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陆影》十月咸鱼

55、第 55 章

　　方亦瑶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问出了她的疑问。

　　她想如果真如她所猜测，那么就不难解释她的身份为何突然被暴露出来了。北延夺权之争势必会打乱，而且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若是陆淮舟在这期间想要做些什么应当会事半功倍。可北延漓并不想给他们机会，所以才会有这一手，扰乱陆淮舟的计划，牵绊住陆淮舟，也好给他自己充足的时间与北延靳争皇位。

　　方亦瑶勾唇冷笑，北延漓还真是好手段，如此说来，柳萦纡之事也并非他所言。

　　陆府，赵宝莹在陆淮舟陆之谦一众人面前表演了一番后，便回到自己的院子，兴致颇佳的她便让小厨房多准备了些好吃的，又遣人将陆淮玉唤来，准备好好庆祝一番。

　　李紫鸢刚端着茶点走到陆淮玉的书房门口，便听到了赵宝莹的贴身丫鬟铃铛的话，“大公子，夫人让奴婢请您过去一趟......”

　　“哦？所为何事？”

　　“大公子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说着便走上前，眼神暧昧地帮陆淮玉整理衣领，“大公子这院子的人是怎么伺候的呢？嗐~要奴婢说，既然大少夫人伺候不好大公子，不如......”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陆淮玉一把推开冷声道：“哼，即便是要纳妾也轮不到你，铃铛，看在你是我目前的丫鬟的份上，今日之事我就当没有过，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顿了顿又继续道：“即便她李紫鸢再不济也是我的正妻，也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欺辱的人。”

　　铃铛闻言神色变幻，她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陆淮玉看了出来，他竟然还直接挑破了来，便立即请罪，“大公子误会了，铃铛只是心疼大公子，断然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最好是！”说罢便抬脚朝书房外走去，走到门口看到端着茶点的李紫鸢，他微怔，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又听到了多少，不过无论听到多少都无所谓了，毕竟......

　　“怎么端个茶点还这般磨蹭？算了，随我去母亲的院子一趟！”

　　李紫鸢看了眼陆淮舟，没想到他会这般说，看了眼手里的茶点开口：“还是不了，母亲不会想看到我得！”

　　陆淮舟见此气急，刚欲抬手便又垂了下去，“随你！”说完抬脚便走。

　　李紫鸢看着陆淮玉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陆淮玉曾真心待她，是她利用陆淮玉在先，事情暴露遭到陆淮玉的报复她认了。如今李家破败，陆淮玉依然没有休妻的念头，她想不明白，适才她听着铃铛的话，也一直在等陆淮玉会如何，但却没想到陆淮玉竟然会训斥铃铛......

　　她猜不透陆淮玉到底在想些什么，既然这般厌恶她，又何须留着她在眼前？不过这样的生活她不想再继续了。她上次求助方亦瑶见到了她的弟弟子凡。

　　在见到李子凡的那一刻，她没再向李子凡提及自己如今在陆家的遭遇，她知道自己的弟弟压力已经很大了，她不能再没有能力帮他的情况下，还要让他担心。

　　让她欣慰的是子凡成长了很多，没有她想的自暴自弃，而是努力地去扛起一家之主的责任，照顾李家的妇孺老幼。

　　所以她也不能这样安然无事地待在陆家，她也想为如今的李家做些什么，不能把所有的压力都强加给李子凡一人。

　　生活本就是这样，会逼着一个人快速成长。无论面对再大的困难，也都要走下去，这次李子凡并未沉浸伤感失落太久，他只是狠狠发泄了一下，便开始找事做，毕竟李家那么多老弱妇孺需要养，他不能不管不顾。

　　然而，李子凡所面临的困难远远不止于此，往昔京都各家子弟还会对他礼遇有加，如今落难，都恨不得踩上一脚，有些人为了不想得罪那些贵公子索性不给他一丝机会，因此他想找个营生也是难上加难。

　　每每听到昔日的人对他的言语嘲讽，他都想逃离，可是他不能，如果他逃离京都，李家的那些老弱妇孺又该怎么办？所以他不能，还要扛起自己的责任。

　　陆府琴韵居。

　　赵宝莹看到自己的儿子，便赶忙招呼，“快来坐，都是你爱吃的！”

　　陆淮玉自然知晓今日方亦瑶被京兆尹带走的事情，又看着自己母亲这般高兴的姿态，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去针对方亦瑶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母亲对方亦瑶恨之入骨，如今想想却觉得这些都有些莫名，“母亲，其实她方亦瑶如何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赵宝莹一怔，意外地看着陆淮玉，“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陆淮玉突然有些烦躁，他看着李家败落，京都众世家纷纷踩上一脚，对待那些老弱妇孺却没有一点同情之心。又看着李紫鸢失去了往日的骄傲，对他百般顺从。从江家到李家，这些世家的败落，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再去回首自己做的那些事，与那些冷眼旁观的人又有何区别，他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做的那些到底有何意义。为了陆家的家产？他身为陆家的一份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今日出事的是陆家，难道他又能置身事外么？

　　那些冷眼旁观之人又岂会将他排除在陆家之外？答案可定是不。他们只会在他们在困境中挣扎的时候再狠狠地给上一击，恶意的嘲讽，肆意的欺辱，这便是他这些天在离家人身上看到的。

　　“母亲，陆家的家产最终无论落到谁的手上，都不会少我们一分一毫，我们又何须执着于此呢？”

　　赵宝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眉头紧蹙，一把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怎么？李紫鸢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昏了头？”

　　陆淮玉没想到赵宝莹第一时间便将错处怪到了李紫鸢头上，他有些无力，从李家出事，他便将李紫鸢控制在府内，一是不想她听到外面的那些恶言恶语，二是怕她会因此受到牵连，虽然他的做法并不对，还会对李紫鸢动手。他无法辩解做这些是为了李紫鸢好，但在看到府内的丫鬟婆子都敢欺负到李紫鸢头上，她却没了往日的气势，变的畏手畏脚不敢反抗，他更是生气。

　　“母亲！我如今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李紫鸢，而是我怕将来有一日陆家步上了李家的后尘，届时我们只会比李家更惨......”

　　“哼，少拿这些吓唬我，你姑姑身在淑妃极为受宠，你的几位叔叔又身有官职......”

　　“母亲，你怎么还不明白，正式因为这样，若有朝一日我们陆家行差踏错，只会更惨！”

　　赵宝莹不以为意，突然想到方亦瑶，便以为陆淮玉是因为方亦瑶的罪人身份会牵连到陆家，便开口：“你怕什么？方亦瑶虽然是罪人之后，不过我们自己人亲自揭穿，这算是大义灭亲，圣上定然会明察秋毫的，又岂会怪罪我陆家？”

　　陆淮玉见与赵宝莹说不明白，无力地闭了闭眼睛，“母亲，我决定参加明年的春招了。至于陆家最终是不是四弟继承，又或者是其他人，我都不想再管了。”说完他在赵宝莹惊恐的注视下起身，在赵宝莹准备呵斥时，又开口：“母亲，希望你也不要再执着于陆家的家产，好好的做你的陆家主母不好么？至于李紫鸢，她如今还是我得妻子，所以我不希望她在陆府受到欺辱！”

　　“你...你个不孝子...”说着便拿起手边的茶杯朝地上砸去。

　　陆淮玉说完那些话便往外走，茶杯砸在地上碎成一片，茶渍粘上他的衣摆，他头都没有回一下，径直朝外走去。

　　赵宝莹气急败坏地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挥到地上，她没想到自己养育这么多年的儿子，竟然在这时候教她做事，以及让她更气的是，他竟然说放弃要放弃陆家的家产，参加什么春招？自己这么多年为他铺路，为他谋划，他岂敢说放弃便放弃？

　　赵宝莹本以为陆淮玉只是说说而已，准备过几日待两人都冷静了再坐下来好好商量一番。却没想到陆淮玉竟然直接去找了陆之谦辞去了之前接手的陆家产业，扬言要专心明年的春招，准备走上仕途......

　　陆之谦自然很是欣慰儿子能有这样的想法，自然很是支持，便应准了他的想法。

　　得知这一消息的赵宝莹险些气到昏厥过去。她大口喘着气，朝丫鬟婆子道：“去！把那个小狐狸精给我带过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给玉儿下了什么蛊，让他突然间转变这般大？真是气死我了......”

　　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自然知晓她口中的小狐狸精是谁，她这般唤自己儿媳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这时候听到她这话却都没敢动，只因那日大公子的话还在耳边萦绕，她们一时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了。

　　赵宝莹见众人都站在原地不动，旋即冷笑道：“哼，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