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4、第 254 章 ...
-
到了花房之后,才发现这活儿也实在算不上轻松,偌大的行宫只有一个花房,却只有一个总管花卉的老太监和他们两个来作为仆婢侍弄。而行宫之内各处需要花卉装点之处尽需要他们来打点。
胡四皱眉:怎么就到这儿来了?这侍弄花草谁会呀?
沉泥无奈:早先在陆府的时候虽然侍弄过小院子,可是那小院子里不过是些竹子和兰草,都是些爱活的,这如今花房里千娇百媚的花儿可怎么侍弄?
幸好那老太监倒是十分尽心,见到新来的两人报到,只是打发两个人去挑水、搬动花盆,嘴里还念叨着:“咱家都是该养老的年纪了,还叫咱家来这里卖命。不是人啊不是人!新来的人怎么知道如何侍弄花草,胡来啊胡来!”
胡四临走的时候听老太监口中念念有词的十分有韵律,觉得有趣,对着沉泥挤眉弄眼,沉泥却对那老太监有着同情:在宫中伺候人一辈子,本来想着临老能带着一辈子存下的体己钱出宫买下一座房子也享几年清福,谁知道这皇上一搞行宫,再也不提放他们出宫的事了,反而是比之前在宫里更忙——没法子,宫里的花房阶级分明,从上到下几十号人,都是上了年纪有资历的老人儿管理着,可是这行宫匆匆修建,连仆婢都是去民间强抢来的,各方面都不完善,都是草草完成,这老太监自然是抱怨连天。
胡四对这一切都很好奇:在西楚,一个男子只会选择一位心爱的女子相伴终生,不仅民间百姓如此,就连王室也是如此。可是北齐的男子却可以在娶妻之后拥有无数个小妾。最典型的就是皇帝三宫六院。
可是这行宫里的娘娘如何呢?
胡四忍不住想那是不是如同天仙一般。有了这样想法,他又忍不住对着沉泥说了。
沉泥只是略一想想:她倒是对妃子们不感兴趣,只是这两日在行宫,的确是没见到妃子的影子,只是见到了和她们一样从各地抢来的姑娘们做仆婢忙碌。而这行宫没有妃子,那赵开明是会从宫里带妃子出来吗?会带谁呢?如果带的还是自己走的时候十分受宠的静妃话,那就意味着皇帝与宰相之间依然是固若金汤的关系,君臣亲密,可不利于内乱之兴。
想到这儿,沉泥觉得这些情况也十分重要。
“只是咱们应该找谁打听这些消息呢?”胡四有些不解,虽然胡四很擅长与人打交道,可是在这行宫里却是规矩森严,胡四又要随时防备着自己男儿身份曝光,所以言行之下谨慎收敛的多。
沉泥在这里倒是找回了熟悉的感觉,回忆起从前每年陪陆子规进宫赴宴的情景,沉泥想到了:“咱们不就是有一个现成的人可以问?花房里的那个老太监就是最好的人选。”
胡四想想那人唠唠叨叨的样子有些不确定:“可是苏公公成日里就是伺候那些花,再就是唠唠叨叨的抱怨,咱们能从他那儿问出什么来?”
“他是宫里出来的,这行宫里头太监少而仆婢多,也正是因为太监需要从小进宫,如今陡然间行宫采买人口,这仆婢倒是好选,这太监一时之间又要从何抢来?更别提成年人行了那太监礼危险大过于小儿,且还需恢复一段时日才可正常行动。所以这行宫里的太监多是宫里出来的。本身就知道的比旁人多些。再加上苏公公年纪大了,又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呢?只是看他愿不愿知道了。”
胡四听完,先是为自己的安危着实担心了一把:“小六咱们可要万万小心,这一趟可千万不能丢了命根子啊!”
沉泥这才一顿:原来自己本就是女儿家,所以那一日逗弄过胡四以后,倒是也没想那么多了,心里的包袱也没那么重,却忘了胡四可是正儿八经的男子,在这里自然是提心吊胆不已。
便对着胡四说:“我们这易容下来,我倒是比四个更像女儿家,不如往后行事,我在前,四哥跟在后?”
胡四早就发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六的身量瘦小,扮上女装倒真的有些女子娇弱之态。虽然自己自认为比小六大,应当保护弟弟,可是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还是叫小六凡事在前,总是安全些。
两个人商量好了,便一起准备了酒菜等物,晚上来了花房找苏公公。
那老太监果然还在花房里忙碌着。
“四姐、六姐给苏公公请安。”沉泥带着胡四规矩先行礼。
那老太监闻言回头来看:“你们两个燎毛鬼倒是规矩学得挺快,来这儿作甚?”
“我们姐俩儿见公公连日辛苦,心中不忍,于是今日特准备了些酒菜,孝敬苏公公的。”沉泥带着微笑,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倒是叫一边的胡四看傻了眼:以往只知道小六腼腆不爱说话,却没想到真的只是不爱说话啊!
那老太监在宫中一辈子,早就见惯了这些孝敬举动,也就挽起袖子坐在了桌边。
这桌子也在花房之中,周围都是花盆,潮气扑面,这老太监待习惯了却也不觉得有什么。
沉泥赶忙上前,胡四提起食盒打开盖子,和沉泥一起将里头的东西端出来。
他们二人还花了点银子打点了厨房的人,才得了这一壶的酒,并有了凉拌金针、醋黄瓜、半只烧鸡、炙羊肉这样四道小菜。
摆在桌上香味袭来,那老太监也是下意识地舔舔嘴唇。
沉泥忙递上筷子,胡四又斟满一杯酒。
苏公公吃了口鸡肉,又喝一杯酒,只觉得果然味美。便眯起眼睛大快朵颐起来。
酒至半酣,老太监的眼睛微红,举着筷子有些口齿不清的说:“你们两个小东西,有什么事说罢!”
胡四忙摆手,那老太监却说:“咱家一辈子在宫里什么没见过?要是没事,你们两个会这样来孝敬咱家?无妨,咱家吃了你们二人的酒菜,且将你们二人的事说来吧。”
胡四看了一眼 沉泥,沉泥便开口说:“苏公公真的是明察秋毫。我们姐妹俩都是乡野人家的女儿,被带到这富贵处心中实在是惶恐不安,不知道是要将我们二人作何处置。还是到了花房看了苏公公和善可亲,才鼓起勇气一问,不知道我姐妹二人什么时候能回家去?”
那苏公公听了却是一叹气:本来他以为这是两个心思活泛的家伙,可是一听这姐妹问的却是何时能回家,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谁不想回家啊?!”
胡四听出这话中的深意,便赶忙又斟满了酒杯,苏公公一饮而下:“想当初咱家进宫的时候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活不下去了,就让咱家进宫寻条活路。这活路倒是寻得了,可是这一辈子到头也是个可怜虫!你们二人定是想爹想娘,保不齐还想你们那情郎。咱家告诉你们,不必想啦!一入宫门深似海,更别提咱们这些命贱之人,进了宫哪里还能逃得出去?”
沉泥闻言拿起帕子假装擦泪,挤了挤,眼睛却还是干涩,她只好赶忙看一眼胡四。
还好默契仍在,胡四赶忙也拿起帕子擦泪,捏着嗓子问:“为何?不是说这只是一处大宅子,等到事毕我们便能回家的吗?”
那苏公公同情的看一眼:“这可不是大宅子,这可是行宫啊!行宫是什么?那是皇上住的地方!是皇上的家!就算是皇上一年只来住一晚上,咱们也得给皇上做仆婢看着家啊。”
胡四演技精湛,闻言呆愣着:“皇上?这是皇上住的地方?我们会见到皇上?”
苏公公见这两个仆婢还搞不清楚状况便说:“可不是?如今北齐四海升平,皇上在宫里待腻了,便要出宫来散散心。这里就是为皇上散心预备下的。你们会见到皇上的,听说,皇上这几日就要动身了,要不咱家怎么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的。”
胡四和沉泥对视一眼,胡四又问:“可是,这行宫里都是咱们这样的人啊?宫里不是有娘娘吗?”
那苏公公自己倒了一杯酒饮下:“皇上为何出宫来?不就是来寻乐子的?宫里的娘娘出来了还有什么乐子可寻的?等着吧,就是这两日了,皇上来行宫的前两日,那些做官的自然会把手上预备下的美人儿送进来的。”说罢又看一眼眼前的姐妹俩:“如今皇上倒是不拘一格,你们二人若是有心,也不妨打扮打扮。上个月皇上去南方行宫,就宠幸了一个仆婢,那仆婢自然是一飞冲天,虽说只是一夜就过了,可到底也是得了个美人封号不是?”
胡四忙又倒满酒:“谢苏公公提点。”
那苏公公本就是上了年纪,连日来劳累不已,今日又吃多了酒,此时困意上头便眯了眼睛睡死过去。
幸好这苏公公平日里吃住均在花房,胡四和沉泥联手将这苏公公抬放在床铺之上,又盖好被子,收拾了桌上的狼藉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