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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第 1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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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青山以后,无端地陆府的气氛沉闷了下来。
陆子规实则还是在思念父亲又在悔恨父亲临终时候自己不在身边,就连灵前也不曾去过;黄伯则是看到了那背后的巨大阴谋,日日忧虑,想要为老爷复仇却忌惮那势力太大,隐忍却是让他夜不能寐;沉泥却是在思虑如何有朝一日能够离开陆府、离开北齐,回到西楚······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唯一算得上简单快乐的就是黛青了。可是黛青忙着为沉泥缝制上元节宫宴的新衣,帮着沉泥缝制完还要为自己做,忙得不可开交。
陆府就在这样沉闷的氛围中慢慢到了年底。
赵开明的后宫已经多了两个小娃娃,却都是后进宫、位份低微的妃嫔生出的。宫里掌握大权的皇后和静妃却始终静悄悄。尽管在后宫掌握着大权,前朝又有着宰相父亲,可是没有子嗣终究是在这后宫里底气不足,皇后倒是一贯的谨慎守礼,静妃也从原先的嚣张收敛了不少。
这一日,难得的聚在太后宫里。
“哀家老了,这些事情不该哀家来过问了。只是,这毕竟是皇上登基以后第一次上元节宫宴,不得不仔细着点儿。”太后靠着贵妃榻,慵懒地说。
“母后说的是,皇上登基以后第一次办这样的大宴,是该得仔细的。皇上刚登基的第一年就为着先帝新丧,取消了上元节宫宴,这一次合盖大办方能显出皇上的气度。”静妃抢先说。
太后瞧一眼皇后倒是稳坐不显焦躁,心里倒是觉得刘松云果然是会调教女儿的。这皇后本也是庶女出身,当初原是为了和刘松云在一条战线上才强行抬高了那个姨娘的身份,让这位有了个嫡女身份。却没想到,进宫以后,皇后的一举一动都极沉得住气,颇有皇后风范。
“所以哀家今日才将你们都叫来,一起商议商议。哀家也该放权了,你们两个年轻的说着,哀家且听听,若是合适就按着你们说的办即可。”太后身边的翠荷姑姑已经拿出了一个攒金丝软枕垫在了太后的腰后,又有小仆婢捧了茶水点心放在太后贵妃榻上的小桌。
太后无意为难这两位,皇后和静妃落座的桌边也摆上了。这就是要长谈的架势了。
静妃想要抢先,可是奈何在闺中的时候教导不同,静妃更多的是学会了如何笼络夫君的心,这种大事上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皇后先吃口茶,等了等,见静妃没话可说,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臣妾倒是有些拙见,也不知道对错,便是先说出来给母后和妹妹听听。不足之处再改正便是了。”
太后未说话,只是点头。
皇后见了便继续说:“这宫宴无非是在哪儿办、何时办、邀请谁、备什么菜、听什么曲儿、看什么舞。上元节宫宴本是皇室历年的传统,这何时办、在哪儿办就不必费心了,沿用从前的就是。这唯一需要考量的就是邀请谁、备什么菜、听什么曲儿三桩事了。”
太后倒是对向来不言不语的皇后刮目相看:“皇后说的很对。正是这个理儿。那依着皇后你看,我们哪一桩最应当放在前头考量呢?”
静妃方才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眼睁睁看着皇后出风头,现听了太后的话,就抢着说:“那自然是备菜了。宴席宴席,自然是吃些什么重要了。”
太后并不因着静妃抢话而动怒,却看向皇后。
皇后迎着太后的目光慢慢说:“依着臣妾看,这邀请谁才最是要紧。”
太后听了便微笑起来:“皇后不如细细讲来。”
静妃不服气,刚要再开口,却看到太后的眼神轻飘飘地从自己脸上瞟过,不由得噤了声:太后如今颐养天年,却不能忽视。入宫之前,父亲曾千叮咛万嘱咐太后乃是胸中有大略的,不可轻视,否则必遭祸患。
“按着规矩,这宫宴是要邀请后妃们的亲眷来赴宴的。却也绝非如此,往年也会因着有些极受先帝器重的朝臣并无女眷在后宫做妃而单独邀请的例子。如今皇上后宫妃子少,必然是要邀请许多没有女眷在后宫做妃的朝臣的。只是,这亲疏远近,会影响朝臣的心,于是这名单倒是要请皇上过目,好好斟酌才是。”
这一席话说的太后极满意:虽然当初防备着宰相,可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皇后当真是极好的。
“哀家听了也觉如此,皇后说得很对,想来心内早已有了章法,那这拟名单一事就交由皇后来做。”说罢才看向静妃:“宫宴事大,皇后一人也难以成事,静妃最是有些鬼主意的,这菜单、曲目之事便由静妃负责了。只有一条,你们二人理当姐妹同心,凡事商议着来。”
皇后和静妃便起身跪地:“多谢母后,臣妾知道了。”
太后便摆手:“说了这会儿子话,哀家该歇息一下了,你们这就去吧。”
直到皇后和静妃走了,太后才问翠荷:“你瞧着皇后和静妃如何?”
翠荷笑着端来一碗百合莲子羹:“娘娘不都心里有数,何必要问仆婢。”
太后笑着结果羹汤:“过去总是防备着皇后,可是现如今看皇后很是不错。皇后乃是国母,地位自然不一般,她稳重担得起这份儿尊荣,哀家自然是要抬举她的。”
“娘娘如今不担心宰相势大了?”
“那只是防备着罢了。可是相比于宰相势大,皇上的嫡子更重要。且看着这场宫宴吧,等到宫宴办完,再瞧瞧那皇后的秉性,若是心在皇上这儿,就该让她的肚子有动静了。”太后细细舀着汤羹一口一口服下,仿佛说闲话般。
皇后为人稳重御下严格,一路上静悄悄地走了。
静妃的仆婢倒是也如静妃一般耐不住性子,刚出太后宫就说:“今日倒是让那皇后出尽了风头。”
静妃也恨恨地说:“正是!一个老古板,竟是让她今日出尽了风头。实在是叫人生气。”
那仆婢看静妃果然动怒,不敢再添油加醋,便连忙说些好话来:“不过是一场宫宴,娘娘何必生气?那皇后再是得了太后的青眼,却到底是不得皇上喜欢的。哪里像您这般,皇上喜欢才是最要紧的。娘娘又何必在意这个?”
静妃被奉承得浑身通畅,话语间的凌厉也收起:“你说的很有道理。她再会讨太后的欢心又有什么用?皇上还不是对她淡淡的?皇后,叫着好听,不过是一个摆件儿罢了。不得夫君的心,也是日日独守空房。”
仆婢见静妃已经不再生气,才笑着说:“娘娘不要动怒,以免损了容颜。太医院刚刚新配出来敷脸的方子,仆婢昨儿一大早的就去拿了回来。等下回宫,给娘娘敷脸,保准儿娘娘容光焕发!以娘娘的美貌,只消站在皇上跟前儿,皇上就得神魂颠倒!”
静妃嗔道:“就你会油嘴滑舌!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话?”
那仆婢笑着说:“这可不是仆婢胡诌,这合宫上下谁不知道娘娘美貌无双,且皇上对娘娘宠爱异常,自打娘娘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跟了去,到如今这恩宠就没有断绝过。当初和娘娘一起进太子府的另一位,可不就早让皇上抛到脑后想都想不起来了?”
静妃十分受用,心情也大好起来,便吩咐:“除了那日日的敷脸,香膏也需得用上。再给本宫日日炖上一盏燕窝来。”
那仆婢便也赶忙作答:“那是自然。娘娘少不得要为宫宴劳神费力,自然是要仔细保养着的。”
静妃却收了心思在思考:要如何在吃食上舞曲上让人眼前一亮,才好叫那太后和皇上知晓自己的本事。一面又不由得说出声:“宴席宴席,自然是吃食和舞曲最为要紧了。若是吃食平平,舞曲不入眼,才是坏了皇家体面。”
那仆婢便又说:“那是自然。那皇后不过是拟名单,可娘娘您可是办些实打实的事来。怎么好相提并论?到时候精致的吃食摆上,北齐上下都要夸赞娘娘您的心思巧妙呢?就连皇上,平日里不也常夸赞娘娘宫里的吃食不一般。”
静妃听到这儿便又问:“今日为皇上特意炖的汤品可送去了?”
那仆婢摇头:“给皇上送汤品都是散朝后送到御书房去的,今日太后一大早便要您和皇后去给她请安,这个时辰,皇上想来还未散朝,自然也未送去。”
静妃便说:“既然如此,回宫换身鲜亮的衣服,再换上那支金凤牡丹步摇,今日本宫亲自为皇上送去。”
仆婢便扶着静妃的手往宫里赶去了。
原来这静妃也有几分小聪明:察觉出太后喜爱皇后,便发现太后喜爱素净稳重的。虽是自己做不来那木头样儿,却每次向太后请安的时候总是刻意穿着素净些,首饰头面也简单些,以免遭了太后的厌恶来。虽是不在意太后的喜爱,可若是太后见不得了向皇上告状倒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