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眠逢

5、一起吃个饭

　　林予桉没得到回应，抬头就看见对方正看着自己发呆：“你想什么呢？”
　　秦芸被叫回神，想了想她的上一个问题：“没什么。这家店我也没吃过。”

　　林予桉无不遗憾的点了点头：“应该差不了吧，烤串再难吃能难吃到哪儿去。”

　　烤串上来的时候，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
　　林予桉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串，吹了两下就咬到嘴里。

　　停顿了一下后，好像是确认什么一样又嚼吧嚼吧。

　　秦芸看着她这个反应，真心好奇，还觉得有点好笑：“烫着了？”

　　刚刚林予桉拿起烤串尝了一口之前还是满眼期待的样子，尝了一口之后眼里的光都熄灭了。虽然两人之前没在一起吃过饭，但她这幅样子，这烤肉到底是个什么味道，秦芸心里已经有个定数了。

　　果不其然，林予桉又嚼了嚼，然后：“呕——”一口吐在了桌子上。
　　“这烤串里面为什么一股子塑料味？”

　　秦芸不解，这个是她没想到的：“塑料味？”
　　林予桉没来得及解释，先拿起了旁边的杯子，二话不说先灌了自己一口水：“你要不尝尝，真的，我说不上来，但是不好吃。”

　　秦芸是相信了的，只是听着她这话，很好奇塑料味是一个什么味，便拿起一串试着尝了尝。
　　她倒是没吐出来，只是嚼吧嚼吧，最后很艰难的咽了下去：“确实是不对味。”

　　“亏是没多点，别吃了别吃了，这东西根本吃不了。”
　　林予桉抢过秦芸手里的烤串一把丢在了桌子上，正好这时候老板上来送其他的东西，看着她的动作：“哎，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问我们？你们这肉是什么肉啊，一股子塑料味，你自己尝尝能吃吗！”
　　可能看她们是学生好欺负，老板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吹胡子瞪眼的：“你爱吃不吃！”
　　没见过这么理不直气还壮的，林予桉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觉得好笑也觉得离谱的很。
　　哼笑了两声，点名主旨：“退钱！”

　　“凭什么退钱啊这都烤好了！我告诉你你可要讲道理啊！”可能是觉得谁嗓门大谁有理，老板这几句话基本上都是靠吼出来的，“你别以为我看着好欺负就可以随便欺负了！还退钱？做梦吧你。”
　　林予桉虽然被震的脑壳仁疼，但她不服输，嗓门不大拍桌子凑声响：“你自己听着你这话你不觉得可笑吗？有缸粗没缸高，除了屁股全是腰，谁会觉得你这个吨位好欺负啊！欺负得到你吗，一巴掌能推的倒你吗！还有，到底是谁不讲道理啊！没让你赔钱就不错了，用这种肉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怪不得没几个客人呢，黑心老板黑心店，你这给人吃坏了看我讹不讹死你！”

　　林妤桉每个字咬的字正腔圆的，每句话也都是抑扬顿挫有起有伏的，说的很有节奏。
　　秦芸坐在那里听着林予桉和老板据理力争，看的目瞪口呆。

　　林予桉的战斗力实在是可以，老板估计也没能想到这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小姑娘能那么不要脸，好赖话都让她说尽了。
　　最后当林予桉说到“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拿个大喇叭天天在你店门口喊无良商家，你看看是你有空应付我还是我天天闲的没事干来你这儿”的时候，老板选择了给钱，息事宁人，并且求着这位姑奶奶赶紧走，以后也不要在来了。

　　林予桉转身，叉着腰，一副打赢了胜仗的样子冲秦芸挑了挑眉：“走吧，换个地方吃。”
　　秦芸其实真的挺好奇为什么林予桉吃饭非要带上自己的，毕竟她们刚认识也没有多久，但没来得及询问，就被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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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我就说烤串不会出错吧，刚刚那就是个意外。人生总有意外的嘛！”

　　两人换了一家烧烤店之后，这家的味道虽然算不上太好，但有了上一家的对比，那还真是称得上好吃。

　　尤其从林予桉就能看出来了，小姑娘跟洗胃一样猛猛干，越吃越上头，吃了一堆。
　　放开了吃的结果就是秦芸最后在旁边找了药店，给她买了消食健胃片。

　　看着林予桉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她甚至还知道要顺时针按摩辅助消化。秦芸只觉得好笑：“怎么不少吃点？”
　　林予桉看上去就是一副被狠狠满足了的模样：“吃的饱饱的有安全感啊，而且我好久没吃的这么畅快了。”
　　“谁这么虐待你啊。”
　　林予桉撇了撇嘴，是能从脸上看出来的非常不满：“少油少盐，那不就是禁锢了我人生的乐趣嘛！”

　　秦芸听着她的歪理，没再说什么，只是依然觉得很好笑。
　　后知后觉：“你家不住这一片吧？”
　　林予桉回答的倒是十分自然：“不啊。我就随便转转，体验体验风土人情。”

　　大小姐体验生活的方式秦芸看不明白，虽然对方转的好像有点远。但她也就不在意这个了，只是有其他的问题：“那你为什么又跟着我转回来了？”
　　“嗯？这还用想吗？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家多危险，这大晚上的，你又不会打架，遇到点什么事情最后不都是要算我头上的？”

　　秦芸闻言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下她的小身板，语气稍微有点惊讶：“你会打架？你能打架？”
　　看着对方那怀疑的眼神，林予桉一下子就不服气了：“我怎么不会了！我嘎嘎会好吧！”
　　秦芸迎合着点了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对。”

　　林予桉看着对方那个样子，就知道对方是完全没信。
　　但她没多解释，毕竟她实在是懒得解释。

　　秦芸走在林予桉身后，看她穿着奶黄色的宽松短袖，昨天见还是披散着的头发今天因为吃饭随手挽起一个低丸子。因为卷的没那么用心，所以还有一缕头发翘出来，随着林予桉走路一上一下的晃动。
　　在暖色的路灯之下，秦芸莫名觉得，她第一次在这条回家的路上感觉到了安逸和平和。
　　好像曾经厌恶的那些东西都没有那么看不过去了。

　　林予桉一直陪着她走到楼下，和她挥了挥手，这就算是送到家门口了。

　　目送秦芸走到单元门门口，打算转身就走，结果听见那支着个板凳带着孙子坐在单元楼楼下的大妈，拍了拍孙子然后指着秦芸说：“哎呦乖乖啊，你看清楚，能和这种人玩到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芸是听习惯了觉得没什么，但林予桉就不一样了。
　　她刚刚和秦芸一起吃完了饭，对于这个给她买了消食健胃片的主角正处于好感上升期。
　　而且林予桉本身就听不了嘲讽，更是憋屈不了一点，大跨步上前，气势劈头盖脸：“这位奶奶，虽然作为晚辈不好对您的误导小孩子的行为评头论足，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说两句。毕竟，您刚刚口中的‘这种人’和‘不是什么好东西’，指的是我身边的这位我的朋友和我，您说是吧。”

　　“首先呢，我不觉得我身边这位有什么不好，可您口中的‘这种人’就带着明显的歧义，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对于孩子言传身教这一点就很不合适。这万一养出个碎嘴子，成了‘这种人’，还得反过来叫您的不是。”
　　“其次呢，我认为各位如果是刚吃饱，往这儿一坐是实在容易积食。最好还是往那边逛一逛，也当是健身了，毕竟咱们不能嘴上硬朗，那万一要是摔个跤可不让家里人担心嘛。您说，是不是？”

　　林予桉这几句话说的实在是称得上礼貌拉满，没带上脏字，说的客客气气彬彬有礼。
　　然而明里暗里都在嘲讽对方这种教育方式教不出好孩子，而且吃饱了撑的。每个重音都点在了该点的地方，实属是阴阳怪气。

　　对方想反驳回去一时都抓不住重点。

　　秦芸听的好笑，甚至很想鼓掌：神踏马的不好评头论足，你明明一句话没差。

　　看着大妈们发愣，林予桉微微躬身，勾起唇角后微微一笑，像是落幕仪式那般标准。
　　直到这里，她都还是非常优雅的。

　　然后下一秒，这人拉起秦芸的手腕子转身就往楼上跑。
　　楼道里无数小黑虫子围绕的白炽灯一闪一闪的，林予桉和秦芸两个人的影子时长时短，没跑两层就慢了下来。

　　这操作给秦芸人都看傻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林予桉跑的急了，有些微喘，深呼了好长一口气才吐出这句话，还有些断断续续的：“我这十几年功力的怎么跟她们比啊。你当人家那几十年的骂架经历是吹牛吗？那是没反应过来，你等人家回过神来，都不用找文章主旨，分分钟给你骂成筛子。”

　　秦芸看的好笑，觉得林予桉这个人怎么这么有意思：“你刚吃完饭，不怕胃下垂？”
　　林予桉摆了摆手，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没事，我就偶尔这一次。”

　　看着她跑过两层楼就累成这个样子，秦芸实在是有点担心，当然还是觉得好奇更多一点：“不是，你这个样子真的没问题吗？就这样你也好意思说你会打架？我都怕你先累死你自己。”
　　“累不死我，这个等会儿再提，”林予桉叉起了腰，“怎么还没到你家？”
　　秦芸实在是很无奈，哭笑不得的：“到了到了，这就到了。”

　　等又上了两层到了家门口，看到自家那贴满小广告，灰尘仆仆的铁门，一时之间有点犹豫。
　　林予桉倒是没想那么多，满不在意的往旁边满是灰尘平时根本不会有人碰的楼梯扶手上一靠：“我说都说累了，你不请我喝口水？”
　　秦芸有再多的犹豫，在听到林予桉那句“这么狠心”之后，也就随它去了。

　　屋内是一如既往的杂乱拥挤，各种各样的东西随意的那么一丢。人在里面能找到行走的路线，但是想干点别的就费劲了。

　　秦母不在，秦芸给毫不客气瘫在沙发上的林予桉倒了杯水：“你这样子，我很怀疑刚刚不是上了四层楼，是跑了场马拉松。”
　　林予桉灌了一大口水，摆了摆手：“你不要向我开嘲讽，我很容易怼回去，控制不住。而且，我这就是很简单的太久不运动加上身子骨确实是不行。没有马拉松，懂？”
　　秦芸本来还在琢磨林予桉的身子骨能有什么问题，就听见对方的下一句：“老了，这把老骨头不允许。”

　　听的秦芸想掀飞她。
　　不由得想起刚刚回来路上林予桉的样子和刚刚对方未回答的话题：“不是，就你这样的，刚还想保护我？说你嘎嘎会打架？”

　　林予桉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一副你不要小看我的模样：“也就还能再大战三百回合吧。”

　　秦芸显然，还是不信的，但也没多做评价：“七点多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林予桉挑了挑眉，满眼的玩味：“你这是要赶我走？用完就扔？”
　　“你一个小姑娘，再一会儿就太晚了，这一片到了晚上坏人还是挺多的。”

　　“哦，那行吧。”林予桉思考了思考，似乎是被说动了，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拍了拍秦芸的肩膀，“那我走了。”

　　说是走，她就没有一点要留下的意思，推开门就离开了。
　　这架势给秦芸都看愣了，说走就走，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啊。
　　以至于秦芸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她说的话不好听，让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