就是攀高枝，就算卫济的小叔这样做了，卫家其他人也不会让他继续这样做，解决云家人只是时间问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