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是淑女啦？》黑色的眼睛

16、16

　　初春的凌晨寒风刺骨，空气的味道闻起来是那么生腥。
　　周围的一切无一例外地被笼罩在白茫茫的雾里。
　　原来一目了然的街道，如今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陌生感。
　　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包括身边的那个人。

　　好不容易穿过街道，走进了这个24小时营业的小超市。
　　“欢迎光临。”
　　随着这个甜美的声音，我们终于有了些暖意。

　　“崔哲，刚才谢谢你。”我站在堆满了泡面的货架前，侧过身看着崔哲。
　　“我。。。受之有愧。”崔哲避开我的视线，拿起面前的一碗康师傅。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我可能会被他怎么样呢？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别这么说，我只是觉得八年前自己的退缩让你受大了那么大的伤害，也让我背负了八年的愧疚。我一直想，如果八年前，你去报警，我去面对他们，结果又会是怎么样的。”
　　说到这里，崔哲转过头来默默地凝视着我，“那样我就是死了也比现在有成就感。如果我死不了，我想我们到现在可能还在一起，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我看着他的眼睛。
　　曾经，这双眼睛给了我多少慰藉和鼓励，多少柔情和憧憬。而曾经，也是这双眼睛，却是那么让我失望。
　　我努力地朝他笑了笑。
　　别回头来，眼眶竟已湿润。
　　吕小月啊吕小月，现在还想以前的往事干什么，无论这双眼睛曾经让你快乐或是忧伤，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你的心里应该只有小抽才对。

　　前面的冰柜里有几份什锦饭。有小抽最爱吃的咖喱饭。
　　我伸出手去够，没想到崔哲也伸出手来。
　　“我记得以前周六补课结束，我们就会在学校对面的福井小屋吃饭。你总是点咖喱饭。”
　　崔哲温柔地把饭递给我。
　　“那是因为我更不喜欢吃别的。”我接过金灿灿的咖喱饭，浅浅一笑，“我一直都喜欢吃蛋包饭。小抽最爱吃咖喱了。谢谢。”

　　也许崔哲没有料到我会地提起小抽，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
　　“我记得你爱吃香肠。”我抽出一份香肠烩饭递到他手里。
　　他僵硬的表情终于舒展开来，“谢谢。原来你到现在还是记得我爱吃香肠。”
　　“怎么能忘呢？你这家伙从图书馆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好又多买烤肠，有一次竟然还烫伤了舌头。呵呵，真是笨蛋。”

　　我们俩都大声地笑了起来。
　　是啊，有些事是会永远刻在心里的。比如初恋。
　　如果初恋不是那样的青涩和铭心刻骨，那么藤井树在看到十年前阿树画在借书卡背后的自己的画像就不会落泪了。
　　有一些东西，即使深藏在潜意识里，一旦被勾起，也是会释放出□□般的威力的。

　　我竟有些慌乱起来。
　　于是，在崔哲不解的眼神里，我匆匆拿起那份咖喱饭和喵喵爱吃的番茄炒蛋饭，付了钱，放进微波炉里。
　　听着锡纸在微波的炙烤下，发出“滋滋”的声音，我觉得此时在微波炉里煎熬的是我那颗不安的心。
　　我在害怕什么。
　　害怕自己对崔哲旧情复燃，还是害怕自己对小抽的爱不够坚定。
　　吕小月，往事重提究竟是一种折磨。忘记过去。你的心里只有小抽。
　　八年前，你在崔哲身上失去了爱的能力和被爱的价值，八年后是小抽一步步帮助你把这些统统找了回来。是小抽。是小抽。。。。。。。

　　崔哲抱着香肠饭和一份蛋包饭走了过来。
　　我匆忙之中竟然忘了拿自己挑好的蛋包饭。
　　“谢谢。”我朝他的方向轻轻道谢。
　　“对我，你永远不需要说这两个字。”我不敢回过头，我怕看到那熟悉却已不再属于我的温柔。

　　我在逃避。
　　我终于明白过来我在逃避我永远逃避不了的东西。
　　原来以为重装系统就会革除一切病毒和木马，但是我错了，有一种文件会散布在每一个磁盘的每一个角落。
　　一旦接入网络，这些隐蔽的文件会在一瞬间完成自我复制，比上一次更为来势汹汹地重新感染脆弱的系统盘。
　　我可以选择再次重装，但是我害怕革除的不是病毒，而是重装后得到的更新。

　　吕小月，你丫也就是一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