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凤栖》云韶杳

3、第三章

　　昨天以前，墨九的人生一直安安稳稳波澜不起如一滩绝望的死水，但是自从推开那扇万恶的门以后，所有之前与他有关正在与他有关将来与他有关的人物一个个粉墨登场，就像是一场戏，迫不及待走马观花似的开了。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遇见了以前的情人。
　　樊花珞。
　　她还是像当年一样漂亮，艳丽如海棠花，明媚不可逼视。她太过华丽使得别人一走进她就会成为苍白无力的摆设。
　　她身后簇拥着一群丫鬟，还是和以前一样，在街道划出一条亮丽的风景线。
　　“是你啊。”
　　墨九还没有从邂逅中回过神来，樊花珞就向他微笑了。
　　这样的笑容只会让墨九心跳加速，不管隔了多久，不管她是否嫁了人。
　　一如既往的心动。
　　每次见到她都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纵然墨九相比两年前自身发生了巨大的变革可唯独在樊花珞面前，他还是当年那青涩的莽撞的小伙子。
　　墨九就在这样云里雾里的状态下，跟自己的前任情人喝了酒，聊了天，一个人喝时无论怎么灌都不会醉，两个人喝时三杯两盏就已经头晕目眩，最后眼中只剩下樊花珞微红的绚丽如烟火的容颜。
　　后面的事情浑浑噩噩，事后努力回想只捡得令人脸红心跳的零星片段，断续的呻吟，火热的肌肤，迷蒙的双眼……一切都在第二天早晨墨九裸着上身醒来时乱掉。
　　樊花珞已经起身穿好了衣服，一如当年的惊艳，在晨光里向他微微一笑。
　　墨九有多久没有看到晨曦了。
　　他们又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樊花珞微微一笑：“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墨九下意识地点头，佳人嫣然一笑笑中依稀有留恋，最后拂袖而去。
　　这样的话，两年前她也这样对他说过。
　　那样的相似。
　　但是墨九终于想起来其中有什么差异了。
　　两年前，他是墨门里千里不留行的奇才剑客，她是金陵城最富盛名的艳苑吉原花魁。
　　两年后，他是终于泯然众人归于平凡的墨者，而她是上一次试剑大会魁首的妻子。
　　一转身一回眸，已是天堑。

　　如果说之前的墨九静水深流，那么樊花珞就像是一块投入湖心的石子，以一种极其香艳绚烂的方式，激起道道涟漪，最后化成浪化成潮，呼啸狂卷打破了被抑制了两年的愤怒和激情，信奉的教条被锤烂打碎，一时间失了魂去了魄，最后连自己都找不到了。
　　当然，这是后话。
　　就算是那一夜后，墨九还浑然不觉这样一个事实：属于他的试剑大会，才刚刚开始拉开帷幕。被人为地压抑了两年的青春，现在才刚刚唱起。
　　清醒过来的墨九一直在想樊花珞临走前的那句话什么意思，不断质疑不断怀疑后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一种隐隐的担心却潜移默化地占据了他的心脏。
　　她拥抱的，是不是还是以前那个自己。
　　那个，被他无情抛弃的，过去的自己。

　　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的事就让它乘着黄鹤西去，工作还是要做的。
　　这次墨九接到的活可真是有点让他惊讶了。
　　这次要保护的居然是目前炒得最热的风神堂得意门生高寒——真是高处不胜寒，细数数十寒暑，在他的字典里从未有过“败”这一字眼，在单刀挑了武林名宿归雨篷后，简直就是带着舍我其谁第一唾手可得的狂妄来参加试剑大会。
　　当然，虽然风神堂对爱将坚信不疑但是也深知试剑大会人心险恶，或许高寒的武功比敌人高可要数弯弯肠子高寒那就是只羊，一不留神就阴沟里翻船。在赌坊里高寒的赔率已经跌破众人的眼睛，如果败了，高寒就摇身一变全民公敌
　　于是这次风神堂暗中请了各家高手前来暗中保护高寒。
　　墨九很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请他，这两年他平静到无人再敢相信他是个高手，只是因为当年曾经拥有相似的经历才被选中。
　　看着高寒睥睨的双眼，上扬的嘴角和高傲的颈项，墨九心中不由没了着落。
　　心中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两年前那个让他落入深渊的幕后黑手，此刻也正把它贪婪而罪恶的爪子，伸向那只狂妄的羊。

　　墨九没有想到懒惰如自己也可以在一个下午的时间内走遍大小商行，研究他们在各个选手之间投下的赌注，最后把目标锁在了两年前他就开始怀疑但是一直无缘得见的云氏财行身上。
　　据说几个月前云氏财行来了位异人，解了手头上一个大麻烦，于是云憔风招他做婿，婚期已经定下，那个幸运的准新郎正春风得意进军试剑大会，表面上是说观看，谁知道他会不会从中捞得第一桶金对预支了丰厚陪嫁的云氏财行来个投桃报李？
　　简单睡了一觉后，墨九开始执行新的任务。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高寒对于“保护”这个词及其厌恶，很多在他身边潜伏的高手都被他一手揪出一脚揣飞。墨九一边跟着一边叹息此乃神人也保护他绝对是种自虐。
　　最后高寒发飙，尽挑着些没人的巷子走，就好像外出偷情躲着自家老婆一样。
　　但是这招对于墨九来说，已经是他当年玩腻了的。
　　最后，高寒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站住了。
　　“现在就我一个人，暗中使坏的，出来跟我决战！”
　　四下一片沉默。
　　高寒突然拔剑斫向一处，只见寒光处竟然连连跳出十几个人，看那架势都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潮水一般向高寒扑来，万剑启发璀璨如明星。
　　高寒起先还能在刀光剑影里来去如风如同玩弄于鼓掌之中，但是四五个来回后，居然又跳出了一拨人，东南西北陆中空全线包围。饶是那高寒三头六臂此刻也有些吃不住了，被人围在中心像是在打土拨鼠一样。
　　墨九其实很惊讶为什么此时此刻自己还沉得住气，难道是自己的神经线还没有找回来？或者说他已经迟钝了好久。
　　高寒已经看到藏在暗处的墨九了，高傲如他此刻眼中也不禁露出了迫切的需要帮助的眼神！
　　黑压压的一片正饿狼般向高寒扑去，试图用人海战术将他歼灭。
　　墨九最后检查了一遍刚刚安好的装置，然后火折子一嚓，火星子一蹦，火花儿一冲。
　　无数绚烂的烟花炸开在空巷的上空，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也照亮了藏在暗处的墨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