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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宫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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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规有些惆怅,而这个时间正是朝臣家眷去各宫探望自己在宫里做妃子的家眷的时间。
往年这个时间,供朝臣家眷玩乐的花园寥寥无人,只有端着各样托盘来回忙碌的仆婢、太监。可是今年皇上特意开恩,一些就算是没有女眷在宫里做妃嫔、却极为被皇上赏识的朝臣也可入宫赴宴,这么一来,这花园中就显得有些拥挤。
陆子规不愿在人多的地方待着,便带了沉泥去了僻静的水池边看鱼。
许多年过去了,陆清泽已经离世,甚至皇上都换了一个,可是这北齐皇宫里还是一如过去。
沉泥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跟着陆子规来参加这上元节宫宴的时候,看到北齐寒冷的冬日里池中的鱼儿还在自由游动惊奇不已。知道是在池底下烧了地龙以后又觉得北齐果然是奢华。
那个时候的沉泥对北齐的了解不多,亡国的暗淡人只以为是北齐的确国力鼎盛至此,可是随着后来了解的越来越多,特别是安青山的到来以后,沉泥才知道在北齐竟然还有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方,而皇宫里头的奢侈,是搜刮了举国之力铸成的。
如今再看这池水,再看这池水中的金色鲤鱼,沉泥却有着一丝窃喜:北齐也不是坚不可摧。尽管北齐外里看着强盛,实则内里已经开始腐朽了。西楚的复国并非不可能。
两个人都看着池水,虽然是思绪各自纷飞,可是这个地方僻静。冬日里看鱼虽是稀奇事,可是这池水边寒气重,讲究些的人家只是一看即走,绝不会如他们主仆二人一般还稳坐在池水中的凉亭里。是故,当有人接近的时候,两个人还是敏锐发现了。
“陆公子别来无恙。”来人先说话,语气带着淡淡地哀愁。
陆子规看去:原来是公主赵莲蕊。登时便立刻起身跪下向赵莲蕊行礼:“草民陆子规见过公主。”
“你我也算是旧相识了,何必如此这般客气?起身吧。”赵莲蕊说罢便也坐了下来。
陆子规自打今日猛一见到赵莲蕊就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起身后细细打量一下赵莲蕊才知道为何。
往日的赵莲蕊因着母妃是宠妃,所以仪仗架势仅次于当时的太子。走到哪里都是身后跟着一群人:仆婢、太监、嬷嬷······可是今日的赵莲蕊身边只跟着一个仆婢;往日的赵莲蕊在宫里趾高气扬,性子也随了她的母妃,穿衣酷爱红色,张扬夺目,金银满头,光彩照人,可是今日的赵莲蕊穿得还是宫装,却是颜色略微低调内敛些的蓝色,而发髻之间也只是以发簪、绒花点缀,却没有过去那般华丽的发冠了;最不同的也许就是神色了吧。
过去的赵莲蕊说话也是语气上扬、神色倨傲,如今看着却是大为不同。
陆子规心里更加怅然:也难怪今日见不到姑母。自己虽然不喜欢赵莲蕊,可是也毕竟是打小就见得。如今赵莲蕊也与过去不同,见面竟也会客套的称一声“陆公子”而非过去那般眉飞色舞的“子规哥哥”了。
兴许是陆子规的打量有些久,又兴许是在陆子规打量赵莲蕊的时候也在被赵莲蕊打量。
时间静默了一会儿,还是赵莲蕊打破沉默:“陆公子与从前很不相同,从前我们倒是不能这样安静坐下来说说话的。”
陆子规心中在想:过去你一见面就大叫哥哥冲上来,你可是最受宠爱的公主,我哪儿敢受你这一声哥哥。可是到底说了些面子上的话:“毕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赵莲蕊察觉到了陆子规语气中的疏离,却不以为意:“陆公子可看过姑母了?”
陆子规只好苦笑:“如今我只是一介草民。引路的太监说是太妃不见外客,还说没听说过陆太妃这号人物。我又不知道姑母如今的住处,宫墙之内岂能随意行走?”
“陆公子真是客气,难道不知道熟知宫内的人眼前就有一个?”说这句话的赵莲蕊带着笑,依稀有些过去的影子。
陆子规有些犹豫:“只是那太监说太妃们都是不见外客的。”
赵莲蕊现在虽是收起了锋芒,可是骨子里到底是从小集万众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听到这儿只说:“陆公子既是草民,那今日来赴宴就是格外开恩。若是今日不见,只怕更无机会了。”
陆子规便咬牙:“那便有劳公主了。”
说罢便起身向赵莲蕊行礼:“谢过公主。”
赵莲蕊面上却是淡淡:“从小相识,也是故人,不必客气了。走吧。”
陆子规看着起身在前带路的赵莲蕊:想着小时候的赵莲蕊的模样,那个时候的赵莲蕊让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可现如今的赵莲蕊,却是没那么令人想要躲闪了。
沉泥跟在陆子规身后,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鲁王还在都城的时候,开玩笑打趣前头两人的事。心上没来由地涌起了一阵不舒服。
沉泥小心地低着头,跟在陆子规身后。
陆清溪一大早起来就备好了一桌陆子规爱吃的,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来。眼看着就要过了午膳的时间。琴娘忍不住劝:“娘娘吃碗粥吧。一早起来就没怎么吃,这如何等得了?”
陆清溪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问:“你说,莫非连子规也见不到吗?”
琴娘听了知道,陆将军一个人孤单单在北境离世下葬,这事是陆清溪心中的痛。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就是在这时候,宫门口的仆婢跑进来通传了:“启禀陆太妃,公主带着一个男子来了。说是您的亲人。”
陆清溪从贵妃变成太妃以后,不仅挪宫,就连伺候的人也换了一遍。只留下了一个琴娘。所以这宫门值守的仆婢的确是不认得陆子规的。
陆清溪听了男子,下意识就以为是陆子规,可是又听到是公主带来的,又有些不确定,便对着琴娘说:“你去看看。若是外人,不见。”
没过一会儿,琴娘欢天喜地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陆清溪仔细一看果然是陆子规,当下就站起身,想到什么似的向后头看去。
琴娘猜到了陆清溪的意思便说:“公主已经走了。”
陆清溪这才放心地拉住陆子规的手:“好孩子,快让姑母看看你!你这两年过得辛苦了!”
陆子规见到姑母,当下便是眼睛有些泛红:“子规不苦的。倒是姑母一个人在这儿,受苦了。”
说着便去细细打量姑母:幸好琴娘用心装扮,将白发藏起来,就连憔悴的神色也遮起来了。现在看起来只是清瘦了一些,倒是不至于太令人担心。
而陆清溪看陆子规也是觉得孩子瘦了。
于是姑侄俩坐下来以后便是互相的夹菜,恨不得一顿让对方吃得圆润些。
都是为别人考虑的性子,所以都吃了对方夹来的菜。一顿午膳结束,都得需要琴娘奉着山楂茶来消食了。
一盏茶喝过,还是琴娘说:“娘娘,今日少爷来没有引路太监,没有人提醒,可是少爷再待下去就要坏了规矩了,只怕也会耽误了宫宴的时间。”
陆清溪便放下茶盏:“那子规对宫里不熟悉,你亲自把人送去宫宴大殿。”
说罢又起身对着陆子规说:“好孩子,姑母在宫里一切都好。你不要挂念姑母,好生照顾好自己。凡事多请教黄伯,好好读书,等着你表哥在南疆安稳了就接你去。”
“姑母,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怎么还说这些哄孩子的话来哄我?我知道的,回去定会好好读书的,会照顾好陆府。”
分明还有许多话要说,却说不出来了。琴娘便引着陆子规和沉泥走了。
一路上都沉默,远远能看到宫宴大殿了,琴娘才低声问了一句:“少爷,黄伯在府上可一切都好?”
陆子规早就听说了黄伯和琴娘的旧事,便细细说了些:“不错。黄伯从北境回来捡来一个小孩儿,改名叫安青山送去书院读书了。现在府里有个叫黛青的仆婢,琴姨你见过的。是从前跟着胡姨娘伺候的,那仆婢做事很是不错,黄伯便将管家权给了她。现在日日喝点小酒。很是悠闲。”
琴娘听了便放心。又叮嘱道:“只是黄伯也年纪大了,喝酒不宜多仔细伤了身子。”
“琴姨的话我会转告给黄伯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宫宴的大殿了。琴娘拉住一个小太监:“这位公公,这位公子是陆清泽将军之子。还劳烦公公将他带去自己的坐席。”
那太监便应了。
见有着外人,陆子规也不在唤琴姨,而是两手抱拳意为保重跟着太监向大殿里头去了。
琴娘见陆子规进了大殿,才转身回去。
而早有一个仆婢一路小跑着到了太后宫里:“回禀太后娘娘,公主引路到陆太妃宫外就离开了。约过了一个时辰,陆太妃身边的琴姑姑亲自引着那男子去了大殿。现如今,琴姑姑也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