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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请不要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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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予桉不知道秦芸是怎么想的,但真的感觉到她变得更粘人了。
不过毕竟是她女朋友,依着她就依着吧。
毕竟在分别面前,这些都是小事。
因为有这栋大山压在眼前,林予桉以为自己其他的事情看的够淡了,直到邓知林找上门来,一下子她就忍不住了。
如果说秦芸是重生的,那她肯定知道邓知林想要干什么,不做出反应就意味着她懒得理会对方如跳梁小丑一般的把戏。
但林予桉不一样,去他姥姥的平静,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她还怎么平静。
所以邓知林开口说想叫秦芸去天台上的时候,林予桉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干什么干什么啊,去什么天台。怎么不叫上我,大家一起去多热闹啊。”
邓知林皱着眉看向她:“怎么哪儿都有你?”
林予桉歪了歪头:“怎么,不行吗?秦芸都没意见你在这儿说什么呢?”
说罢她一手搭上秦芸的肩膀:“怎么?你有意见吗?”
秦芸不敢有,连忙摆摆手:“没意见。”
邓知林见了这一幕人都要跳起来了:“你这是校园欺凌。”
“哦,”林予桉反应平淡,一直看着秦芸,“我这是校园欺凌吗?”
秦芸再次摇了摇头,但是已经可以看得出来注意力都没在邓知林身上。
邓知林是既无语又无奈的,不过反正人物都不在意了,那地点就也无所谓了。
所以邓知林有什么直接就开口问了:“林予桉,那些事是不是都是你干的?”
林予桉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怔了一秒:“你不是来找秦芸的吗?”
“问谁不一样,难道不是和你俩有关系吗?”
林予桉挑了挑眉,偏头小声和秦芸说:“有意思,他没被我给岔过去。”
秦芸也是配合她:“那怎么办?”
两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嘀嘀咕咕:“那不着急,反正你相信我,这种事儿解决起来挺快的也不麻烦。”
“哦……”
“咳咳,”邓知林忍无可忍,“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太过分了点?”
把他当透明人就算了,你俩既然都凑在一起了干嘛不再小点声呢。
林予桉撇了撇嘴:“你管我。”
她还好心的回答了邓知林一开始的问题:“是我干的,怎么,你打死我?”
最后还不忘了解决问题:“再说了,跟我们两个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你们自作自受吗?”
欠了八荒的,秦芸对此表示拦不住。
但她往前迈了一步,拦不住林予桉,但她可以在邓知林有动作的时候拦住他。
不过可能也不需要就是了。对方冲上来之前,林予桉估计能先给他蹬开。
邓知林被气的一哽一哽的:“林予桉,你凭什么!”
“不知道呢~”林予桉一脸的无所谓,真的就没把对方那面红耳赤的质问放在眼里,说话语气都轻飘飘的。
到最后怒气冲冲的离开,秦芸也没看明白对方一开始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还以为你是个软柿子吧,”林予桉从邓知林找上来之前就有些恹恹的,到现在还是,趴桌子上回答她的问题,“不过反正翻来覆去就是那点事情。”
“你要学会理解,毕竟他家刚刚破产。不像李珊已经习惯了,他还是要发泄一下的,这就叫,无能狂怒。”
秦芸点点头,看林予桉状态不太好,抿了抿嘴:“那要是他再找来呢?”
“那就是我给他脸了。”
林予桉回答的很快,但是语气越来越飘忽:“一次不够还来两次?他疯了还是……”
话都没说完,林予桉就趴下睡着了。
看的秦芸挺迷惑的,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突然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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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怎么睡着的,林予桉自己也不知道。但这个感觉倒是挺熟悉的,毕竟她病的最严重的那段时间也是这样没精打采说睡就睡。
但熟悉归熟悉,林予桉说不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是要离开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吗?
她倒是想捋明白,但现实没给她这个机会。
林予桉现在还能感觉到周围的东西,能感觉到自己现在是在做梦,但她控制不了,她只能看着那道裂缝张开,变得越来越大……
直至将周围吞噬殆尽。
一片黑暗之中,林予桉看见了一扇白色的门。
于是她下意识的想去推开那扇门。
只是越靠近,越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悲痛将她包围。好像门后等待着她的,不是光明。
林予桉没想那么多,也没来得及想那么多。
走进,握上门把手,推开门,或许都只是在一瞬间里发生的事情。
白光闪过,她也看清了自己在哪儿。
这里确实算不上是什么好地方——
洁白的墙壁,落在床边暖洋洋但没什么生机的阳光,滴滴作响的医疗器械,这一切都很熟悉。
因为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是她。
被病痛折磨的双目无神,形如枯槁,单薄的人躺在那里甚至连一床被子都撑不起来。
“害怕吗?”
床上的人突然出声吓了林予桉一跳,但那算不上是她本来的声音,沙哑又干枯。
任谁都不能将她们想象成是同一个人。
林予桉不敢看,眼神四处闪躲。
“别怕呀,我就是现在的样子有点吓人嘛。我之前可漂亮了,不是吗?”
“有什么可逃避的,你将来不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你不是已经接受了这个样子的自己吗?你不是觉得自己的时间已经很够了吗?”
“是因为秦芸吗?”
“林予桉,你让我感觉到陌生,你变得胆小了。”
对于这些话,林予桉一句都辩驳不了,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别说说话,她甚至不敢上前,不敢多看一眼。
“她改变了你,让你沉入温柔乡,患得患失。”
“林予桉,你已经不愿意面对会离开的自己了,不管是哪种形式上的离开。”
林予桉攥紧拳头,克制住自己浑身的颤抖:“我本来就不甘心离开,问你难道你就甘心吗?”
“我自打懂事起我就劝说自己要放下,这个念头压抑了十多年,久到我自己差点都要忘了。我凭什么要放下,凭什么是我,凭什么我要那么轻易地放弃我自己的生命。”
“我不想接受,我也不想放下,我更不想离开。”
对面也是久久沉默之后:“所以我说是秦芸改变了你。”
“或许吧……”
梦境里其实也没经过多久,但林予桉醒过来的时候确实是已经接近放学了。
意识回笼的那一刻,她好像突然就想明白为什么秦芸做噩梦之后要拉着她锻炼身体了。
因为真的好吓人。
吓人到她自己都有点想去锻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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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么想着,灯光突然灭了,整间教室陷入一片黑暗,周围同学的惊叫声此起彼伏的。
尤其是孙绘,那都不能叫惊叫,他那分明就是在为了氛围而怪叫。
但即使意识到了这一点,刚从噩梦中脱离出来的林予桉也是不由得一僵。
暗下来的那一瞬间,林予桉就抓住了秦芸的手,好半晌她才安定下来。
秦芸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林予桉的手:“没事儿,应该就是停电了。”
捕捉到关键词,林予桉长舒口气,隐藏住情绪,声音似乎是很兴奋的样子:“停电了是不是就可以溜了啊。”
灯光太暗,林予桉又极力做出一副没有事的样子,秦芸也就没察觉。
她实属是无奈,林予桉这绝对不可能在学校多呆一秒的性子啊。
记忆里,确实是有这么一次停电,估计过一会儿老师就该来通知可以放学回家了。
林予桉看了眼手机日历:“嚯,据说今天江边有一场烟花大会,咱们去吧,就趁现在,赶紧溜。”
秦芸就这么由着林予桉将自己拽出了教室,她先一步跨上后墙,回头看秦芸,笑着伸出了手:“同学,需要我拉你出来吗?”
知道她是想起了她们第一次遇见的事情,秦芸也就配合着抓住了她的手:“我想我是需要的。”
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你真该学学的,多有用的一项技能啊。”
秦芸笑着握上那只一开始她不敢拉住的手:“这不是有你在嘛,再说了,没你谁还带着我翻墙啊。”
林予桉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没停留太久:“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带坏你啊!”
两人在路边你追我打的跑了好久。
最后林予桉带着秦芸去了江边,看来收到消息来参加烟花大会的人不少,人山人海的。
林予桉四处看了看:“这多亏了放的是烟花啊,这要是舞台表演估计都看不到舞台,光看人头了。”
秦芸笑笑,转头看向林予桉。
随着第一声响起,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林予桉激动地拉住秦芸的手:“你看见没,那烟花好好看。”
秦芸只顾着点头,其实,她也不记得那晚的烟花到底有多好看。
烟花在空中绽放,不过一两秒便只剩下一道似有似无的光线下落,很快,就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烟花大会时间不长,没几分钟就进入到了尾声。
看着空中划过的最后一丝光线,林予桉叹了口气:“秦芸,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她想了想,看着那向着远方延伸的滔滔江水,又换了个说法:“我想给你讲个故事,你能听听吗?”
秦芸看林予桉那个样子,才发现她状态的不对劲。
觉得有些沉重,这样沉重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林予桉的脸上:“怎么,打算互诉衷肠,和我讲讲你的故事?”
“可能是吧,”林予桉看着江面,“你就当我有感而发,先听听看。”
微风拂过,轻抚林予桉的发丝,看上去,就格外的孤独。
秦芸不知道林予桉想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但能肯定,结局一定不是好的。
“有一个出生在象牙塔里的女孩,她一出生就有了无数普通人为之奋斗一辈子的东西。她很幸运,也很不幸。可能所有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她没有多数普通人拥有的东西——比如健康。”
“她身边的人都很迁就她,对她唯一的期望就是好好活着,对她的任何要求都会满足。女孩一直都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没有什么,可无论是哪一种,她觉得都一样。她不想作为这样一个累赘活下去,可她改变不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一天天消逝,她就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她接受了。”
“平静的活着,平静的死去……她都接受了。”
秦芸攥了攥拳头,明明主人公的状态对不上,但她就是有种莫名的感觉,于是开口打断:“我不接受。林予桉,这不是故事,这也不应该是她的结局,我不接受。”
林予桉看上去很平静,但是声音却有些颤抖:“为什么?我都接受了。”
“就算改变不了,我也不接受。”秦芸深呼吸了一口气,“告诉我,你不会这样的,对吗?”
可这个问题,没谁能回答她。
林予桉自己也不知道。
她想开口的时候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哭得稀里哗啦的。
秦芸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她不会安慰人,想了想之后挑了句常见的:“别哭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不好看了就没人喜欢了。”
林予桉带着哭腔,有些哽咽:“你喜欢吗?”
秦芸接的很自然也很迅速:“我喜欢啊。”
林予桉摇了摇头:“秦芸,你答应我,如果有天我因为生病变得很丑很丑,请你不要再继续喜欢我。”
秦芸搞不懂对方的想法,只是将人搂到自己怀里:“不行,我喜欢你就是不管你胖了瘦了美了丑了,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林予桉不说话了,就安安静静的待在秦芸怀里,她想着这样就可以逃避。
就算逃避不了,也请让她享受享受这样短暂的时光。