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陆影》十月咸鱼

45、第 45 章

　　入夜，李子凡独自坐在离军营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

　　看着漫天星辰，他提起身旁的一小坛酒喝了口。不知为何，他此时很是平静，即便下一刻要被押回京都也无所畏惧。

　　“咳，你倒是会找地方。”

　　李子凡闻声便知道是谁，遂一点回头看的意思都没有，还不忘喝上一口酒，抬头望向头顶的苍穹。

　　“说好陪我喝酒的，你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

　　“现在轮到你陪我喝了”李子凡说完抓起身侧一坛未开封的酒递给站在他身边的人。

　　赵宜安接过酒坛，在李子凡身旁坐下，拔下酒塞，喝了一大口，感叹，“好酒！”

　　李子凡轻笑了声，“呵，也就只有你说这北漠的酒好。”

　　“烈，够味，怎么能不是好酒呢？”

　　李子凡笑着摇了摇头。

　　“有何打算？”

　　李子凡沉默片刻，“将军仁义，我岂能让他难做？”

　　赵宜安：“其实...你”

　　“你让我今晚让陪你喝酒，结果最后倒是你来陪我喝酒了。”

　　赵宜安：“......”见他不想再提此事，便知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李子凡见他情绪不高，拿着酒坛举到他面前，“兄弟，好好陪我喝一杯吧！”

　　“好！”

　　两人碰一下，都仰头猛灌了几口。

　　看着星辰点点，广袤无垠的北疆，两人的心底得到了片刻的宁静。一切的不愉快仿佛在这一块都得到了释放，在这样的景色下，很难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喝的有些多了。

　　“他要成亲了...”

　　李子凡眼神迷离，听他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

　　“月余前送来的消息，婚期就定在明日...我却没去参加...可即便我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说完不禁苦笑。

　　此时，李子凡突然想起了赵宜安口中说的要成亲的人是卫子恒。

　　看着面前仿佛比他还醉的人，想起这人接到消息那日也是这般，他陪着喝了个痛快。若不是这人喝醉对着他哭着说出心底的秘密，他才知晓赵宜安竟然心悦卫子恒，他因此消化了好几天，才接受了此事。

　　“怪不得你让我陪你喝酒。喝吧，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许是他的那句话触动了一直灌自己的人，只听他喃喃道：“怎么可能不去想？我喝的越多，就越想他，抑制不住地想，想要立即回到京都，将人绑回北疆......让他永远待在我得身边......”

　　李子凡：“......”‘情爱’两字何尝不是最伤人？

　　“呵......可惜我不敢，我懦弱，我连让他知晓我得心思都不敢，又怎么敢将人永远困在我身边？”

　　“本以为你来北疆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让你父亲刮目相看，现在看来，你我又有何区别？都不过是为了逃离那个地方罢了。不过我此番要比你先回去了，躲无可躲了。”

　　赵宜安：“......”

　　“其实你大可不必回去！”赵宜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一早便想说的话。

　　“宜安，我不想再逃避了，我因为感情逃离了京都，来到了北疆。此时，我还能逃去哪里？难道远离大戚吗？呵呵......我知道将军重情重义，今日不抓我便是在给我创造机会，可若我真的逃了，将军会如何？北疆的众兄弟又将何去何从？”

　　“宜安，我不能再逃避了。无论结果如何，我得回去。”

　　赵宜安见李子凡说完这句话后，脸上竟然浮现一种轻松的淡然。也不由地开口，“其实你比我勇敢！”

　　李子凡闻言一怔，片刻后轻笑道，“你我在感情面前都是个失败者，何必五十步与百步比较呢？”

　　“你说的对，我们二人都是失败者。来，再为失败者喝一杯！”

　　“喝！”

　　两人就这样喝了一整夜。

　　直到晨曦时分，李子凡看了眼抱着酒坛睡熟的赵宜安，起身朝军帐走去。

　　待赵宜安从睡梦中惊醒，睁眼却发现自己竟然在自己的营帐里睡着，立即起身穿上鞋便朝萧山的军帐跑去。

　　入目的是萧山独自坐在军帐口的台阶上，他缓缓开口：“将军，子凡他......”

　　萧山抬眸看了人一眼，轻叹了口气：“一个时辰前便已经启程了！”

　　赵宜安：“......”

　　一片沉默过后，赵宜安轻声呢喃：“竟然不告而别。”说完便转身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萧山：“......你着急干什么去？”

　　赵宜安着急去办正事，背对着萧山摆摆手。

　　萧山：“......”

　　赵宜安立马回到自己的营帐，坐在桌案旁开始写书信。很快他便把写好的信件装进信封里，用蜡封上，便拿着信件出了营帐。将信交给送信的人后，嘱咐道：“将这封信送到陆府交于陆淮舟，务必要他亲启，要快。”

　　京都。

　　卫子恒大婚当日。

　　陆淮舟与方亦瑶前往卫府参加卫子恒的婚礼。

　　至卫子恒被赐婚，赵宜安离京后。这竟是两人第一次再见，而且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陆淮舟看着眼前的卫子恒，怔愣了几秒，一时竟有些不敢认。如今卫子恒一身大红喜服，更显的肤色苍白，身形消瘦，虽看着他在笑，他却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到半点喜色。

　　“淮舟，你们来了，里面请。”

　　陆淮舟听着他有些暗哑的嗓音，眉头微蹙了一分，仔细打量了卫子恒几眼，又道此时此地并非是说话的地方，旋即点了点头。他并未说恭喜的话，看着这样的卫子恒他说不出口，再想到赵宜安，他更说不出。

　　几人走进卫府后，方亦瑶看了眼陆淮舟一眼在他的手上拍了拍。

　　察觉方亦瑶的动作，陆淮舟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拳头，在方亦瑶触碰下慢慢放松下来。

　　他深呼一口气方开口：“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我们三人......”

　　方亦瑶静静的听着，即便后面陆淮舟什么也没说，她也不去催促他。

　　不知过了多久，“若是宜安还在京都，大概率也不会来......”

　　方亦瑶闻言疑惑地看向陆淮舟，不明白他为何这般说。

　　陆淮舟看着方亦瑶好奇的眼神，轻笑道：“说不定，此时我正陪着宜安喝酒呢！也不用来，也乐个清闲！”

　　方亦瑶从他的三言两语中拼凑出了点东西，但又觉得应是自己想太多。

　　在她们二人时不时闲聊间，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停在他们面前，“陆兄好久不见”，说罢又看向方亦瑶道，“瑶姑娘进来可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有接着说下去。

　　陆淮舟方亦瑶自然都认出了面前的人正是一直在他们面前伪装的北延二皇子北延漓。

　　北延漓以真实身份出现在北延使臣的接风宴上，他们自然是收到了消息，只不过还是这么久来再次见到此人。

　　北延漓见两人沉默，摸了摸鼻子继而又道：“二位可是怪我？”

　　“二皇子言重了。不过今日令妹大喜，想来二皇子也是极为忙碌，怎么的有功夫与我二人寒暄？”

　　北延漓听出了陆淮舟话里的不满，笑了笑，“看来陆兄还是在怪我，这样，待家妹成亲之后，我自当亲自上门赔罪，陆兄意下如何？”

　　陆淮舟：“......”这人还真是，难道听不出他话里话外都是不欢迎他的意思么？

　　方亦瑶：“.......”

　　“沉默我就当你们答应了。”

　　陆淮舟方亦瑶更沉默了。

　　正当陆淮舟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被一声尖细的嗓子打断。

　　“圣上驾到！”

　　众人闻言，立即下跪行礼。

　　“大家都平身吧！今日我也是前来蹭个喜气，并没有君臣之别，也别因我在，有所拘礼，大家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众人闻言起身，不过即便圣上这般说，他们却不能那边肆无忌惮。

　　圣上径直走到主位下偏位坐下，他带的一众人便站在他的身后。

　　武安侯见此刚要开口，便被圣上打断，“今日我只是前来观礼的！你们忙你们的。”

　　他这话一出，武安侯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让人小心伺候着。

　　方亦瑶与陆淮舟朝圣上那边看了眼，随后对视了一眼，两人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惊讶。只因在圣上一行人里有一人极为眼熟，那人虽然女扮男装，但根本掩盖不了她就是一个女子的事实。而且此人正是她们都以为已经出了意外的绿惢。

　　他们寻了那么久的人竟然出现在当今圣上身边，看刘言的态度，想来圣上应是极为宠幸。

　　不止他们二人发现了绿惢，在绿惢刚跟着当今圣上踏进大堂时，绿意便已经认出了她。沁儿自不用说，也看了出来，不过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从她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

　　坐在另外一侧的北延漓看着几人的表情，挑了挑眉，拿起一碟糕点递给身后的厌七。

　　厌七高兴地接过，拿起来就开始吃。

　　张相坐在挨着圣上的位置，偷偷地打量着北延漓。

　　一场两国联姻，在场的众人心思皆是各异，不过都是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一个比一个会算计。

　　成亲仪式也在众人寒暄试探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