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陆影》十月咸鱼

35、第 35 章

　　方亦瑶自然是见过这位三姑娘陆茴几次，陆茴话不多，每次来陆府都只是给陆家主母请安，从不留宿。

　　她虽与其接触不多，但也能看出是聪明人。想来也是，能在陆家生存的，有几个是省油灯？

　　只是不知这陆茴与陆淮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想来，能让星乾如此愤怒的事情，定然是极其不好的事情。

　　陆茴身为陆府三姑娘，虽是庶出，却也不会随便嫁个无名无姓之人。

　　方亦瑶并不知晓之前的那些事情，但能从他们言辞之间音乐猜到，应与其婚事有关。

　　她只知晓陆茴嫁给了当年的新科状元。

　　据说汪之旭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自幼丧父，与其寡母窦氏相依为命，感情深厚。窦氏将其培养的也是极为优秀，年纪轻轻便一举中第，成了新科状元。并且皇帝因其辛苦培养了一名状元封窦氏贞节夫人之名。因此汪家在京都也算是名声在外，并且陆茴嫁过去后，婆媳关系一直被人唱道。

　　然而，听今日小箬之言。

　　嫁给才华横溢的科举状元汪之旭后，陆茴的生活却并非外界所传言的那般美满。

　　汪之旭虽然学富五车，但他与寡母窦氏相依为命多年，情感深厚。自幼失去父亲的汪之旭，是由窦氏含辛茹苦地抚养长大。因此，他对窦氏充满了深深的敬爱与服从。无论窦氏说什么，汪之旭都会无条件地遵从，甚至可以说是言出必行。这种深厚的母子关系，使得陆茴在汪家的地位变得微妙而复杂。

　　如今，汪之旭因病重离世，这一消息对窦氏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在悲痛之余，窦氏极有可能将怒火转嫁到陆府三姑娘的身上，以此来宣泄内心的愤懑。

　　然而，令方亦瑶始料未及的是，窦氏竟然让陆茴为其儿子陪葬。

　　她虽不知陆茴到底对陆淮舟做了什么，但确实事关一条人命，想来陆淮舟即便痛恨陆茴，也定然不想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外间一时变的安静。

　　只有隐隐的抽搐声，她知晓那是小箬压抑的哭声。

　　片刻后，在方亦瑶思考陆淮舟到底会怎么做的时候，陆淮舟却开口了。

　　“你家姑娘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姑娘...现在被窦氏关押在房间里...”小箬赶忙止住眼睛紧张地说道。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露出她内心的极度焦虑和担忧。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呢？窦氏没有让人看着你吗？”

　　小箬没想到陆淮舟会这么问，一时怔住，愣了好几秒才吞吞吐吐道：“我趁其不备...，才得以偷偷逃出...来的...”

　　陆淮舟撇了她一眼，虽知晓她肯定在说谎，但却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小箬并未察觉陆淮舟适才的眼神，见陆淮舟心软便继续道：“窦氏心狠手辣，姑爷刚一离世，她便想让姑娘陪葬，姑娘不同意，她便立刻将我们软禁，防止姑娘逃脱。我被关在阴冷的柴房，幸得一位与我们交好的仆人相助，才得以逃脱。四公子，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姑娘啊！”小箬焦急地恳求着，看到陆淮舟沉默不语，她顿了顿，声音中透出一丝恳切：“四公子，如今三姑娘身陷囹圄，您不能袖手旁观？您不能让她置身于如此险境之中啊！”

　　一直在内室听着的方亦瑶，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

　　“为何不向陆老爷陆夫人求助呢？”

　　她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她身上。

　　陆淮舟看到方亦瑶，眉心微蹙，有些歉意地道：“吵到你了？”

　　方亦瑶摇摇头，走到陆淮舟身边坐下，她将手覆在陆淮舟紧握的手背上安抚。旁人看不到，但她从内室走出的角度恰好看到陆淮舟隐忍压抑到紧握到青筋暴起的手背。

　　心中不禁猜想：“看着陆茴的背刺着实给陆淮舟不小的打击！”

　　陆淮舟察觉到她的动作，轻轻松开手，旋即反手握住方亦瑶的手，像是要通过方亦瑶的手传递温度。他也确实从方亦瑶温热的指尖感受到了这十年来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因此他握的更紧，他不想松手，也不敢松手，他怕自己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这丝温热，再次跌落冰冷的世界。

　　方亦瑶任由他抓着，也轻轻地去握他的手。随后冲他摇摇头。

　　陆淮舟知晓方亦瑶是在回答他适才问的那句，是否吵到她。

　　见两人沉默不出声，小箬忍不住开口道：“不能告诉陆老爷陆夫人，并且他们也不会管的...”

　　方亦瑶疑惑地看了眼小箬，又疑惑地看向陆淮舟，像是在确认小箬的话是否为真。

　　陆淮舟朝她点点头。无疑是告诉她，陆老爷陆夫人定然是不会插手这件事的。

　　方亦瑶不明白，在这种至关紧要的时刻，作为陆茴的父亲，陆之谦怎会置女儿的安危于不顾呢？

　　陆茴的母亲是被一个商户的女儿，其父为了与陆家合作便将其女儿送到了陆府给陆之谦做妾室。然而令陆之谦想不到的是，陆茴的母亲未出阁时便与自家一个年纪相仿的家丁私自定情。

　　嫁入陆府后，那名工人便也紧随来到陆家当家丁。在陆茴六岁时，两人私相授受之时被赵宝莹当场抓奸，最后结局当然是以悲剧收场。陆茴的母亲为了证明陆茴是陆之谦的孩子，以死明志，当场一头撞死。然而，那名家丁也因此被杖毙。

　　因此，陆茴在陆家的地位极其尴尬，陆之谦虽不说，但在其心中大概率还是认为陆茴不是自己的孩子。赵宝莹更是极其看不上陆茴。遂两人便由着陆府的仆人见机行事，对陆茴各种欺辱。

　　后来，若不是陆淮舟和陆茴两人相互抱团取暖，怕不一定能活到长大成人。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片刻，小箬缓缓抬起头，满含期待地望着陆淮舟和方亦瑶，她的双眼中闪烁着恳求的光芒。她深知，如今只有他们两位才有可能将陆茴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她下意识地紧握住自己的衣裙，仿佛这样能稍微平复她内心的波涛汹涌。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透露出一股难以动摇的坚定：“四公子、四少夫人，我恳求你们，救救我家姑娘吧！只要你们能救我家姑娘一命，我愿意为你们做牛做马。”

　　星乾闻言竟也有些不忍，陆茴虽行事令人不齿，却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方亦瑶对上小箬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她想要从小箬的眼中看出她想隐瞒的事情。

　　见小箬眼神闪躲，飘忽不定，方亦瑶陆淮舟便知晓小箬定然是还隐瞒了更重要的事情。其中定然不担担是她现在说的这些。而且也不能只听小箬的一人之词。

　　“葬礼是何时？”

　　“是五日后！”

　　在小箬希翼的眼神中，陆淮舟缓缓开口，“你先回去，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星乾即可。”

　　“可是...”

　　小箬还想说什么，被星乾打断，“走吧，我送你出去。”

　　在星乾的带领下，小箬走到门口，转身开口道：“四公子，您会救我家姑娘的吧！”

　　星乾：“......公子既然让你有事来找我，便是同意了此事！”

　　小箬破涕为笑，欣喜地道：“我就知道四公子定然会救我家姑娘的！”

　　星乾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极其不好，立即拉着小箬便走了出去，期间还不忘把门关上。

　　只剩下两个人房间，顿时陷入寂静。

　　片刻后，

　　陆淮舟出声打破这份寂静，“你不好奇我和陆茴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你愿意讲，我自是愿意听的！”

　　陆淮舟闻言一时有些动容，他觉得从未有一句话比得上，此时这句话在他心中惊起的波澜，荡起一层层涟漪，激的他心脏发麻发胀，热意恒生。

　　他低头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眼神逐渐升温，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回温了起来。

　　盯着方亦瑶看向他的眼睛，与其对视，挣扎了片刻，似是妥协了什么，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他竟有些如释负重的感觉。

　　方亦瑶安静地听着，陆淮舟讲述他与陆茴之间的牵绊，十年前认识的过程，到后来的相依为命......以及十年前他母亲失踪的事情...还有两年前，陆茴为了嫁给新科状元背刺他的事情，桩桩件件都让方亦瑶心脏收紧。到此时她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心疼陆淮舟。

　　她本以为回到父亲身边的陆淮舟，会享受到他幼时所希翼的那种一家人和和美美生活在一起的生活。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十年前回京途中就发生了变故，柳萦纡也因此失踪，所有人都骗陆淮舟他母亲已经死了，只有年仅8岁的孩子一眼便认出，那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尸体并非是他母亲的。可以想象的出来，陆淮舟从希望到绝望，又从绝望到希望，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想象不到，却本地能地相信陆淮舟所言，柳萦纡还活着，只是尚不知身在何处罢了。

　　陆淮舟的不信在大人面前根本无济于事，他期待已久的父亲，自然而然地默认了母亲已然去世的事实。任他哭闹，最后索性把他扔给赵宝莹看管。然而赵宝莹却并非表面良善，自此以后，祠堂罚跪食不果腹便是家常便饭。

　　然而就是此时，陆茴出现了，同为庶出，同样如履薄冰。两人报团取暖，相互依靠，在对方有难时，互相帮助。

　　然而，让她不敢相信的是，一起相依为命8年的姐姐，却也因为一桩婚事与赵宝莹联手布局，对他痛下死手。

　　当时虽未成，但陆淮舟也因此差点丢掉了半条命，至今背部仍有一条又长又丑陋的刀痕。

　　他当时的行踪只告诉了陆茴，在他回到京都便第一时间去找陆茴对峙。他不明白也不敢相信，背刺自己的人竟然是相依为命的姐姐，他想听到陆茴的否认，却换来陆茴的道歉。

　　陆茴却哭着求他原谅，“淮舟，你相信姐姐，姐姐真的不知道赵宝莹会对你下死手。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她到底承诺了你什么？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