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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第 2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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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在一个茶摊里,一个头戴纱帽的年轻人正在与人高谈阔论:“我可是来都城采买茶叶的!我可是俺们乡里的大少爷,你们还能不给我面子?”
坐在茶摊里的众人闻言鄂然。
有好事的问:“果真?那你家里定是有不少钱的吧?!”
那年轻人大手一挥:“有的是钱!我可是少爷!”
那好事的人便细细打量起这头戴纱帽的年轻人:只见这纱帽果然是好物件:青纱罩住发髻,周围细密的一层网纱正适合在这夏日里头遮挡阳光;而帽帷下头这张胖乎乎的脸更是说明问题——普通人家的孩子不饿的面黄肌瘦就不错了,又哪里能有这样肥胖?
可是在往下看,却看到了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裤脚下面还藏着的是一双已经磨破了鞋尖的布鞋,一个胖乎乎的脚趾头正对着众人打招呼!
那好事的便断定了这是个精神不正常的傻子!便又不怀好意的问:“真的?那大少爷请我们这些人喝茶如何?”
那戴着纱帽的年轻人大手一挥:“没问题!本少爷请就是了!”随后就将手伸进怀里掏起来。
围观的人瞬间来了兴趣,个个儿伸长了脖子。
那戴纱帽的年轻人从怀里摸了半天,却摸出一把叠得整整齐齐的树叶,拿在手中扬起来:“本少爷用的是金叶子!”
围观的人叹着气摇头,不再理会这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突然间,两个凶神恶煞的地痞围上来:“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少爷?怎么不交保护费?”
茶摊上的人瞬时紧张起来,谈话声都小了不少,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地痞一左一右坐在那疯子旁边。
那疯子浑然不觉危险降临,还舞着手中的叶子要请客。那两个地痞眼神愈加凶恶,茶摊上的小二硬着头皮送来一份点心:“两位英雄!咱们这是小本买卖,可经不起两位英雄的比武啊!小的特奉上点心给两位英雄解乏,若是这傻客官有得罪两位英雄的地方,还请不要在这茶摊里算账的好!”
点心不过是粗制的绿豆糕,却是胜在不用花钱。那两个地痞将点心丢进口中,个儿高的指着店小二说:“很有眼力,老子这次就放过你!”
说罢,一左一右挟持着那疯子就离去了。身影直奔城隍庙的后山而去。
等到看不到那身影了,方才的看官才大着胆子说:“完了,可惜这个傻后生了!那纱帽定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看那衣服鞋子就知道没钱,这下落到地痞手里是没个好下场咯!”
这边两个地痞挟着这疯子转过后山的小路,越走越僻静,眼看着四下无人就松开了挟制的手,那戴纱帽的年轻人一改方才的痴傻样:“小四兄弟,你这地痞的气势可是十足!我若不是收到你的暗号,都要怀疑你真是个地痞了!”
胡四笑着说:“那还要感谢肖百夫长的悉心教导!毕竟那个时候学易容,咱们三个都是要互相骗过去才算成功的!只有骗过了最亲近的兄弟,才会多几分把握!”
三个人一路走向山顶最僻静的地方,胡四和沉泥才将这次来到都城所探寻到的消息都告诉了朱有福,就连宰相府小书房那神秘的四个匣子里的信纸也说了出来。
“我陪着红儿姑娘走了一趟,倒是错过最关键的时候了。如今你们既然已经核实了消息,那还等什么?咱们三个赶紧回山上把这些汇报上去吧!”朱有福一听便提议回去。
“大哥,我们另有安排,如今就是在等你来将消息传回去,我们才好放心去做!”沉泥声音微哑。
朱有福听了这话只觉不对:“我们此行的任务不就是探听虚实?如今任务已经完成却为何还不回去?你们两个是要做什么?一定是极危险的事!我身为你们两个的哥哥又怎么能自己置身事外?你们不如先回山上去,要做的是什么事安排我来做!”
胡四听了感动却坚持说:“我们三个人必定要有人回去山上穿信儿!而这桩事非得身轻如燕的梁上君子才行。大哥你务必要回去山上将信儿准确带到,我们里应外合!”
朱有福面露忧虑,可是一起朝夕相处几年,他也知道胡四和沉泥两个是最犟的了,若是自己认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于是只得叹口气说:“我回了山上汇报完就立刻返回来找你们,你们可一定要等到我来接应!”
说罢三个人将脑袋凑在一处,沉泥将自己谋算的那事说了,朱有福也啧啧称奇:“险是险了些,可到底是妙计啊!”
三人就在这里告别,分两路下山。
胡四和沉泥在城隍庙附近伪装成地痞等待朱有福的到来已经几日,这几日也已经摸清楚了城内情况,更是做好了计划。
今日见了朱有福,与朱有福将消息传回去,两个人也是再无牵挂。
沉泥说着:“这皇帝在登基前曾经有一支亲卫军,是私军。后来登基以后也没有让这支亲卫军得见天日,而是依然秘密为他做事。这亲卫军中领头的就是孙才良。这孙才良本就是孙家远亲,家中落魄难以度日才领了这不见日头的差事,皇帝登基以后,这孙才良便负责为皇上盯着朝中诸人。”
胡四点头:“前两日我们去过的那府上就是那孙才良的住处。那你说,那一日夜半潜伏在宰相府外头的?”
沉泥接着说:“一定是亲卫军的人,是不是孙才良不好说。但很显然,皇帝不放心宰相一直在盯着宰相府呢!”
胡四摸摸下巴:“咱们在都城这许久,都是听说宰相年纪大了疏于政事,看来是宰相的迷惑之计。”
沉泥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他想夹着尾巴做人,我们偏要他们斗起来!”
胡四双手互捏,使得指骨之间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声:“那就干!”
这一夜,两条影子又悄悄潜进了宰相府内。却并不小心谨慎,他们在廊下一直走到小书房门口,将那锁子用刀器直弄出划痕才离开。
一出宰相府,两条影子又悄悄潜回离得不远处的孙府。
一路直到后院,脱下脚上的两双靴子放回天井的石阶上才悄悄溜走。正巧回来的小仆婢揉着眼睛难以置信地说:“老爷的官靴怎么又回来了?”刚说罢又吐吐舌头,左右看看确认无人才放下心来,生怕被人发现自己找不到老爷的官靴自己要受罚。
而那两条轻飘飘的影子做完这一切就是静静等待在宰相府外头静观其变。
果然第二日,宰相府的大门前都多了一伙儿仆婢站岗。
胡四压低声音说:“宰相府警觉起来了。”
沉泥说:“那孙才良的官靴与众不同,宰相多智多虑,定会作出点反应来,他这一步反应的就是他最在意之处,我们捏着这一条线索继续就是了!”
而严阵以待的宰相府内各处门都锁起来,四处严查以后也没发现可疑之处。倒是宰相府里的幕僚面容严肃地拿着一张纸来到书房里:“大人!”
刘松云看着那幕僚的神色凝重,便挥退了仆婢,关起门来。
那幕僚将手中的纸张铺在桌案上:“大人您请看!小的将那脚印拓在纸上,细细描出鞋底花纹,发现这鞋子绝非一般草寇可有,竟是一双官靴!而更为不一般的是,”那幕僚用手指向右下角的位置,示意刘松云细看:“小的在这官靴上发现了这印记!”
刘松云细细看去,只见那右下角的花纹细密,却是隐约可见一个“东”字,登时向后坐在椅上。
那幕僚不解其意:“大人,您怎么了?如今有了这纹样只需刑部出马就能查到凶徒,您?”
刘松云抬手止住:“这件事到此为止,把这图纸留在这儿,你先退下把!”
那幕僚识趣地闭上嘴,走了。
刘松云的手颤颤巍巍拿起那张纸,看着那花纹,心上忍不住地生出寒意:早在皇上对陆清泽出手的时候,自己就开始有防备了,只是皇上还是要动手了吗?皇上有一支秘密亲卫军的事,自己略有耳闻。而那秘密的亲卫军不管是衣饰还是鞋底以及兵器都有特制的纹样以示身份。
本来这特殊的“东”字花纹自己是不该知道的,可是当初皇上登基前,为了以示和自己结成亲家之约,曾在一次无意间露出过那枚私印。
虽然那私印极快地就被收起,可是那特殊的纹样还是在心中留下了印象。
皇上如今派这亲卫军来自己府上是要做什么?难不成?
刘松云的心沉了沉,当下便觉得自己一直在思虑的那件事不能再等下去了,自己必须要先发制人。可是宫里的皇后不知道是何心意,但是倘若自己被皇帝像陆清泽那样除掉了,皇后的孩子也早就成了皇上的眼中钉,绝不会有好下场。自己和皇后、那皇子、刘家满门荣耀现如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必须马上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