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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断了吧 ...

  •   言文清出差回来以后变得异常忙碌,他很少能在易之行醒着的时间点回家,他要么在公司盯项目,要么被余耀明或者黄立峰谁喊去吃饭、陪酒蹭资源。
      这一天已经凌晨1点多,言文清看着易之行最后一条叮嘱自己注意身体早点回家的消息陷入了迷茫,歌厅里那群人还在纵夜狂欢,声音唱的那叫一个鬼哭狼嚎,笑闹声直接可以掀翻屋顶,通常意义上组这种局的人都会另出费用叫一群年轻懂事儿的男男女女陪酒陪唱,氛围简直不要太好。
      余耀明已经被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带去旁边的包间玩好一会了,要不是之前说好结束这局有点儿事情商量,言文清早走了,这会儿他呆得特别烦闷,这些人的嘴脸、声音、气味都让他不胜其烦,还有不长眼睛的老往他身边凑,言文清先还是客气礼让,后面再有人过来他直接倒好满满三杯高纯度威士忌让对方喝完再说话。
      如此一来,身边倒是清净不少。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跟余耀明一起的男生出来了,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从头到脚,看来余耀明的新助理很给力,随时准备好了给老板的露水情缘打赏,这一身行头少说几万块,不愧大老板有钱到随便挥霍,男生走到言文清身边蹲下低声跟言文清说话。
      言文清被带到了包间,一地的狼藉让他视线都无处下放,他站在门口。
      男生:“余总让您进去。”
      言文清深吸一口气踏进去,男生就像怕他反悔似的赶紧将门从外关上,他避开那一地散乱的衣物和一些不堪名状的东西,走到卧室看着浑身□□半躺在床上的男人,男人一点儿醉态都没有,他抽着烟抬眼看言文清。
      余耀明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打量了一圈人,随即流氓地吹了声口哨,“果然不是一般人可比,我们文清这身段气质,从上学那会就出落得俊秀无匹。上来。”
      言文清一动没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够?”
      余耀明:“那种男生怎么可能有你够劲儿?我都懒得碰他其他地方,不是为了避酒我他妈才不要在这种地方开房。”
      言文清看了一眼椅子上放着的全套崭新换用衣服,“时间不早了,送你回去。”
      余耀明抬手弹了弹烟灰,他抽烟的样子也很帅不过这种帅气里总带着猜疑和算计,仿佛是为了掩饰过于精明的眼神让人放松警惕,同时更好地打量他的猎物。
      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做起来,竟如此天差地别言文清也是第一次见识,抽烟这件事在易之行身上是不一样的,他只有拿起烟的时候才是他自己,那个松弛、自由且随性的易之行没有算计任何人,他只是放松他自己。
      余耀明盯着言文清的视线跟着他看了一眼助理给自己送来的干净衣服,“小周是不是也非常懂事儿?我这个人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是很强的,小杨离开完全没有影响到我任何的事情,你看,只要有钱谁在你面前都是极致的好。”
      言文清没有回应,杨俊源交接好所有事情的时候给余耀明说明了自己的新去处,当时余耀明还为他觅得好去处而特意为人摆了一桌算是恭贺高升。
      现在当着言文清却语露酸涩,正话反说,可能余耀明就是这样一个人,跟他相处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轻松地做自己,他习惯了被人追捧和仰视,这种傲已经成为基因复刻进骨髓,让弱于他的一切物种都能感到压迫。
      余耀明伸手,言文清将衣服给他递了过去,余耀明不满足,他将衬衣套上就不动了,言文清只好俯身给他系扣子,然后一件件给他穿好。
      这个过程两人距离极近,但有别于在床上的亲热,这种近只能让人窒息。余耀明一眼不眨地盯着言文清近在咫尺的脸,言文清皮肤白皙细腻到仿佛能掐出水,这张脸是真的好看。
      “这算不算你跟我抢人呢?”
      言文清让他平躺抬腿,给他穿好西装裤子,扣扣子的时候余耀明看着他的发顶说。
      穿好衣服言文清站到一旁,“他下个月就25岁了是你不要的人,算不得我抢。”
      余耀明起身逼近言文清,两人的身高相当体型也有些相似,但肉眼看上去似乎余耀明要更健硕一些,这跟他平时的锻炼分不开。
      “我只好奇一点,你俩谁先勾搭谁?”
      言文清平视着余耀明,淡定而坦然,“话到了你这里总是如此下流,他是千里马我愿意做一回伯乐美事一桩,不然你以为我想干什么,睡他么?”
      余耀明笑着,“你信不信我一通电话,他立马就能出现在这里,洗干净躺在那张床上等我?”
      言文清叹了一口气,“上班他是员工我是老板,下班他有他的生活,我无权干涉。”
      余耀明笑得更开心了,他双手插兜又靠近一步,偏头就在言文清的嘴角亲了一下 ,“他问过我更喜欢你还是他,你猜我怎么说?”
      言文清往后退了一步,“无所谓,走吧。”
      刚要转身先走的人被余耀明拉了回来,他抱着人吻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看着言文清的眼神有时候很奇怪,像是入了魔但又很理智,喜欢但是算计得一清二楚。
      “文清,你急着回家吗?”
      这句话好像才是今晚的重点,言文清的心稍微提了一下。
      跟这样的人相处,真真假假的摔倒多少次都是正常,但在有些关键点上是不能失误的,否则你就会被永远抛弃,再也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一杯羹。
      言文清搂住他的腰,“我只是不想在这里,脏。”
      这一夜言文清没有回家,但直到身边的人睡熟他都没有睡着,他揣着手机拿了余耀明的烟站在阳台上抽,他会但并不喜欢抽烟,这种感觉就像在对某种东西妥协,他从来都微妙地生活在一个极小的空间里,前一步是深渊后一步是火海,他从来没有夸张自己的处境。
      他一直明白自己的处境,也从来没有妥协和放弃过挣扎,他不给任何人机会去安排布置自己的走位,几乎每一步都是清醒地明明白白地自己走过来的。
      可是这一刻,他迷茫了,他该这样下去吗?
      易之行的脸总是在他越走越远的时候出现,他笑着喊他宝儿,让他不要太累,让他回家。
      还有易小果,那个全无血缘关系的孩子,每一声爸爸都喊到了他的心坎里,如果易小果知道爸爸是这样换取资源的,他还会不会以他的言爸爸为傲?
      人总是在自认为对的路上不停地前行,直到有一天碰到了极大的阻碍,再如何努力也无法逾越的时候才会反思自己的路是不是走错了,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阳台的风有点儿大,烟真正吸到他嘴里的并不多,火星微弱的光就像言文清此刻的思绪,这种迷茫很少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因为他一路都是谨小慎微、步步为营走过来的,哪有回头的时间和底气。
      有的人在三十岁时没有了人生的导师,而如他这样的人,似乎从来都没有,言淑媛是一个极其失败的母亲,那种极致自残的苦恋没有赢来男人的回看,也没有给过自己儿子片刻的欢愉和踏实,接去黄立峰家是他被母亲这边亲戚嫌弃的无奈之选。一个小三的孩子在有着三个孩子的正室家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如果不是死撑着奋力挣扎,他早烂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更别提有黄立峰、余耀明这样的人以各种理由给他什么资源。
      言文清俯瞰着这座被夜哄睡着的城市,酒店顶楼的视线再好也无法让他看清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恰时,易之行的电话打了过来,言文清都吓了一跳,稍微犹豫了一下他接起电话。
      “宝儿,怎么还没回来呢?应酬还没有结束吗?”
      “嗯,还在外面,你怎么还没睡?”
      “嗓子怎么哑了?”
      “……刚才房间里烟味儿太浓了,呛到了。你怎么没睡,小果呢?”
      易之行松了一口气,“他睡得可熟了,我是憋尿醒了见你没回来有点儿担心。”
      言文清心里的难过简直上升到了难以言说的地步,他将快要溢出框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易哥,今晚我随便开个房睡,你不用等我了。”
      易之行顿了顿,随即声音柔和地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宝儿,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你跟哥说,不要自己憋着,我知道你现在压力很大,一大帮人等着你做决策,可是宝儿你还年轻啊,总要给自己一些时间成长。你看你已经连续一个来月应酬喝酒,这么晚了没法儿回家,小果今儿还问呢爸爸是不是特别辛苦爸爸会不会生病,宝儿,钱慢慢挣事情慢慢做,即便做错了什么也不要紧咱们有时间改正的。”
      易之行说完那边安静得就像没有人在听一样,易之行喊了两声,“宝儿,是不是困了,太晚了路上不安全赶紧找个酒店休息去,乖。”
      言文清抹掉眼泪,压下喉头的哽咽,“好,易哥你赶紧休息。”
      “好,宝儿爱你,赶紧去睡觉。”
      “好。”
      说完言文清眼泪断线一样哭了起来,他自他妈妈死后从来没有这样哭过,因为不能被人看扁他一直努力做成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没有眼泪没有心肠,欺负他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因为得不到回应就会失去兴趣,在生父和方怡大娘面前乖巧懂事儿、听话照做就会让他们放松警惕,不用处处提防他。
      他才23岁,可是内心早已千疮百孔,唯一对他真心好的人,只有一个易之行,可是现在他在做什么?
      言文清哭得停不下来。
      隔天,余耀明是被烟味儿呛醒的,他揉了揉眼睛看向半躺在身边嘴里还叼着烟的言文清,又看了一眼烟灰缸里的那一堆烟头。
      余耀明笑了,“怎么你想把我迷死在床上?这是烟不是□□,抽再多也…”
      “我们断了吧。”
      余耀明的笑僵在脸上,他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看着言文清的侧脸,“你说什么?”
      言文清将最后一根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转身看着余耀明,“明哥,我们断了吧,我把你之前给我的股份都还给你。”
      余耀明看了言文清一会儿,慢悠悠地起身,先去解决了晨尿然后洗漱好倒了一杯水喝,才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坐直了身子的言文清。
      “你抽完了我的烟,扰了我的清梦,就为跟我说这个?”
      余耀明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没有了烟雾的掩饰,此刻他的眼神直白而犀利。
      言文清:“我很感谢你在我最难的时候给的那些帮助,但咱俩注定不是一路人,早晚都得断。”
      余耀明:“这一个来月我认真观察过你,无论多晚多闹腾的局,你也没有推脱过,我以为你还是比较看重自己的事业,合着我看走眼了?”
      言文清起身穿好衣服坐在余耀明对面的床上,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初次开房的时候。
      “你确定自己想好了吗?”
      言文清:“想好了,该是你的我会给你一分不少。”
      余耀明笑了,“你真当我稀罕你那三瓜两枣?”
      言文清:“你自是不会看在眼里的,但说好的东西兑现承诺也是无可厚非的。”
      余耀明:“文清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你回头看看自己走的这一路,你觉得你撇得清么?跟我相熟的不相熟的,谁不知道你是我照着的人,除了你那到处生子大仲马一样的爹是我放话瞒着的,现在整个圈儿里大家嘴上不说,但谁会把咱俩分开对待?”
      言文清沉默不语,他怎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可是他不能继续下去,他得回家,家里有人等着。
      余耀明:“三年,你跟了我三年,要跟我断可以,你躺下让我睡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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