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陆影》十月咸鱼

15、第 15 章

　　“这个...当然是为了做戏做全套...”

　　陆淮舟说得有些心虚，他本可以让人觉得他并不在意方亦瑶，甚至讨厌她，这样陆家那些人才不会注意到方亦瑶。

　　然而，他发现并非如此，成亲前和成亲后是不一样的，哪些人会自动将他们二人绑定在一起。既然如此，他便无需再疏远方亦瑶。

　　而且他发现，与方亦瑶一起，他能安稳地睡一整晚，没有噩梦的困扰，没有惊醒的惊恐，也没有往日整夜的辗转反侧。

　　因此，于私于公，他才坚持要和方亦瑶睡在同一个房间。

　　方亦瑶：“......”

　　方亦瑶并没有注意到陆淮舟表情有些不自然，以及偷偷染红的耳尖。

　　一个房间的两人，却心思各异。

　　两人都以为对方已经睡熟，然而不经意间，两人于黑暗中对视。在夜晚的掩护下，两人都没有移开视线。

　　方亦瑶看着躺在自己床榻旁的陆淮舟，她发觉这个男人并不像外界所传言的那般，这个人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次日，阳光明媚，方亦瑶带着绿意沁儿早早地出了门。

　　城北民窑昨日便已张贴告示，开始招募工人。当方亦瑶三人到达时，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看着井然有序排队应聘的工人，忙碌登记的刘掌柜。方亦瑶突然觉得自己留下刘管事很是明智，刘管事想的很是周到，把这些人的姓名所长记录下来，方便进行分组考核。

　　刘管事忙碌间，抬眼正好看到方亦瑶一行人，然后朝几人点点头，继续忙活自己手上的活。

　　方亦瑶也不欲打扰他，便带着沁儿绿意径直走进民窑。

　　昨日考核通过的工人，此时，正在监考前来应聘的工人。按照昨日她定好的规则实行，根据这些人的所长十人分成一组同时进行，筛掉滥竽充数的人，选出真正有才能得人。

　　方亦瑶转了一圈，很是满意，便走进一旁的书房，拿起纸笔，将自己之后准备要做的瓷器样式画出来。

　　经过一整天的筛选，最终选定的人也只有数十名，距离他们的目标还有很大的差距。

　　刘管事拿着选定人的信息进来时，便看到方亦瑶还在写写画画。经过两天的接触，他察觉到这个娇弱的女子很坚韧很独立，对烧制瓷器非常了解，并且能够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不禁有些欣慰，也许民窑交于她手，她定能带着大家在京都众民窑里打出一方地位。

　　招募持续了两日，在第三日时，京都便传开了城北民窑招募工人苛刻的考核流程。很快，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讨论，其中，言论好坏各异，不过慢慢不知怎么的，更多不满的声音出现。

　　因此，第三日当日下午，城北民窑门前便引来了更多人。

　　刘管事看着这么多人，突然察觉有些不对，便让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有人故意引导，而且现在围在民窑门口的众人，大多数是来搞事情，只有少数是诚心前来应聘。

　　他一时有些慌张，赶忙让身旁的人去通知在书房的方亦瑶。

　　然后，就在这期间，外面已然乱了起来。

　　“你们这样考核有什么依据？让这么多人在这等这么久，最后又不予通过，岂不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其中一人大声嚷嚷。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立刻激起了层层涟漪，而且势头愈演愈烈。

　　毕竟很多人确实等待了很久。虽不是夏日，但阳光正好，城北民窑门前树木本就不多。众人聚集在日光下，本就有些热燥。此时，被人这样一说，都觉得很是不满，排了那么久，最后还不被录用，这也太糟心了。

　　因此，人们纷纷附和，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一些本来就不愿意排队的人更是大声吵闹，要求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刘管事大声安抚众人，却被一众声音掩盖。眼看事态有些严重，立即让其他几人拦着，防止大家冲进民窑。

　　一个老工人在书房没有找到方亦瑶，赶忙去考核场地去找人，果然在一个制坯间找到了她。

　　方亦瑶在书房待的太久，绿意便开口让她起来活动活动，所以三人便在各个考核场地转悠。

　　“东家，出事了！外面的人闹起来了！”

　　方亦瑶闻声转身朝人看过去，见他着急忙慌的样子，眉心不觉微蹙，先是朝他示意安静些，随后便走了出去。

　　“发生了何事？”

　　听完工人简单的叙述后，方亦瑶顿时明白了来龙去脉，想来应该是一些被淘汰的人，心有不甘，寻衅滋事。

　　方亦瑶带着沁儿绿意一道来到民窑门口。

　　看着几人拼命维持激动的众人，快步走过去。刘管事看到方亦瑶出来，突然觉得有些安心，他也不知为何，但同时又有些担忧。

　　虽说大戚早已提倡男女平等，但深入人心的女子本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出来抛头露面。

　　刘管事担忧道：“东家，要不你还是先回避一下，我怕这些人会...”

　　刘管事的话尚未说完，那些看出刘管事对方亦瑶尊敬的态度，便知晓这女子身份。其中也不乏一些前两日被淘汰的人，自然知晓方亦瑶的身份。

　　“哼，你们城北民窑什么时候换了个女人当家了？”一身材黑瘦的男子高喊道。

　　“那就怪不得了，一个女人能有什么见识...”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呵呵，还真是搞笑，我们一众大老爷们让一个女人在此品头论足，叫我说这样的民窑不去也罢。”

　　“对啊，对啊，难道我们这些人非要任凭一个女人差遣指挥来指挥去？”

　　“......”

　　“就是说，哈哈哈哈哈哈，这也太可笑了！”

　　“你一个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整日抛头露面，实属不守妇道，真是给夫家丢脸！”

　　“对啊，我从未见过有女子经营民窑。早晚是要倒闭的，我劝大家还是别去了，干不了几日的！”

　　方亦瑶没料到会这些人竟然带着如此巨大的敌意。

　　她并不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思，而是仔细地打量着众人。若说没人故意引导是不可能的，她一直让人在一旁备有热水茶点，并不算怠慢。这些人来势汹汹，定然是有人授意故意为之。

　　然后，她便看到了一两个熟悉的面孔，似乎是前两日来过的人。

　　“诸位，还请听我这个小女子说几句。”

　　听到她的话，人群都安静了一瞬，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两人立即在人群中与众人低声说了几句，虽听不清在说什么，但看又激动起来的众人便知晓没什么好事。到此时，她还能不知晓是那些人在捣鬼，那她可真的是太傻了。

　　方亦瑶朝沁儿示意一下，沁儿立即会意，在方亦瑶故意试探众人时，她便一直锁定着众人。此时，方亦瑶示意，她自然知晓她的意图。

　　随后，她冷笑了一声开口道：“诸位，这城北民窑如今的东家确实是我。自然，今后也会是我。我并不认为女子经营民窑有何不妥。史记上，许多女子在各行各业都展现了非凡的才能，甚至超越了男子。且不说如今大戚社会提倡女子走出府门，不再居于方寸后院...”她稍作停顿，看到混在人群中的沁儿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两人身后，不知她做了什么，那两人面上一惊，便不敢再开口。

　　“想来各位家中的妻子和妾室也都是持家的能手。如果没有女子为你们操持家务，你们又怎么会有精力和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没了那两人的挑唆，众人都是一愣，随后才有人反映过来：“这两者怎么能相提并论？根本不是一回事！”

　　“又有何不同？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自己想做什么的权利，何必趋于性别。诸位不妨不回去问问你们的妻子，她们是否想要整日困在方寸大的庭院里，为你们操持家务。你们又不妨想一下，为你们生下子嗣，又为你们整日操劳。有的甚至还要跟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这样的她们不该得到你们尊重吗？”方亦瑶扫视一眼众人继续道：“而你们却在这里字字句句诋毁女子，贬低女子。在你们说出那样的言论时，可曾有想过你们的妻子，她们有没有可能也会有被人如此针对的一天？”

　　她径直把问题抛给众人。

　　一番言论，众人皆都愣在原地，适才的嚣张都间歇下来。虽其中有些人根本想不通方亦瑶怎么就给他们扣上不尊重自家妻子之说。但此时也都觉得她说的好像有道理。家妻为自己操劳半生，自己又是如何对待她们的呢？她们为了勤俭持家，不舍吃穿，把最好的都留给他们和孩子。若有一天她们也被人如此围堵质问，她们又该如何？一时，每人心中都觉愧对家妻，甚至暗自决心要好好对待她们。

　　“你这是在诡辩，故意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其中一人突然反应过来，大声质问道。

　　方亦瑶抬眸一看，暗道，还有一人啊！

　　不过，他尚未说完，便被沁儿悄声制止。

　　方亦瑶确实有些取巧。不过，她所表达的内容也有一定的事实依据，并非完全的诡辩混淆视听。

　　看着被沁儿控制住的人，她唇角忍不住上扬，却故作镇静地继续道：“大家放心，我城北民窑绝对的公平公正，招募上写的清清楚楚，大家自可亲自论证。”见众人都冷静下来，她看了眼天色继续道：“时间也不早了，想来大家也都累了，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我城北民窑自会备好上等的点心等待大家诚心光顾。当然，一些闹事的人，我们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随后她看向刘管事道：“您说呢？刘管事？”

　　刘管事闻言，才从短暂的愣神中恢复过来，他迅速接过话题，沉稳地开口：“诸位，我们东家向来言出必行，我可以用我从事民窑行业几十年的信誉做保，城北民窑绝对不会坑骗大家。大家也都从事过这行，参加过考核的人，应该也知道这其中毫无作假。不过也确实是有不足，让大家等的有些久。不过城北民窑重建，自然人手不足，有所怠慢，还请大家谅解。”

　　没了引导的人，众人本来也是本本分分的工人，自然没那么多事。此时细细想来，人城北民窑也没有什么怠慢之处，反而处处体贴细致，第一天大约是察觉到大家排队劳累饥渴这一问题，第二日便备下了茶点，还是出自京都有名的桂园斋。

　　他们也不知道怎的，就被有心人给牵着鼻子走了。因此对引导他们的人很是愤恨，全部都朝那三人看去。沁儿见此悄声退开，然后那些人就把三人包围了起来。一顿拳脚相向后，才逐渐离开。

　　被揍的三人躺在地上哀吼不断。

　　方亦瑶慢步走至三人面前，轻声道：“三位还不走吗？还是说让我把你们送回去？”

　　三人闻言皆是一愣，赶忙麻溜里爬起来，连灰尘都来不及拍，便跑走了。

　　看着跑远的三人，方亦瑶不禁摇摇头轻声对身边的沁儿道：“沁儿，找个可靠的人跟着，我倒是很好奇他们是谁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