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爆行家》1mol双一化贝

7、约会后遗症

　　匆匆清理完混乱的现场，殷栩蓁整个人都陷入懊恼中。
　　直到影片结束，影院顶灯亮起，他才发现左边人满脸泪痕，眼睛和鼻头都哭得粉粉的。

　　共情力极强的小韩，被影片中父女情深的画面打动，沉浸在生离死别的剧情里无法脱离，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
　　没经验的男人更慌了。
　　殷栩蓁举着东拼西凑借来的纸巾，不知如何是好地陪对方静坐着。他深深意识到，这家伙平日里嘻嘻哈哈不着调，其实心里藏着百般情绪不肯说。

　　殷栩蓁目送小韩走进宿舍楼，才前往实验室，补做缺席好几个小时的课题。
　　煮样、配液、混匀、离心，他机械性地重复实验步骤。上蛋白样、跑电泳、转膜，他满脑子都想着满含热泪的那双眼。他刚把处理完的样本分门别类整理好，就直奔食堂旁边的甜品房。
　　店铺的营业已经接近尾声，仅剩几个泡芙和一份提拉米苏。殷栩蓁立刻全款拿下，急匆匆地往目的地赶。

　　此时的小韩在埋头苦读，学习资料正是殷老板提供的《【寻迹】剧本杀主持人开本要求》。
　　[一、读透主持人的操作手册，能背出时间线、人物关系、核心诡计、锁凶线索、任务机制，了解重要线索卡存在的意义。
　　二、熟悉每一个角色的剧本……]
　　纸质版资料的末尾，创作者殷栩蓁还特意强调：本店严禁主持人盲开、双开、消极带本。
　　小韩会心一笑，将这句话记在了自己的小本子上，才看向一旁被“打入冷宫”的手机。

　　【冷酷老板】：在宿舍吗？能下来一趟吗？
　　【小韩小韩幸运憨憨】：对不起，我才看到。
　　【冷酷老板】：没事儿，现在下来也不迟。
　　晚了一小时才看到消息，小韩飞快地蹬上洞洞鞋，三梯并一步地冲下楼。
　　见到路灯下伫立的身影，他的心莫名被触动，鼻子也跟着发酸。

　　没有预约就跑来人家楼下苦等，殷栩蓁露出的手臂和脖子上全是红包，想必已经喂饱了周围的蚊虫大家族。
　　他递出装有蛋糕的透明带，挂到小韩手腕上：“我听同门学妹们说，吃甜食能让人感到快乐。”
　　小韩垂下头，使劲搓了搓自己的眼角，嗡声道：“今天能和你一起吃饭和看电影，我挺开心的。”
　　“别揉，再擦下去明天该肿了。”殷栩蓁几度想捧住他的脸，抬起了手又放下，最终揣回了自己的衣兜。

　　两尊“石像”对看好一阵，也没有谁先挑起话头。
　　殷栩蓁揉捏着自己的后脖颈，半是怀疑半是猜测地说：“那，我就先走了？”
　　“拜拜，晚安。”小韩如释重负地挥手告别，转身就要往刷卡机跑去。
　　“晚安好梦。”

　　小韩坐在位置上拆开袋子，发现里面除了有蛋糕，竟还有蒸汽眼罩。
　　他小口小口地吃完甜品，又呆坐在书桌前，摆弄起带花边的透明方盒。这是他十八年来，头一次从别人手里接过蛋糕，一时间还觉得有点恍惚。
　　犹豫片刻，他拎起蛋糕盒，到洗手台将它洗刷干净，放进了衣柜收藏。

　　抵达公寓的殷栩蓁给自己煮了包泡面，边吃边反复刷新聊天框。他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期待中的消息，只能拿出报告翻看，用学习麻痹神经。
　　即便如此，他还拐着弯安慰自己。就算是做实验，也要经过无数次的失败，才能得到最终的结果。
　　没准被冷水浇多了，他哪天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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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四下午，【寻迹】店内格外热闹。
　　珊珊同时接待三拨玩家，依然熟练地做着推荐：“我们店的情感本有六十多个，每个本侧重的方向不同，分成友情、爱情和亲情。最近比较火的爱情本有《正在通话》《后来，后来》《恋爱指导机构》《请把我的骨灰藏在花海》……”

　　急匆匆跑来拼本的小韩，不仅帮忙收起定金，还带着其他顾客玩桌游，完全把自己带入了本店员工的角色。
　　“快点进来，就差你了。”主持人梦醒在群众堆里逮到小韩，直接揪住人后衣领把他拉进了房间。
　　看到坐在自己右手边熟悉的老板大人，小韩竟然习惯大过于惊讶。

　　今天他们玩的本叫《夏日等雪》，号称是情感还原本的天花板，可以让菠萝头泪流满面。
　　向新玩家讲解完基础规则，梦醒便开始介绍剧本人物。
　　两对情侣自然地选择了剧本里的CP角色。在剩下两个男性角色里，小韩选择了野生音乐人宋临鴥，把自由职业者何檖留给了殷栩蓁。

　　小韩翻开第一幕，仔细地阅读故事背景。
　　[乔老师曾在北林市一中担任语文老师，退休后回了老家，请人修了个两层带院小屋。他膝下无子，和妻子久居林间，偶尔钓鱼、作画、写书法、种花草。靠着卖书画作品的收入，两口子过得轻松惬意。
　　2020年年底，乔奶奶去世。次年2月，乔老师起夜时因没开灯摔倒在地，第二天才被上门送菜的小伙发现。
　　思妻情切，外加身体上的病痛，让老乔做了个决定。他提前写好遗嘱，计划把存款和房子都留给需要的人。林间小屋虽装修简单，但老乔夫妻布置用心，日后改为民宿或者出售，都能有不少收入。
　　乔老师趁着五一假，召集了几位家境不好的学生，让他们到小院重聚。]

　　切换到抒情的BGM，梦醒开始念旁白：“5月1日下午，几位老同学陆续来到乔老师的林间小屋。”
　　换完装的他戴着灰白假发，柱着一根拐杖，有些跛地从屏风后走出来。他虽行动不便，却依旧热情地迎接众人，还拿出水果做招待，让许久没见的大家好好享受田园风光。

　　乔老师婉拒了众人的搀扶，独自走进厨房准备晚饭。
　　离开客厅前，梦醒示意大家把剧本翻到下一页，进行小剧场的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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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棣（炸串店老板）：“嗨，好久不见。大家这些年过得好吗？”
　　于晨风（十八线艺人）：“我还行，就一直在拍网剧，还有点儿死忠粉。”
　　沈栎（于晨风女友兼经纪人）：“哼，要是没我费心帮你运营后援群，你早就没活粉了。”
　　于钦钦（服装店老板）：“我自己开了一家服装店，每天为了梦想打拼，再苦也值得。”
　　辛蕴（幼儿园老师）：“唐棣前年在一中旁开了家炸串店，生意还不错。”
　　唐棣：“是的，蕴蕴每天从幼儿园下班后就会来帮我，我俩现在挺满足的。”
　　何檖（殷栩蓁）：“我就偶尔做做雕塑，日子算过得去吧。”
　　宋临鴥（小韩）：“我主要在清吧驻唱，偶尔会去别的城市采风，写写歌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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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棣：“临鴥以前就喜欢录吉他弹唱视频，现在还真把爱好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说起来，我真怀念上学的时光啊。”
　　辛蕴：“你是说你在数学课吃酸辣粉，味道大到全班都能闻见的样子么？”
　　于晨风：“哈哈哈，坐在最后一排嗦粉爽不爽？”
　　唐棣：“那么大一份，我才尝到两口，就被出现在后门的老乔抓个正着！可倒霉了！”
　　沈栎：“我还记得老于给我传纸条，结果传着传着，全班都知道我俩在暧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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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蕴：“你们还记得吗？有次临鴥和何檖在课堂上打架，把校领导都惊动了。”
　　唐棣：“没事没事，好哥们儿就是这样，打完架也不会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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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很快便做好，乔老师接连端出几道家常小炒。
　　唐棣帮着摆好碗筷，沈栎也起身帮大家盛饭。
　　乔老师抱出一瓶果酒，慢悠悠地给众人倒上：“毕业了快十年，你们也长大成熟了。看到你们能过得幸福，我也特别高兴。”没等其余人应声，他先自己干了。
　　宋临鴥望着老乔，一脸的担心。他总感觉老乔今天的举动很古怪，但具体有什么问题，他也说不上来。

　　酒足饭饱，众人洗碗的洗碗，出去赏月的赏月。
　　宋临鴥跟着乔老师，进了他一楼的卧室。看到老乔痛苦地蜷缩在床上，他连忙上前关心：“乔老师，您还好吗？”
　　“我很好，只是有点累。”老乔慈爱地注视他眼睛，又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孩子，老师知道你细心，也不想瞒你。其实你师母走后，我一直想随她去，如今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您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宋临鴥满脸关切，拉住老师的手急切地问，“是医药费不够吗？我积蓄还剩三千多，现在就转给您。”

　　乔老师盖住他的手，柔声安抚道：“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与你师娘白头偕老。她离开了，我也不愿再撑。老师知道你也有心仪的人，你肯定能够理解我。”
　　老乔挪动身体贴近他，又低声耳语几句。
　　宋临鴥听得心痛，又怕外面的人发现异样，咬紧牙关忍住了眼泪。

　　夜里十二点，宋临鴥准时出现在乔老师房间。
　　他按照老乔的吩咐，取出抽屉里的注射器，帮老师实现他最后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