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谁啊》玻璃渣糖主

112、天凉了，该吃感冒药了

　　雨下了很久，直到天黑都没有停，阴雨天的路灯都亮的不清明，雾蒙的灯光折射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散发出无边孤寂的压抑感。
　　街道上行人不多，只有匆匆的车辆驶过浅浅的水洼，泥泞的水花四处飞溅。
　　吴仁耀接到酒店前台的电话，下来给古卫恒取感冒药，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一道沙哑的男声——
　　“吴助理。”
　　声音很轻，有点耳熟。
　　吴仁耀转过身，看清是谁后，眼眸微微睁大，“林先生？”
　　林森就站在酒店门外，玻璃大门是自动感应的，此时向两边大大地敞开着，但林森没有进来，一头黑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裤脚湿哒哒的滴着水，形容狼狈。
　　离近了，吴仁耀这才看清楚林森脸上的苍白，颧骨青紫了一大块，鼻梁上有一道刮伤的血痕，眼角、唇角都带着狼狈的淤紫，身上的衣服也是乱七八糟的，他心中一紧，急忙走过去，“林先生，你受伤了？”
　　“没事，只是和人打了一架。”林森淡淡的开口，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吴仁耀想到林森和古卫恒之间的事，望着林森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没有多问，而是开口，“林先生是来找古总的吗？”
　　“不是。”林森抬眸，“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吴仁耀讶异。
　　林森拉开上衣外套的拉链，伸手在靠近心脏位置的内兜摸了一阵，然后掏出手机，似乎被保护的很好，手机上没有沾到一滴雨水，他郑重的将手机递到吴仁耀面前，“我知道阿恒要做什么，这里面是我从林永华电脑上拍的一些证据，也许阿恒用得上。”
　　林森学历不高，也不怎么会鼓捣电脑，他不懂得怎么把文件资料都拷进U盘，只能用最笨的方法，用手机自带的照相机，将电脑里的资料一页一页的拍下来，手机里很快就多了上百张照片，他也不知道哪些是阿恒需要的证据，他只是想，这么多照片，总有几张阿恒用得上的吧。
　　能帮上阿恒，林森很开心，哪怕他能做的微乎其微，阿恒可以不要他的补偿，但他不能不给。
　　遇到林蔚则是林森没有想到的，本就淡漠的脸上仿佛瞬间结了一层霜。
　　林蔚看见林森这张脸就不爽，嘴角扯出轻蔑的冷笑，“哟，腌臜菜也敢出来乱逛？也不怕脏了我林家的地！”
　　跟在林蔚身后的人一听到林蔚的话便知其意，一个两个的目光落在林森身上都变得轻视不屑。
　　有人嗤笑着问，“林二少，他是谁啊？”
　　林蔚：“不重要，下九流的野种而已。”
　　林森寒着脸，胸口的内兜装着重要的手机，他懒得搭理他们，无视这些人绕过林蔚就要往外走。
　　不料想林蔚竟一把扯住他的胳膊，“站住！我让你走了吗？你把林家当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林森面无表情，目光平静的看着他，“放手。”
　　林蔚被林森这淡漠的态度气的一噎，“……你这个小杂种！”
　　“呵，”林森轻笑一声，眼里没有任何温度，“我是杂种，那林永华又是什么！”
　　“你！”林蔚顿时语塞，脸色阴沉的可怕。
　　林森冷笑着，抬腿就要走，却猛地被林蔚揪住衣领狠狠拽到外面。
　　雨水未停，林森的头发和脸很快被打湿。
　　林蔚恶狠狠的看着他，“林森，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就是我林家养的一条狗！一个杂种，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古卫恒吗？可惜啊，人家早就把你抛到九霄云外了！”
　　林森的眸子瞬间阴沉。
　　林蔚心中一寒，脸色难看的挥手，“给我教训教训这个小野种！”
　　一声令下，围绕着林蔚的狐朋狗友顿时涌上去拳打脚踢，林森本能的侧身躲开，他眼眸冰冷，身手灵活，几人拼尽全力也没碰到林森的衣角，反而被林森狠狠揍了几下，几个人东倒西歪哀嚎一片。
　　眼见着这些人都不是林森的对手，林蔚的脸色更是难看如墨，他怒道：“林森，你要是再还手，我就给爸爸和大哥打电话，让他们回来收拾你！”
　　一句话顿时让林森挥出去的拳头偏了一下，怀里的手机提醒了林森，不能让林永华和林峯回来，否则他今天绝对出不去林家的大门。
　　其中一人看到林森眼里闪过的挣扎和迟疑，抓准时机，狠狠地一拳挥在林森的嘴角上，林森不备，被揍的脚步往后踉跄。
　　也许是林蔚的话起了作用，林森真的不再反抗，仿佛认命了一般，任由这些人对着自己拳脚相加，他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混着雨水冰冷的滑下，渗入泥土。
　　林森不再躲闪，他抬头盯着人群外的林蔚，眼神冷到了极致，林蔚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不由得退后了两步。
　　天空灰蒙蒙一片，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林森还是从林家出来了，不过带了一身的伤，但怀里的手机却被他护的很好，他紧紧地握着手机，里面是他想回馈给光的全部余温。
　　思绪回到现在，耳边是吴仁耀疑惑的声音，“林先生，你不想上去见见古总吗？”
　　想！他当然想！他都快想疯了！
　　可是他不能，他没有资格！他怕阿恒看见他会烦！
　　最终，林森只是颓然的扯了扯嘴角，用了莫大的勇气才说出，“算了。”
　　林森想笑，却不知道自己的笑在吴仁耀眼里宛如一杯苦到极点的咖啡。
　　“阿恒不会想看见我的。”林森轻声说，眸子里满是自嘲的苦涩，“我就不上去讨人嫌了。吴助理，这手机里的东西就麻烦你了，也请你不要告诉阿恒我来过。”
　　“我走了，再见。”
　　林森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吴仁耀握着手机，看着眼前这道颓靡的身影，忽然出声问，“林先生，你要去哪里？”
　　林森脚步顿住，他没有回头，声音却冷的冻人，“去哪里？”
　　现如今的他还有哪里可去？
　　林森轻嘲，没有回答，天大地大，早已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能去哪儿呢？他被林家困了十多年，林家欠他的，欠他妈妈的，现在，该是还债的时候了。
　　雨声细密，天色渐暗。
　　林森单薄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冰冷灰白的雨幕中，凭白让人心里添了一抹孤寂。
　　吴仁耀轻叹口气。
　　套房里，古卫恒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度，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心情有些烦躁。
　　吴仁耀刷卡进来，“古总，药买来了。”
　　“嗯。”古卫恒应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疲惫的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他语气有些不耐，“怎么现在才来？”
　　下楼拿个药而已，却去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也不怪古卫恒等的不耐烦。
　　吴仁耀微微一顿，还是将打印出来的照片资料递到古卫恒面前，“对不起，古总。因为之前调查的事情有了进展，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古卫恒没有追究，而是目录疑惑的看着眼前这叠资料，问：“这是什么？”
　　“这是林永华带回去的一些账务资料。”吴仁耀还是没有把见过林森的事说出来，他之所以耽误了这么久才上来，不止因为要把手机里的照片筛检打印出来，还因为真的有了别的证据，他说道，“还有林氏的财务总监也绷不住了，这里面有他私藏起来的税务发票，他只要我们事发之后保他一条活路。”
　　“还有，”吴仁耀继续道，“吴国意那里也有消息了，因为快到中秋的原因，我们查到了他养母待的那家亲戚多了一笔海外账户的进账，顺藤摸瓜，我们的人已经锁定了吴国意在国外的地址。”
　　一条一条的，可谓是好消息不断。
　　古卫恒黑眸幽深，勾唇，“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连天都在帮他。
　　“那……”吴仁耀用眼神请示。
　　古卫恒眯起眸子，眼底掠过极寒的冷芒，“作为良好公民，不小心撞见了违法的事，当然是见义勇为了。”
　　他说，“你把这些东西整合一下，举报吧。”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吴仁耀收好证据，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窗外，夜幕悄然降临，宛如一块巨大的黑幕缓缓拉下，淅沥沥的雨点敲打在玻璃上，发出“咚咚咚”沉闷的声响。
　　那些铁证一旦交上去，林家一定完蛋。
　　但古卫恒心里的阴霾却丝毫没有减少，这雨下的他心烦，内心深处总是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喊腿疼的画面。
　　古卫恒蹙眉，“这雨怎么还在下！”
　　大概话题转换太快，吴仁耀怔了一下，然后开口，“天气预报说明天就停了。”
　　“但愿吧。”古卫恒沉声，语气冷厉，黑色的瞳孔微缩，“天气凉了……”
　　“……该吃感冒药了？”吴仁耀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古卫恒：“……”
　　这助理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不是该说，林家该破产了吗？
　　简直和他没有一点默契！
　　古卫恒觉得自己心里更烦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