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今兮》梦里有无

45、下盅

　　慕枝心头一颤，她明白阿玄是想独自揽下过错。

　　她深吸一口气，目前的形势已然明了，做过多的解释怕也是难消皇后的怒火，她朝地上磕头道：“此事，并非六皇子之错，乃是臣之过。”

　　秦玄神情紧张：“姐姐……”

　　慕枝转头，略带硬气说道：“闭嘴。”

　　皇后道：“慕枝，你当本宫是傻的吗？”

　　“早在前些日子，臣早已对侧妃不满，今日听闻侧妃进宫，便暗暗跟了去，后来才知道是侧妃怀孕，故派六皇子前去为臣除去大患。”慕枝镇定自若说道。

　　“不是的，这跟姐姐没有关系，是我一个人做的。”闻言，秦亦显然急了，她又想把过错独自揽下。

　　“皇后娘娘不若想想，六皇子伤害侧妃腹中胎儿又有何好处？他又何故去伤害一个素未相识的人呢？”

　　皇后坐在上方思量，很明显，她的话不无道理。

　　“你又何故伤害零璃？”

　　慕枝似若疯狂道：“当然是她抢了属于我的位子，她有什么资格站在贤王的身侧，她是一个公主，我也是。”

　　她神情神情愤怒疯狂，皇后竟也分不出真假，大声呵斥：“放肆！”

　　秦玄纷纷磕头：“不是，她是胡说的，都是假的。”他不要她做这些，他过分着急，心底更是透露着不安。

　　皇后嘲弄道：“好一个姐弟情深，本宫就不该纵容你个孽障活着，慕枝公主，别以为凭借着你那点功劳，本宫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好好的皇孙就此没了，这次本宫决不轻饶。”

　　她猛然喝道：“慕南公主慕枝协同六皇子意图加害皇孙，即日起，慕枝公主遣回無秋殿，无诏不得出，六皇子杖责一百，即刻施行。”

　　宫里侍卫想要上前，慕枝把秦玄拦在身后道：“一日人做事一人当，皇后娘娘何必牵连无辜。”

　　皇后道：“本宫如何，本宫自有定夺，来人，拉出去，给本宫狠狠的打。”

　　慕枝被强行扯开，她面露难色，愤然道：“皇后娘娘如此，陛下可知？”

　　众人停下行动，皇后脸色一沉：“本宫乃是后宫之主，有权管理后宫的一切事物，后宫之事，何须叨扰陛下。”

　　慕枝笑道：“皇后莫不是忘了，臣乃是慕南的嫡公主，纵使有错，也是事关朝堂，皇后娘娘无权干涉，何况六皇子早在多年前，已转让臣抚养，若要论惩治，也要经过臣的同意。”

　　皇后面露难色，她身体微微一颤，身后的婢女在她的耳畔低喃了几句，她收敛怒气，道：“好啊，慕南公主果然是好本事，这个梁子本宫同你结下了，等来日本宫禀明陛下，定要治你个重罪。”

　　慕枝恭敬磕头：“冒昧皇后娘娘非臣本意，臣愿主动搬往無秋殿，以慰皇后之怒。”

　　皇后再也端不住原来的模样，瞪着她：“滚！”

　　慕枝再次磕头：“谢皇后！”

　　她越过侍卫，牵起秦玄的手，温声细语道：“没事了，走吧。”

　　秦玄目光紧紧追随，潋起微光，狠狠咬住唇角，他真够糟糕的，总是被别人掌控，一次次被欺凌，现在还需要她来救，他感受到巨大的无力感，他真希望可以掌控这一切，做这至高无上者。

　　回去的路上，他们彼此沉默，但秦玄能够感触到她手心细密的汗水，他从侧旁凝望着她，她站在殿上，那般大胆维护自己，她的内心也很慌张，也很恐惧吧。

　　若雪焦急守在殿外，见着人回来，心底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無秋殿一如既往萧瑟凄凉，屋内摆设如旧，长时间没有人居住，蜘蛛网洒满各个角落。

　　若雪摊了摊灰尘，轻咳一声：“公主，殿下，你们先出去吧，等奴婢打扫好，你们再进来吧。”

　　“还是一起吧，你腿脚不便，莫要逞强。”慕枝料想到这般情景，内心起伏不大。

　　秦玄搀扶住她，轻声道：“姐姐先出去罢，你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吸入太多粉尘，我们打扫好了才叫你。”

　　慕枝摸着他的头：“阿玄不必跟来的，只要我受到处罚，皇后也不好再多为难你。”

　　“祸是因我而起，我……”慕枝将手指按在他的薄唇上，微笑道，“没有什么错不错的，阿玄，好了，我们都别提这件事了，不要破坏了大好心情。”她故作轻松，伸了伸懒腰，“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这点小事，难不住她。

　　三人一起行动，效率极速提升，不到半个时辰，这小小的屋子就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慕枝叹道：“真快啊！”

　　“嗯！”秦玄应道，他不想她做太多，所以做事时也总是抢在前头。

　　若雪铺好床上的被子，道：“公主来床上坐吧，床上软些。”

　　“阿玄，走吧，我们坐到床上去。”

　　慕枝一碰到床，便高兴扑了上去，秦玄与若雪皆是无奈笑笑。

　　处在無秋殿，地方虽小，三人住在一起方便也温馨。

　　每日殿里会有专门的人送上食物，大多时候是比不上在暮朝殿吃的食物，不过他们也不气馁，左右能够食用，饿不到肚子。

　　这些年来，慕枝，秦玄和若雪都攒了不少银子，时而拿出一点，宫吃到甜头，也会送点好菜。

　　慕枝乐观豁达，会主动找些事情来做，又会在宫里寻点乐子惹得秦玄与若雪哈哈大笑。

　　秦玄被秦亦挑断筋脉，废除功夫后，身体是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就是难以习武了。

　　慕枝安慰道：“没关系，习不了武就习文嘛，咱们刚好带了许多书，打打杀杀看着就累，文文静静的多好。”

　　秦玄也不沮丧，烦闷时找姐姐聊聊天，一起看话本，为姐姐画图。

　　日子很苦，却还是幸福，直到一日，秦亦的拜访彻底打破了这份安静。

　　秦亦四处张望，温柔道：“这个屋子还是委屈你了。”

　　他目光深情又温柔，慕枝不客气道：“王爷，屈尊降贵，实在是不合适，臣这小屋子过于寒酸，王爷还是请回吧。”

　　秦亦顿住，继而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样子，他凑近柔声道：“后悔了吗？”

　　慕枝蹙眉，神情淡然：“臣不明白。”

　　秦亦：“我们之间需要这么生分吗？”

　　慕枝：“王爷，此地阴暗潮湿，恐污了您的眼，还能请回吧。”

　　再三下达逐客令，秦亦岂会不知，他不慌不忙，寻来一个干净的椅子，道：“枝儿，何必牵强？”

　　慕枝知晓多说无用，他这架势怕是不肯轻易走了。

　　良久，秦亦道：“三日后，我要选妃了。”

　　“恭贺殿下。”

　　秦亦看着她，她神色自若，目光平淡，好像对这件事没有丝毫在乎的。

　　他有些生气，幽深的眸子底下藏着怒火，道：“你真的要如此绝情吗？”

　　慕枝摆过头，淡淡道：“我与王爷，早在你对阿玄出手时就断了。”

　　秦亦猛然起身，逼近她的身躯，，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冷漠，与她久久对峙，最后仰头大笑道：“很好，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我不想伤害你的，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客气了。”

　　说罢，他猛地吻住了她的唇，剧烈的啃咬，夹杂着愤怒的情绪，丝毫不管她是否疼痛。

　　她被吻得有些窒息，奋力击打着他的胸膛，秦玄双目发红，狠狠瞪着他，大吼道：“放开她。”

　　秦亦喉结微动，慕枝明显感受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了她的口中，她狠狠咬下，秦亦微微吃痛，蹙起眉来。

　　秦玄猛地推开他，将慕枝扯在身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眸翻涌着滚滚怒火。

　　慕枝连咳几声，想着把嘴里的东西给吐出来。秦玄见状，赶忙转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秦亦不慌不忙擦拭着嘴角溢出的鲜血，道：“果然狠心。”

　　秦亦笑道：“不过，却很甜美。”

　　秦玄再也按奈不知心中的怒意，赤手空拳揍了上去，慕枝整个人都顿在原地。

　　秦亦脸色铁青，嘴角微微浮肿，纵使秦玄没有武功，但这份力道确是不小的。

　　他愠怒道：“你竟然敢！”他不可置信望着他。

　　怒火中烧，他道：“来人，给本王按住他。”收到命令，门外的侍卫纷纷赶进来，不顾慕枝的阻拦，将他手按在身后紧紧拴住，而后更是用力一踢，直接跪倒在地。

　　秦亦俯视着他，他竟然还妄图挣扎，他嘲笑道：“你看看你，多狼狈啊。”

　　秦玄狠狠盯着他，凶狠，阴戾。

　　他怔了怔，回过神来，冷漠道：“我最讨厌你这双眼睛，要是挖了该多好。”

　　慕枝同样被抓在另一边，她吼道：“你敢！”

　　秦玄淡然一笑，道：“放心吧，我可舍不得你恨我。”

　　他从衣袖取出一个白色瓶子，取出来一粒白色的丸子，按着秦玄的头，直接塞了下去。

　　秦玄剧烈咳嗽，可这东西极其丝滑，轻易便滑进了他的喉咙。

　　“放了他们吧。”秦亦转身就走，不论如何，他的目的达到了。

　　慕枝扑到他的身旁，轻轻拍着他的背。

　　秦玄摇了摇头，朝她笑道：“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