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谁啊》玻璃渣糖主

119、意外和明天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

　　古卫恒到南江的时候，季洵已经在南江待了四天了，这期间季洵和他的助理一直被困在酒店哪儿也去不了。
　　原因无他，因为南江在下雨，大暴雨。
　　雨势浩大，人在屋里，都能听到雨水敲打窗户的噼啪声，像是要把房子敲烂似的，整个南江县，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
　　恶劣的天气阻挡了季三少寻找周景西的脚步。
　　也阻挡了所有到达南江的飞机。
　　古卫恒被迫退了机票，无奈只能开车去南江。
　　身后不远不近的始终有条尾巴跟着，他开车，那边就是出租车，古卫恒没有理会，也懒得管，任由林森跟着。
　　坐了一夜的汽车，等他一大早风尘仆仆赶到的时候，脾气暴躁的季三少正在酒店房间里发火。
　　望着季洵臭到极点的脸色，古卫恒不由得眉毛轻佻，“呵，季三少这是在发什么火啊？不会烧到我吧？”
　　似乎只有在损友面前，古卫恒才能难得的放松自己，言谈间仿佛那个潇洒的古大少又回来了。
　　季洵微微蹙眉，“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古卫恒白他一眼，自顾进屋，走过的地方不自觉带出一串湿漉漉的鞋印，他来得急，雨又下的大，下车的时候没注意，直接踩到了水坑，裤脚湿了一片，让他很不舒服，古卫恒皱眉，“你明知道是谁叫我来的。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有事儿也不跟我们说，还拿不拿我们当兄弟了？”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后，季洵沉着脸说，“那好，你陪我上山找景西。”
　　“现在？”古卫恒震惊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轰隆隆的暴风雨，这狗der怎么想的？确定是上山不是上路？还特么是黄泉路！
　　“哥们儿，我劝你三思。这鬼天气，你怕不是去送死！”古卫恒严肃的看着季洵。
　　季洵的眼中却是无比坚定，“我不怕！我想的很清楚，我一定要找到景西，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你强！”古卫恒朝季洵比了个大拇指，只是眼白都快翻上天了，“但我怕！我怕你还没见到周景西就先把自己作死了！”
　　说是这样说，但不管古卫恒和季洵的助理怎么劝都阻止不了季洵上山找人的决心，无奈之下，古卫恒只能舍命陪君子，吴仁耀本来也要去，却被古卫恒留下来善后。
　　古卫恒是这么跟吴仁耀说的，“你任务艰巨啊，真有个万一，也好有个替我们收尸的人。”
　　“……”一句话说的吴仁耀心颤颤，却没办法只能听命留守在酒店等他们。
　　就这样，加上季洵的助理，三个人，三把伞就这么义无反顾的出了门。
　　在酒店大门外的时候，几个人都看见了不远处撑着黑伞的林森，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暴风雨中显得冷瑟寂寥。
　　季洵皱着眉看向古卫恒，“他怎么也来了？”
　　古卫恒眼神一黯，自嘲的轻笑，“嗤~谁知道呢。”
　　暴雨倾盆，雷声轰鸣，树上的叶子有的被无情的狂风打落，有的被吹打的东倒西歪，黑沉沉的天就想要崩塌下来，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
　　季洵要去的是一个偏僻落后的小山村，要翻一座山才到，车子行驶到山脚下就没路再前进了，剩下的要他们自己徒步走。
　　夜色逐渐降临，暴雨稍小，却也是大雨紧凑，上山进村的路非常难走，又还是那种土路，狭窄坑洼，泥泞不堪的。
　　恶劣的天气下，这就不是人走的路！
　　没点运气和坚强的意志简直寸步难行。
　　三人互相搀扶艰难的走了几乎一天，滴水未进，等狼狈的进到村子时，天色已经深了。
　　雨还在下，这会儿本该是吃晚饭的时间，可家家户户传来的却不是温馨柔和的声音，而是呼天抢地凄切的呐喊。
　　一个貌似村长的人领着一众乡亲慌里慌张的都朝一个方向跑去。
　　跟着季洵的于助理赶紧拽住一个人打听，“你们去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被拉住的大妈浑身淋的湿透，甚至都没空管突然出现的古卫恒三人，她只慌乱的看着众人跑去的方向，神情急切，语带哭腔，“你们拉我搞啷样？放开我！我们学校山体滑坡喽，娃儿们和新来的老师还在里头，我要尅救人！我家姑娘还在里头……”
　　说的是方言，但古卫恒他们半听半猜的还是听懂了，季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大妈说完就挣脱开于助理的手哭喊着跑远了。
　　还没等古卫恒理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忽然听见季洵悲怆的怒吼一声，“周景西！”
　　而后古卫恒眼睁睁看着季洵红着眼如发疯的野兽一般投向奔跑的人群，甚至还一马当先渐渐跑在了前面。
　　“季洵！”
　　古卫恒和于助理同时惊呼。
　　事发突然，古卫恒也来不及想那么多，直接把伞一丢赶紧追着季洵跑去。
　　要命啊！
　　这大少爷真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只怕季楚哥会把他撕吃了吧！更何况，作为季洵的朋友，他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季洵去送死。
　　一阵兵荒马乱，古卫恒只顾着追季洵了，却没有注意，从他们上山起就在他们身后默默跟着的林森，在他冲过去以后，林森立刻紧张的跟在古卫恒身后冲去。
　　古卫恒一心担心好兄弟，却不知有一个人也满心都在担心他。
　　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无情的鞭笞在人们身上，雨越下越大，来势汹汹，仿佛要将一切的黑暗淹没。
　　学校不大，就座落在离村子不远的半山腰上，陈旧的学校只不过是一间土坯平房，甚至连围墙都没有。
　　等古卫恒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眼前只见破旧的学校已经被掩埋了大半，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垮塌的迹象，唯一的出口也被泥石流堵的严严实实。
　　暴雨声中，依稀还能听见从学校里传来的无助的呼救声，窗户完全被碎石块和断树枝挡住了，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季洵！危险！快出来！”
　　暴雨打的古卫恒睁不开眼睛，他浑身湿透，用力的抓着正在徒手挖着堵门的泥土碎石的季洵，他大声喊道，“季洵，快离开这里！”
　　一心救爱人的季三少哪里会听，他挖的双手都出血了，一双眼睛红的仿佛浸血。
　　“走开，周景西可能在里面！我要救他！”
　　“季洵……”
　　古卫恒拉不住人，看着季洵坚定的脸，耳边是周围人无助的哭喊，他咬了咬牙，索性也加入到救援的队伍。
　　终于，“轰”的一声巨响，季洵一脚踹开了门，古卫恒直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再看，眼前就没了季洵的身影。
　　“啊啊……妈妈……”
　　“爸爸……”
　　“我好怕……奶奶……”
　　“呜呜呜……”
　　“……”
　　学校里孩子们害怕颤抖的稚嫩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每个人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古卫恒的脸白的跟纸一样，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在天灾人祸面前，人类渺小的就像尘埃一样。
　　什么爱不爱的，统统都是狗屁！
　　古卫恒眼神坚毅，反应了一会儿后，提脚就准备冲进去救人——
　　“接着！”
　　季洵的声音落下，古卫恒刚迈了一步，怀里却被忽然塞了一个嗷嗷大哭的小女孩，他来不及多问，顺势转身递给了后来跟上的于助理，“把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于助理也只愣了一瞬，颤抖着双手接过孩子赶忙照做。
　　季洵在里面救孩子，古卫恒和乡亲们在门外接应，一群人齐心协力，踩着泥浆土路，迎着无情的山风暴雨，深一脚浅一脚陆陆续续的把孩子救出来……
　　雨势骇人……
　　轰隆——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忽然，山体一阵震荡，碎石滚落，无数树木倾倒。
　　山崩地裂……
　　本就破旧的学校终于还是坍塌了，汹涌的泥石流将学校彻底掩埋，周围离学校近的几座房屋也未能幸免，帮忙救援的乡亲有的甚至还来不及跑也跟着一块儿被碎石泥流掩埋了。
　　众人顿时惊慌失措，不停地哭喊着求助。
　　古卫恒也没反应过来，他刚把一个孩子递出去，倒塌的房梁瞬间向他砸来，周围霎时间漆黑一片，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听见的是于助理声嘶力竭的声音——
　　“季总！古少爷——”
　　“阿恒！”
　　好像还有什么熟悉的声音。
　　“砰”的一声闷响。
　　古卫恒被一个人猛地扑倒在地，然后是轰隆隆的巨响，是碎石横梁砸下来的声音。
　　“嗯……”
　　身上传来隐忍的闷痛声。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古卫恒几乎是毫发未损，他被护住了，被林森严严实实的护在身子底下。
　　巨大的横梁倒下，却砸在了林森的背上。
　　林森当即痛的冷汗直流，却隐忍着没有喊出声。
　　“林森！”
　　古卫恒心下震撼，浑身颤抖，一张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他做梦也没想到，林森会突然冲出来护着他，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抵挡一切伤害。
　　古卫恒想爬起来，却因为周围堆积的碎石木棍动弹不得，他只要稍微一动，林森就痛的闷哼一声，顿时吓得他不敢再随便乱动。
　　黑暗中，古卫恒什么也看不清，他都不知道林森伤到了哪里，只能紧紧地揪着林森的衣领，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林森！你来干什么？谁特么要你来的！谁特么要你救了！你好端端的冲过来干什么？你跟着我阴魂不散就算了，谁特么要你逞英雄救我了！”
　　林森脑袋发晕，他紧紧地抱着古卫恒，嗓音沙哑发颤，“没事的，阿恒，我没事的！你不要怕！不要怕，我在……”
　　“啪嗒”一声，似乎有什么弦一下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